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毒發
小小馬車中,流淌著脈脈溫情,辛夷頭一次發現,原來柳元景骨子裡是一個促狹人兒。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不知疲倦一般,一直降到夜色深沉,牽著手相擁而眠。
抵足而眠,在這星辰滿天的夏夜,一切美好的像是夢境。
再觀厲遠山,在泥濘之中百般穿梭,逃過了金武和火武的追趕後,心中怒氣持續高漲。
本來一切盡在他的預料之中,此次任務即將圓滿完成,甚至他還得到了額外好處,與東山伯長子,建立了良好的關系。
厲遠山計劃的很好,待以後製造機會與蕭少白偶遇,然後亮出身份來。能和東山伯府搭上線,佑王一定會更加看重於他。
哪知,這一切都被這個不知道哪裡鑽出來的臭小子給破壞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兩人交手時,厲遠山發現此子雖然年輕,功夫毫不遜色於他。加之,狹路相逢的少年,身邊還帶有許多武功高強的護衛。
要不是手中有辛夷做人質,厲遠山此行能否脫身還是二話。越是如此,厲遠山心氣就越難平。
厲遠山推測過,難道這個儀表堂堂的年輕人,便是王爺口中提過的英國公世子。然而崇州距離漢陽有千裡之遙,他又怎麽得知辛夷被人劫持之事。
哪怕英國公世子得到了消息,但是他又如何知道,王爺命令他將辛夷劫持到平京城去。
最讓厲遠山百思不得其解的,恐怕便是,他自認易容之術十分精妙。來人是如何認出辛夷的,難道他還有缺漏不成?
借著月光,厲遠山越過崎嶇的山路,連夜趕到了一個小鎮上,找了一家農舍暫時歇息。離平京城還有近十天的行程,厲遠山斟酌之後,打算再次易容,想辦法跟在辛夷他們後邊。
厲遠山打算喬裝打扮之後,變換身份,想辦法誘引幾人前往平京城。
若說厲遠山為何自信到如此地步,只因他在辛夷身上下了藥。這藥只要長期服用,沒有解藥的話,就要異常痛苦,讓人無法忍耐。
當然,厲遠山恐嚇辛夷沒有解藥便會穿腸爛肚,這是誇張的說法。明日剛好是第三日,辛夷若是沒有繼續服藥,性命之危沒有,但是會吃一番苦頭。
此藥乃厲遠山當年順手牽羊,從某個大家族中隨手順來。他自己研究過藥方,調配過一些,也在旁人身上用過。厲遠山篤定,等辛夷發作之後,他們一定會來找他的。
天,終於亮了。
辛夷醒來時,發現她整個人都在柳元景懷中。光線透過車簾照了進來,柳元景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覆蓋著。
兩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睡了將近一宿。心中的惶恐與不安退去後,辛夷臉頰發燙。黑暗中抱在一起,她沒有覺得什麽別扭。
察覺到兩人貼的這麽近,感受著柳元景溫熱的呼吸,辛夷的心不規律的跳動著。
她想趁著柳元景沒醒,從他懷中掙脫,那隻胳膊剛動,柳元景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黑如曜石般的眼睛定定的望著她,上面似乎蒙著一層水霧。
原來他初醒時也會呆呆的,辛夷暗自偷笑,強裝鎮定的打招呼:“你醒了啊,不多睡會兒麽?”
說著辛夷身子往後撤,柳元景手臂一緊,讓辛夷的努力化為虛有,她一下子又跌入柳元景懷抱中,腦袋撞在他下巴上。
“別動,讓我再抱一會兒。”
黑夜與白天的區別是明顯的,看不到柳元景表情時,在他懷抱中辛夷可以忽略尷尬,無比坦然的接受著他的親近。但是當真正面對面,暴露在他視線中後,辛夷隻想躲的遠一點兒。
他的情感太熾烈,讓辛夷有種無路可逃的錯覺。
內心小小掙扎之後,辛夷小聲提醒:“外面還有旁人,天亮了也該折返了。”
先前厲遠山想將辛夷帶到平京城中,如今她既然得救了,自然不會再往平京城去。辛夷奔波一路,早已歸心似箭,她隻想還鄉出現在眾人面前,報個平安。
想到這裡,辛夷擔憂的說:“汪爺爺還有婆婆他們,連同鄭大哥薛大哥,恐怕此時還在擔憂中。雪貝要是在就好了,這樣就能盡快將我安然無恙的消息傳回去。”
從辛夷口中聽到了男人的名字,柳元景醋海翻波,又怕表現出來被她小覷,於是不動聲色的回答:“無妨,我派人去通知他們便可。你身子如何,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後,再上路。”
雖然已經提前知曉辛夷臉上的病容,只是易容,但看著她病怏怏的模樣,柳元景還是忍不住心疼。
“不用休息了,你離開崇州英國公可知曉?”
