第83章 好機會

  關於葉家的這點事，不論是內院事物也好，還是其他外物也罷，於葉念塵來說都是著手關注之點。

  只不過，相較於直接面對面的在內院中與昭華公主等人應對較勁不同，外物事宜不但廣而多，並且不是她那便方便直接插手的。

  所以，她需要一個很好的契機切入，而大伯葉明則自然就成了她的首選對象。

  上回葉明前往葉府向昭華公主為其長子求取官職一事之際，她已經埋好了一顆最佳的種子，而如今，這顆種子已經發芽，正朝著她想要的方向茁壯成長。

  更是沒想到，今日出來義診竟然又碰上了與葉明有關聯的事，這倒真是想睡覺便有人遞枕頭，連老天爺都要指定葉明成為她的第一個最佳人選。

  如果一切無誤的話，那麽原先安排在葉明身上的計劃便可以提前施行，同時效果之上更加可以呈現出更加完美的設想。

  聽到葉念塵反問，影子當下解釋道：“因為還有一點情況沒有完全查清楚，屬下本想等著今晚無名送來情報，匯總後再一齊稟報小姐，不曾想在這便聽那些人說起了那礦場之事，因而便提前匯報。”

  “那好，回去後你將近來所有調查到的情報匯總之後，盡快呈給我。”葉念塵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而再次抬步，往前走去。

  回到小塵軒後，德管家主動前來稟報了一下今日葉念塵吩咐他去辦的那些差事，這會都已經一一妥當。

  按著德管家的話來說，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竟然並沒有再生出什麽風波來。

  不但原先的蘇管事四人不曾有什麽怨氣之舉，而且更是十分配合的主動與新上任的管事交接了手中的各項事宜，態度之上竟然沒有任何的抵觸情緒。

  “大小姐，我覺得這事有些不太對勁呀，這些人不鬧不抱怨也就罷了，竟然還主動配合新管事交接一切差事，詳細而妥善無比，當真讓我覺得有些想不太明白。”

  沒有外人，德管事說話自然不必顧忌什麽：“大小姐，依我看，怕是公主那邊的人一準跟蘇氏幾人私下裡頭叮囑過什麽。越是這般看似平靜無風波，卻越是讓我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德管家，會不會是您想多了，也許是那蘇氏幾人今日見識到了主子的膽識與魄力，更清楚若是再惹事生非平地起風波的話一準沒好果子吃，將受到更嚴重的懲罰，所以這才不敢再輕舉妄動？”

  周婆子雖然也覺得事情看上去有些異常，與她們所料想的不太一樣，不過倒情願往樂觀一點的地方去想：“不過，昭華公主還有後手那肯定是沒錯的，但蘇氏四人倒真未必再敢造化。”

  聽到這些，葉念塵難得皺了皺眉，神色倒是少有的凝重。

  其實，她自個也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很快又會有什麽事情發生，而且這事極有可能還是跟蘇氏幾人有關系，不然的話今日這幾人光是如此費力不討好的鬧騰一下，蹦都沒蹦起來兩下便收了場，又有什麽用處呢？

  但是，此時她還真想不出蘇氏幾人到底還會出什麽樣的招術，畢竟她們幾人都已經如此配合主動的交代安排妥當了各房的差事。

  如果真的再因這幾人發生什麽事的話，那倒真是應了一句俗語：防不勝防！

  “罷了，由她們去吧，猜來猜去的也沒任何實際意義，倒不如好好休息以不變應萬變。”葉念塵沒有再多想，示意幾人都各自下去忙自己的事便可。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自打接下這個臨時管事之後，不就是等著昭華公主跟她的那些爪牙來給自己挖坑嗎？

  第二天一早，影子便將昨日所說的那些調查到的情報全都匯總交給了葉念塵。

  看完之後，葉念塵陷入了沉默之中，半天都沒有說話。

  直到一旁的芷兒忍不住輕聲提醒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

  “影子，你聽好，我讓你暗中派人去那個礦場鬧事，鬧得越大越好，務必在最短的時日內得讓人將那處私礦給永久性查封掉，讓那礦主務必翻不了身。”

