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下大勢誰執子 2
  這一日，已經是十月底的天氣，清晨的白霜也到處都是，冬菜上，台階上，黑瓦屋簷上，大地已經開始發白，如同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素紗。

  早起的百姓也開始裹緊自己的衣裳，唯恐那寒風帶走自己身上的體溫。

  詹青墨同尹三郎，來到這嶽西郡外，十裡處的麗水河畔，那神像破碎的廟宇依舊在，這一日來的人也多些。

  嶽西郡太守周密，身旁兩個侍女環繞的閱微閣分處周山秀，再過往的就是南國衛藍月。站立於他們身後的，大多也都是這嶽西郡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四周圍，百姓環繞，不斷的搓著自己的雙手，意欲取暖，翹首以盼的把目光投向長安方向，這是朝廷禮部冊封新河神的日子，也是新的神像被送來的日子。

  也沒過多久，先是有著南國衛的人，騎著快馬一騎絕塵，率先帶來南國皇帝的聖旨！
  勒住韁繩，駿馬長嘶，翻身而下好不威風，右手呈著那金絲線繩繡製而成的聖旨，左手握在腰間直刀柄處！

  “嶽西郡，接旨！”

  周密急忙，俯首彎腰，藍月率領著自己的屬下亦然也是，百姓們不知何等禮儀，隻得盡數跪下。

  那不甚表情，都是眼中飽含著憂鬱色彩的周山秀，此刻也緩緩低頭，眉心處的一點朱砂紅痣，顯得格外亮眼！

  尹三郎也大行學生之禮，只有鬥笠下的詹青墨站的依舊筆直，對所謂的皇權來說，他更奉行師父那句，禮行天地，而非帝王家！再者說，她並未感覺到所謂的皇權對整個南國的百姓有著什麽益處，何須尊重行禮？

  傳旨之人並未囉嗦，深知皇權在這世道上，某些人眼中幾乎就是個笑話！
  大開聖旨：“奉吾皇之令，這麗水河伯…………”一些客套再者就是筆墨討伐下那原先麗水河伯得過失，最後才是重點“特封安村文廟，劍棄盡為新任麗水河伯，著手立像，建祀。受百姓香火，護一方平安！”

  “劍棄盡？”率先低語的是那微微抬頭，仰面側看天空，而又思索的周山秀。

  藍月等人也心生些許惶恐，“劍棄盡，不知何許人也。倘若真成了這麗水河伯，某些事可能很難瞞住！”

  太守周密則恭敬朝前，接聖旨，不作多言，或者說他這個太守已經隻留其名。武在南國衛藍月手裡，自己的兒子又是閱微閣分處的掌舵人。太多事基本不用他操心，樂得清閑！

  隨後而來，是身披禮部暗紅色的衣裳，頭戴烏紗，手持玉如意，懷揣祭神稿的禮部官員。後面的，紅花佩戴胸前，大紅色的衣裳，抬著尊丈高被紅布包裹住的神像。

  隊伍後面，長笛吹奏，嗩呐配音，每一聲都像是宣告著自己的威嚴。

  百姓中有人言“看看，真氣派，真威風！”

  另一個像是自己的婆娘，白眼一翻，用力的在腰間擰了下“就你話多，只要別來個娶親的就行！”

  詹青墨見神像已經到達跟前，禮部的人手清理完原本滿是神像碎片的廟宇，開始大鳴鞭炮，宣讀祭神稿！說道：“走吧！”

  尹三郎還是有些納悶，忍不住問道：“不看看這河伯究竟如何？”

  “不用看了，劍棄盡，是個好人，也會是個好河伯！”留下這句話的詹青墨，順著麗水河旁邊的楊樹岸邊，踩碎了不知多少葉子，戴上鬥笠同劍，前行！

  那周山秀似乎也覺得沒甚意思，空洞的眼神中，誰也不知道他思索的是什麽，意念一動，這輪椅也自己轉頭，朝著嶽西郡的方向而行，侍女緊隨身側。

  在這岸堤路口，幾人遭遇。眉心點著朱砂痣，坐於輪椅上的周山秀，嘴角微微向兩側蔓延一點，點頭示意。

  尹三郎看著這個總感覺心事重重，憂鬱，從未有過交集的癱子，心裡不甚喜歡。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也隻得作以回應。