作為一個後知後覺的人,辛夷此刻才反應過來,關心起柳元景到底是怎麽出來的。她記得通信時,柳元景曾講過,等過一段時日,他要再次從軍。
提及英國公,柳元景表情訕然。他這次出來的太匆忙,根本沒來得及跟父親打招呼。派火武通知父親時,柳元景十分心虛。
當然,英國公聽聞兒子又要離開崇州,少不得又是一場發作。
無奈木已成舟,英國公除了加派人手,保障柳元景安全,別無他法。可憐火武,代替柳元景狠受了一頓敲落還被罰了薪俸。
這些柳元景自然不會和辛夷提及,他輕了下嗓子,寥寥帶過:“父親大人深明大義,知我有正事要做,怎會阻止。”
為了增加話語可信度,柳元景端的是一本正經。辛夷總覺的事情沒這麽簡單,若英國公能如此好說話,上次就不會一路追到漢陽城就他帶走了。
作為世子,柳元景應該守在封地,協助英國公處理政務才是正理。
辛夷雖然沒有在鍾鳴鼎食之家待過,好歹平時也是看些折子戲和話本的,她將信將疑的又問了句:“你說的可是真的,英國公準你出行?”
為了在佳人面前留個好印象,柳元景眼睛眨也不眨坦然說:“無半點虛言。”
話說到這份兒上,辛夷也不好再追問。
要說英國公府,自打柳元景離開,著實不算太平。
這一切還要從辛木桃撿到紙條開始論起,當看到心儀男子,為了別的女人,不惜忤逆父親大人離開後,她心中生出無數怨懟。
強烈的嫉妒之情,促使辛木桃用手段,讓段錦華無意間發現了這個東西。
作為英國公續弦,段錦華對於自己的處境愈發不滿。夫君心中對故去妻子念念不忘,一心疼愛著那女人留下的兩個孽種。
段錦華一舉奪男之後,看著日漸長大的兒子,心中不平衡之意,一日勝過一日。她的兒子也的嫡子,聰明伶俐惹人憐愛,憑什麽這國公府要讓柳元景繼承。
在段錦華眼中,繼子只是個莽撞不識大體的愣頭青。聰明如何,文武雙全又如何,他動輒離家出走的行為,簡直讓英國公府在崇州淪為了笑話。
尤其是別人明裡暗裡,譏笑段錦華容不下先夫人留下的兒女,才會讓世子頻頻離家時,她真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憑著良心,段錦華不能說她不討厭柳元景。但是,柳雲逸見當看成眼珠子一樣,她這做夫人的,又怎敢置喙。
上次柳元景貿然離家從軍,段錦華惡意的詛咒刀劍無眼,希望他永遠也別回來。
誰能想到,柳元景不止安然無恙回來了,才學和武藝甚至更勝先前。使得柳雲逸心中大悅,沒有追究柳元景的過錯。
所以,當段錦華從下人手中拿到辛夷被劫持的紙條後,她瞬間如同打雞血一樣,變得鬥志昂揚。
作為英國公府未來的接班人,柳元景為了一個女子,不聲不響拋下一切離開。若是傳了出去,國公府的聲名也要跟著受損。
拿到了柳元景的把柄後,段錦華喜上眉梢,親自到柳雲逸面前告狀。她痛心疾首的表達了對柳元景安危的擔憂,又不著痕跡的指出柳元景和身份不明的女子暗通曲款。
柳元景離開時沒有詳細交代原因,柳雲逸的困惑被妻子解開後,對長子生出諸多不滿。
在柳雲逸看來,柳元景的行為簡直是胡鬧。作為世子,他怎能如非隨心所欲,想走就走將肩上責任拋到一邊。
辛夷這個名字,柳雲逸細想之後,覺得有些耳熟。經過回憶,他這才憶及,在漢陽城時柳元景曾經大費周章,尋找一個叫辛夷的小丫頭。
兩件事重合到一起,柳雲逸生出了危機感。長子為了同一個女人,在她遇到危險時,放下手頭的一切去尋找她。
柳雲逸年輕過,他十分明了,若非真心喜愛一個女子,哪個男人能做到這一步。
他對長子寄予了厚望,辛夷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鄉下丫頭。柳雲逸雖然不在意門第,但是兩人差距實在太過懸殊了。
對於未來的世子夫人,柳雲逸的最低要求便是對方一定要出身於書香世家,知書達理善於執掌中饋。
段錦華一心想著借機在夫君面前,給繼子上眼藥,使得夫君對他失望。她怎麽也想不到,柳雲逸隻憂慮長子迷上身份低微的女人,從來沒有換世子的打算。
難得相聚,柳元景一時一刻都不想和辛夷分離。他命屬下駕車,自己則和辛夷同車,銀雪孤單的走在當前面,不明白主子怎麽忍心拋棄它。