  葉念塵當下便吩咐道：“至於鬧事的理由很是簡單，那裡本就是私礦，違規之後封了又重新私開，再加上那裡挖出的礦物對人的身體有毒害，受害者眾多，民憤極大。”

  “小姐，您的意思是要借昨日小三小五他們的家人出面？可依我看，他們自是沒有那樣的膽量……”芷兒有些疑惑。

  話還沒問完，葉念塵便搖了搖頭道：“不僅是他們，還有更多的受害者及家屬一起聯合起來，把這事鬧得越大越好。當然，這個中得有些咱們自己的人，一方面可以起到保護作用，二來則可以推波助瀾，把握好整件事情的節奏。”

  “哦，我明白了，如此一來，大小姐既能夠替這些受害的百姓討回公道，拿回應有的賠償，同時又能夠斷了葉明的財路，甚至於將他牽過官司之中，令其處境艱難？”

  芷兒本就極為聰慧，這會葉念塵只是稍微說了那麽一點點，便一下子就猜到了更深遠的地方。

  “沒錯，咱們的人許給葉明嫡長子的可是一個品階不低的肥差，這樣的官職既掙了面子又能掙到裡子。對於一心想替自己那一言求官出頭的葉明來說，只要能夠得有機會得到，那麽就算付出再大的錢財代價，也是再所不辭。”

  葉念塵並沒有否認，笑了笑道：“我若是不將他在外頭生財的那些野路子一刀全給斬斷掉，他又怎麽可能夠得上膽子打葉家自個的主意？一旦葉明起了這樣的念頭，只需踏出一步，便只會越陷越深，斷然再無抽身而退的機會。到地，這葉家家族之間的內鬥也才是真正拉開序幕。”

  “小姐的想法當真不錯，只不過，僅僅憑著賭了私礦這一條財路，並不代表就能一刀斬斷葉明在外頭所有能夠得橫錢的野路子呀？”芷兒有些不解，再次表示質疑。

  而影子倒是一直不曾說話，那神情也不知道是沒想到呢還是壓根沒去想，反正他素來都只要聽命按吩咐直接去辦事便好。

  “所以我才說，要將這事鬧得越大越好！”葉念塵解釋道：“你以為，這礦場出事的話，僅僅只是影響到他在這裡的收成嗎？這處礦牽扯了不少人與事，甚至於官府的某些人都參與其中，一旦被爆出來，影響必定極其惡劣。”

  “到時，葉明損失的可就不僅僅只是礦場本身的那點收入分成，更為主要的是他在外頭那些野路子的生財之路全都會因此而受到影響，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敢與他再做這樣的勾當。”

  這般一說，芷兒倒是很快明白了過來，而影子亦十分清楚小姐交代的這件事應當如何去安排才是最為合適的。

  事情很快便緊鑼密鼓的開始進行，而這一次，葉念塵更是動用了京城不少的人手一並協助完成此事。

  不過短短三天，那處私礦便鬧得沸沸揚揚，成為了京城不少人談論的話題。

  民意憤慨之下，官府也有些怕了，不敢不出面解決。

  畢竟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再如何明面上也還是得講一下王法。若是事情進一步鬧到不可收拾的話，到時捅到了上頭的話，誰都不想因為所謂的瀆職失職而受重罰，從而成為平息民怨的替罪羊。

  是以，這件事很快便被官府以雷厲風行的速度以及看似頗為嚴厲的手腕給懲治解決妥當，葉明雖然不是礦主，沒有被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陽光底下，但他卻成為了整個事件中，除了礦主以外，物損失最最慘重的一個。

  “小姐，葉明這一回可算是自己把自己給帶到坑裡去了，原先還想從這處礦上掙出給他兒子買官的本錢來，現在不僅沒得戲了，而且連自己的老本陪進去都還不夠，估計著現在一個頭可得有不知道多少個大了。”

  芷兒將一份詳細的匯報交於了葉念塵，對於葉明的下場，顯然覺得很是滿意。

  葉念塵細細看了看，而後便直接讓芷兒將這份東西給燒了個乾淨。

  “通知下去，但凡他能夠借到錢的地方，讓人都提前把路給他堵死掉，過兩天我會去看看這位大伯，替其好生分憂。”