  詹青墨表現的便沒有太多禮儀，可能對禮儀知曉的太深，從蓋住面部和修為的竹條鬥笠下說出這樣的話：“侍女也是人，不要毫無底線的玩弄！”

  尹三郎十分不解詹青墨的話語，心裡不經發起疑問“難道他們之前認識？或者說，有過交集麽？又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

  周山秀側臉對著詹青墨，依舊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唯有眼中的空洞，憂傷，和眉心處的朱砂痣永存。

  像是泯了紅紙的嘴唇輕啟不帶有感情的說道：“世間，你情我願！不勞姑娘費心！”

  輪椅不用人力自行轉動，朝著嶽西郡的方向而行，從頭至尾，那兩個侍女未發一言，似乎真如他說的很滿意，很願意。

  漸行漸遠的身影飄揚出周山秀最後留下的一句話：“不要覺得自己能夠改變什麽，只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棋子？”這是詹青墨第一次聽聞這個詞匯，內心不斷思索，回想這一路走來，難不成都是在某人的棋盤意料之中麽？如果是，執子人又會是誰呢？是誰敢有如此魄力？

  “余坪？仲義？衛右？還是說有著更厲害的人？或者說自己的師父，青竹師叔，等等都曾經是棋子呢？”一時間詹青墨的心中閃現出無數個人名……

  懷帶著疑惑，不解隨之遠行，或許也就釋然，路還遠，還很長，天地也很大，步子還是不能停，又朝著麗水關的方向而去。

  尹三郎一路上一直想問，當初自己的那番言語眼下的女子接受了麽？可是話到嘴邊一直說不出口，他怕，他怕問了之後，會失望，會落魄……

  安村學堂處，自從詹青墨走了之後，青旋每日裡起的也很早。聽著那李譽教孩童啟蒙，自己學做乖巧的坐在最後面，當個大齡學生。逼著自己去聽那些，什麽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

  聽著，聽著，仿佛那些字眼裡有著強烈的催眠作用，沒多久，眼皮重的就抬不起來，趴著桌子上，像是夢見了一大堆好吃的樣，口水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李譽並未向對待其他學童那樣，拿著折扇敲擊桌面，或者腦袋，反而任由她自己睡去。

  等著文課徹底結束的休息時間，那調皮的大虎，二丫，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截小小的黃草葉子，不斷的在青旋鼻子處騷擾……

  正熟睡的青旋，似乎夢到了自己的師姐回來了，還帶著一大堆，特別香，特別好玩的東西，還有吃的，鼻子湊到跟前，用力的一嗅，誰知道立刻一個大大的噴嚏“啊貼～”

  看著眼前圍著自己的大虎和二丫，還有手裡的草葉子青旋露出虎牙，壞笑道：“來，二丫，大虎，姐姐教教你們練劍哈～”朝著二人勾手～

  這倆孩子又不是傻瓜，自然明白青旋是什麽意思，上次屁股後面紅了好幾天呢，這次，又是這個表情。

  急忙大喊著：“跑呀！快跑啊～青旋大魔王發飆咯～”

  四九收拾好一些簡單的符咒，這次準備教的就是那護身平安符，和九鳳去穢符（有的東西，可是真的有的，多余話不說，當個小說看！）這兩個符咒比較入門，教的話，估計也容易些。

  背著要用到的東西，把那平日裡做法事的鈴鐺搖的是“叮叮叮～”直響，變成個上課鈴～

  學童們急忙坐的筆直端正，大虎二丫更是其中佼佼者，畢竟上課了就可以免遭青旋的魔爪咯～

  四九這才開始講解著：“所謂符咒。是用上等黃紙，以及墨汁，朱砂，毛筆，在吉時一氣呵成，再蓋上屬於自己的印章方能有效……”

  李譽回到自己房間，拿著本，余坪著作的星盤十要，看的也是久久不願放下。

  不知何時，外面來了個人兒，衣衫襤褸，身上到處都是那些剛剛愈合不久的傷口，都不敢相信，這樣子還能活下來，頭髮上也沾染著碎石頭，只有背後的那柄桃木劍，彰顯出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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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