兩人正在馬車中溫情相處時,辛夷的手和腳忽然抽痛了下。接著,仿佛觸電一般,疼痛從她的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
這疼痛來的實在太過洶湧,辛夷的笑意凝固在臉上,身子瑟縮著,雙手交握疼的五官扭曲。
柳元景正和辛夷說話,發現她頃刻之間好像遭受著巨大痛苦,立馬陷入緊張之中。
疼痛像潮水一般,一浪勝過一浪,辛夷指甲摳到了肉裡,還是無法緩解突如其來的疼痛。
她咬緊牙關,冷汗岑岑流下,頭髮濕噠噠的粘在額頭上。
柳元景緊緊的抱著辛夷,焦急的喊:“夷兒,你怎麽了,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一下。”
劇烈的疼痛,讓辛夷腦袋脹脹的,想說什麽張開嘴後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放棄忍耐,死死的抓著柳元景的衣襟,疼的輕聲呼喊。
她痛苦難耐的樣子,讓柳元景急的快要落下汗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肆虐在辛夷身上的痛感,終於消失了。她喘著氣,靠著柳元景,有氣無力的說:“剛才好痛,好難受。”
懷中人不再死命掙扎,慢慢平靜下來了,柳元景用手絹幫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擔憂的問:“你可覺得哪裡不舒服,為何會忽然疼成如此模樣?”
看到辛夷疼的四肢抽搐,柳元景恨不得以身代之,替她受了這份罪。
辛夷沒有立即回答,剛剛的疼痛,幾乎耗盡了她身上所有力氣。修整了一會兒後,辛夷正欲將方才感受細講,沒想到疼痛卷土重來,愈演愈烈。
這次辛夷疼的身子直往車壁上撞,柳元景心疼的用身子擋住了她自我傷害的行動後,辛夷舉起袖子咬在嘴裡,想抵擋這份疼痛。
“你這是怎麽了,夷兒,疼得厲害麽?”
看著心上人經受著莫大痛苦,自己卻只能在一旁看著,柳元景十分難受。他伸出左手撬開了辛夷的下巴,將右手伸進她口中,讓她咬著自己。
劇烈的疼痛下,辛夷即使意識到自己咬的是柳元景手背,也沒辦法停下來。
如此又持續了一刻鍾後,疼痛再次離開,辛夷精疲力盡的倒在柳元景懷中,幾乎是奄奄一息的說:“我想起來了,是厲遠山給我喂的藥丸。他說必須三天服一次,不然危及性命。今天,正是第三天。”
逃出生天的感覺實在太好,辛夷選擇性遺忘了厲遠山喂她藥丸的事。因著從沒見過如此神奇惡毒的藥,辛夷心懷僥幸,以為厲遠山說那些不過是哄騙她,防止她逃脫。
沒想到,不過停用了一次,她便發作了起來。雖然沒有像厲遠山說的那樣穿腸爛肚,但是這種痛,辛夷每一分鍾煎熬的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尤其是現在她根本不知道,這藥會何止發作。好像每一刻都潛藏著發作的危險,這種感覺,讓辛夷十分痛苦。
她虛弱的睜開眼睛,柳元景手背上的牙印,帶著血跡格外觸目驚心。他好像不知痛一般,仍舊抱著辛夷,看都不看傷口一眼。
此刻柳元景心中完全被擔憂佔據,手上的痛與辛夷安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抱著辛夷,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恐懼的反問:“你不會有事的,告訴我。你會好好的,辛夷,你不會有事的。“
身後人抖得太明顯,辛夷擠出一絲苦笑,艱難的說:“你放心,我還沒嫁人,暫時死不了的。只是好痛,該死的厲遠山,給我下如此歹毒的藥。”
著大概是辛夷最難熬的時刻,疼痛每每發作起來,讓人生不如死,偏偏又不會死。
她在翻來覆去的疼痛中,漸漸麻木。
最後,柳元景實在看不下去她受苦的樣子,直接點了她的昏睡穴,強行讓她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的辛夷,眉頭依然皺在一起,好像睡夢中也在經受痛苦一樣。