  她沒有再多言，好戲即將開始，而這葉明將成為讓整個葉家從裡往外慢慢崩潰的一個最佳人選。

  又是一個義診的日子，三兒與五兒已經又重新換過了一回藥方。

  如今三兒跟五兒的家人情緒之上比著之前早就已經穩定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為他們在前幾天的那場事件中得了一些賠償的緣故，還是因為已經有了必要的心理準備。

  “葉大夫，您不是說，三兒跟五兒已經比最早之前有所好轉了嗎？這是不是代表，他們還是有希望被醫治好的？”

  這一回問話的，是三兒的母親，當娘的總是最疼自己的孩子，但凡有一絲希望都不願意放棄。

  “大娘，他們的情況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可以徹底的治好，只不過定期診治，服以藥物的話，倒是可以保他們多活個兩三年。”

  葉念塵並不想騙她們，而且她也知道若是長期醫治的話，像這樣的家庭是絕對沒辦法承擔得起那不斷被用掉的銀子。

  而她也並不知道這樣的人家會不會為了兩個命不長久的將死之人付出這樣的代價。

  哪怕前些天她們得到了一筆不算小數目的賠償銀兩，哪怕她並不收任何的診費，哪怕藥錢也盡量的控制在最低的范圍之內，但依然入不敷出。

  治病終究這是一個長期需要不斷往外掏的過程，並且小三與小五的情況再也沒可能做事掙錢，甚至於連最基本的生活自理也需要人照顧。

  聽說自己的孩子最多只能再活兩三年，三兒的娘當下便淚流滿面，整個人看起來無助得緊。

  不過，這位母親最終並沒有哭出聲來，反倒是抹幹了眼淚看向葉念塵問道：“葉大夫，我想問一下，若是想保他們活到實在沒辦法再醫治活下去的時候，大概得需要多少銀子的藥錢？”

  具體的數目，葉念塵也並沒有算過，但可想而知對於一個窮苦家庭肯定很難承擔。

  “不算旁的，光是藥錢的話，一人差不多最少得一百兩銀子，這已經是最低的估算了。”葉念塵道了出來 。

  她知道，這一次三兒跟五兒每個人都隻得到了不到五十兩的賠償，而這樣的賠償相對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天價。

  這樣的時代，越是底層貧窮的百姓，他們的命便越是不值錢。

  葉念塵心中感慨，但那已經是她能夠幫這些受害的百姓爭取到的最大補償。

  她沒有更多的能力，也只能做到這樣，而三兒與五兒的命運也只能取決於他們的家人。

  “一百兩，這麽多呀？”三兒母親聽後，頓時整個人都有些愣愣的，半響後這才有些無奈地說道：“兩個人的話，便得要二百兩呀，我們總共得到的補償銀子還不到一百兩呀……”

  那樣的語氣聽得讓人很是不舒服，但葉念塵卻並沒有出聲說道什麽。

  正當她以為三兒母親會放棄對這兩個孩子的治療時，卻冷不丁的聽到那位母親喃喃說道：“還差這麽多銀子，我們要去哪裡掙才行呀，去哪裡掙呀？”

  “大娘，聽你的意思，您是想繼續醫治他們？”葉念塵朝著裡間方向看了看，正是因為怕三兒與五兒聽到一些話傷心，所以這才與三兒娘親到了外頭說話。

  “治呀，當然得治！我怎麽可能看著他們去死呢？不論如何，就算是砸鍋賣鐵也得掙錢想辦法繼續給他們買藥一直治下去呀。”

  三兒娘當下便說道：“葉大夫，我求求您，一定要再給這兩個孩子繼續看診，您放心，每次來我們都會提前排除，不會影響到您的規矩，而且不論葉大夫有什麽需要，只要我們做得到的一定會去做。只求葉大夫日後能夠繼續替他們看診，給他們開方子讓他們續命，哪怕……”

  “哪怕是讓他們多活一兩年都好呀！”說到最後，三兒娘的聲音早就哽咽無比，但卻格外的堅定有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