柳元景抿著唇,掀起了車簾下令:“停車,調頭往平京城趕去。”
才行了不到一個時辰,驟然聽到世子更換目的地,眾人皆是一愣。但他們習慣了服從,很快按照柳元景的指示,換了方向。
到達昨日山崩發生的地方,金武和火武領著眾護衛,將山路清理之後,一行人順利通行。
往前去,一路下山,柳元景他們的行進速度也快了許多。
為了早點兒抵達城鎮,為辛夷請一個大夫,柳元景頻頻催促。
到了黃昏時分,眾人視線中,終於出現了不大不小的城鎮。說它是村落,它前面還有城牆,說它是城市,這座城實在太小。
此時的柳元景,沒心思考慮城市大小,他匆匆掃了眼沐陽城三字,二話不時說帶著辛夷進了城。
進城之後,柳元景將辛夷帶到客棧,一邊問小二要了熱水,一邊著人請大夫。
熱水端上來後,柳元景拿出洗去易容的藥粉,倒入熱水之後,親自為辛夷洗去臉上易容。
熱水所到之處,辛夷臉上的蠟黃,像是顏料一樣慢慢化開,泥糊糊狀的東西順著她的臉頰流下。
柳元景細心為辛夷清洗著臉上髒東西,將易容藥物完全洗去後,又換了盆熱水,又為辛夷潔了次面。
在這個過程中,辛夷一直乖巧的閉著眼睛。要不是辛夷的呼吸一直平穩,柳元景會懷疑她是不是遭遇了不測。
當辛夷臉上易容完全洗去之後,柳元景伸出手指從她的眼睛開始描繪,將她的五官描摹了一遍。
被易容遮蓋了那麽久,辛夷的皮膚透著詭異的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的肌膚,讓柳元景的心不停下墜。
在他印象中,辛夷一直是青春洋溢俏皮可愛,像是陽光一樣,每次見到她都如沐浴春風。
她現在如此安靜的躺著,好像消失了一樣,讓柳元景十分不習慣。
柳元景對著辛夷的臉,癡癡的想著,她的眼皮動了動,讓他一下子緊張起來。
若不是辛夷之前疼得太厲害,柳元景不會舍得打暈她。他是多想和她在一起,隨便說說話,好好的守著她。
柳元景屏息凝視著辛夷,打算若是她依舊痛苦的話,就再次將她打暈。
此時的辛夷身上好像被馬車碾過,渾身上下泛著酸痛,唯一好的一點兒,恐怕就是沒了之前發作時深入骨髓的疼痛。
她睜開眼後,眼前燭光搖曳,沒想到已經是夜晚了。白天的疼痛讓辛夷心有余悸,最後要不是柳元景打暈了她,她不知自己能不能挺過去。
往日被繡花針扎一下,辛夷都要抱怨痛死了。比起今日的經歷,辛夷真覺得從前的痛根本就是撓癢癢,哪怕是那次替柳元景擋的一鏢,跟現在的疼痛相比,都只是毛毛雨。
“還痛麽,大夫待會兒就來,我已經幫你將易容除掉了。”
柳元景關切的話,如同強心劑,讓辛夷疲憊的身子的變得暖暖的。
這種柔情蜜意的時刻,辛夷的肚子不爭氣的咕了一聲,她羞澀的看了柳元景一眼,目光躲閃。
柳元景呆了一下,很快自責到:“都怪我,一路上隻擔心你的身體,竟然忘記了喂你吃東西。”
要是金武和火武在,一定會替自家主子解釋。他們世子爺,這一天可是寸步不離的抱著辛夷,她昏迷不醒吃不了東西,他就陪著,連口水都沒沾。
癡心到這份兒上,恐怕沒幾個人能比過他們家世子了。
相處了這麽久,辛夷怎會不了解柳元景為人,她抬起手撫上了柳元景的下巴,柔柔的說:“你也沒吃東西吧,我們待會兒一起吃。我睡了一天,你怎麽喂我,傻瓜。”
這是辛夷頭一次在柳元景面前,用戀人之間親昵的用語。她也不知道,為何會脫口而出那聲傻瓜。
在面對柳元景的盛情時,辛夷心中感動已經無法言語,只能用傻瓜來形容柳元景了。
他對她的愛太過真摯,完全不計回報,就像傻瓜一樣,讓她深深動容。
辛夷目光下移,看到柳元景手背上烏青尤帶血痕的牙印,她眼前浮現出白天的畫面,不由十分懊悔。
“很痛吧,你太傻了,怎麽能把手往我嘴裡塞。都怪我,不知輕重,將你手咬成這個樣子。還疼麽,要不要包扎一下。”
辛夷越看越心疼,指腹在柳元景傷口上輕輕摩挲著,懊惱她白天疼的意識模糊時,做下的錯事。
比起佳人的暖語,這點兒疼痛在柳元景眼裡根本不值一提,他抽回手,大方的說:“不疼,只是幾個牙印而已,你莫要太過擔憂。你身上還疼麽,不舒服千萬別憋著。待會兒小二就會端上來清粥,你先墊墊肚子。”
“嗯,不舒服的話我會告訴你的。我臉上的易容已經洗去了麽,你能將鏡子拿過來,讓我看一眼麽?”
在柳元景的安撫下,辛夷慢慢恢復了平靜,開始關心起自己的臉來。
看到辛夷終於恢復正常,開始留意其自己的相貌,柳元景松了口氣,起身走到妝台前,將銅鏡取下,拿到了床邊。
為了方便辛夷照鏡子,柳元景將枕頭墊高,又抱著辛夷坐起身子,靠在上面。
一切妥當之後,柳元景親手舉著鏡子,讓辛夷看鏡中映像。
光潔如新的鏡面中,映出了一張熟悉的臉,辛夷伸手摸了摸臉上皮膚,扯了扯嘴角,又挑了下眉毛。
當鏡中人,跟著自己的舉止動作時,辛夷方笑逐顏開滿意的說:“終於換過來了,看慣了之前的醜樣子,一下子覺得自己變漂亮了。嘻嘻,算不算因禍得福。”
身子虛弱了許多後,辛夷的聲音更加低沉,反而沒有先前那麽刺耳了。
柳元景將銅鏡放下,端詳著辛夷的面容,直到她粉面含羞,這才煞有其事的說:“嗯,的確很美,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了。”
好不容易恢復了原本容貌,辛夷方才之言,純粹是太過得意。柳元景真的順著她的話誇了下去,讓辛夷一下子害臊起來。
她伸出粉拳,錘了一下柳元景的胸膛嗔怪到:“好端端的打趣我幹嘛。”
兩人嬉鬧之際,敲門聲響起,原來是小二上門送粥,順便將大夫帶了進來。
沐陽只是一個小城,倉促之間,金武他們也尋不來太過有名的大夫,只能挑出一個相對厲害的大夫。
大夫來後,柳元景讓他侯在一旁,親手拿著杓子喂辛夷吃粥。等辛夷吃的差不多了,柳元景才讓開身子,讓大夫進行診治。
大夫年近六旬,思想十分保守,一對小兒女在面前濃情蜜意,他簡直連眼睛都不知該往裡放了。
好不容易,聽到可以診治,他急匆匆的走到床前,為辛夷把脈。
望聞問切之後,大夫神色凝重,眼前女子虛弱之狀十分明顯,可是他行醫數十年,竟然看不出症結所在。
面對兩人期盼的眼神,大夫不知該如何將自己的診斷說出過。但是,他腦中半點頭緒都沒有,又不敢隨便開方子。
最後,大夫硬著頭皮,將實情轉述之後,連出診費都沒收,逃也似的離開。
行醫多年,作為一名大夫,面對束手無策的疾病,他真是無顏見人。
柳元景面露失望,辛夷因著早有心理準備,於是安慰他:“你不要忘心裡去,這藥是容易解,那厲遠山又怎敢拿它當獨門密寶。下次我再疼時,你及時將我打暈就行了。”
“這怎麽能行,這毒藥發作的莫名其妙。若是它以後每天都發作,你豈不是要日日受煎熬。沐陽城太小,明日我們便繼續向前,實在不行就到平京城中。若是廣招良醫,解不了你身上毒藥,我就講那賊人抓來,逼他交出解藥。”
(最近寫的章節都略長,快要過年了,陵子想在三十萬字內結尾。想到這裡,淚流滿面,除夕夜大封推,不知有幾個人會看,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