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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泱塵》第159章 桃花依舊笑春風(4)
  第159章 桃花依舊笑春風(4)

  昨晚上我和湘湘因許久未見有好多話說,一聊起來就忘記了時辰,大約快三更時才睡著。煙翠色的蟬翼紗簾上映著一縷縷金燦燦的朝陽明媚而溫柔,織繡的鏤空細花篩著斑駁的淡黃,清風乍起,光色跳躍,攪起滿地碎金翠玉,稠密絢麗。

  伴隨著門的一聲輕響,秋思悄步走進來,斂著呼吸聲小心用蘭花銀雕鑲寶石掛勾仔細牽起飄垂在地上的帷帳流蘇,目光一流轉,發現我已經醒來,便輕聲道:“娘娘,時候不早了,該起了。”

  我點點頭,撐著手臂坐起半身,又稍推了推裡邊還在睡著的湘湘,她發出一聲嬌音,掀開被子伸了個懶腰,才肯緩緩睜眼,“昨晚實在睡得太遲了。”

  我不禁笑,“宮中每日事情甚多,該起來了,你既進了宮來,就少不得要適應一下了。”

  她亦笑,“我都睡糊塗了,都忘記了現在人還在宮中呢,”揉一揉眼睛,“入宮前容若還再三交代過我說千萬不要失了禮數。”

  我瞧了瞧秋思,見她也忍不住捂嘴笑,我忙輕瞪了她一眼,說:“你這小蹄子被我慣的越發沒了規矩,盡知道在這裡笑,還不趕快去準備著。”

  秋思含笑抿了抿嘴,低聲道:“是。”

  我看著湘湘,輕輕搖頭道:“你這發懶性子總歸要改一改了,長此以往,斷然不行,也多虧了大人一家包容於你,要換了別家可還了得,婆媳不要翻了天去?”

  湘湘淡淡一笑,“以前怎麽不鬧?”

  我忙好奇問:“竟鬧過?那後來呢?”

  湘湘歎道:“自然是鬧過的,一連教訓了我三年才罷,後來我想著畢竟已為人婦,便不再是往日胡府裡的慣養小姐,也把這性子收斂了一些,誰曾想,不到一年,家中公婆皆相繼逝去,而容若平日裡又不是一個處處計較的人,無長輩管束,我自然就被養得越發懶待了。”

  我笑歎道:“多虧你在陰曹地府時投胎了個好人家,讓你自小衣食不愁的,再又嫁了個好人家,年年俸祿多少能養得起你些,若是你錯投在貧苦人家,見你這樣的,還不得把你買了換銀子去方才能安心。”

  湘湘笑意在臉上洋溢開來,又在我臂上輕拍一下,“就你嘴裡說出來的話最是不能饒過人的。”

  我輕笑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輕歎一下,“還說容大人對你不好,依我看,好得沒有十分卻也有九分了,憑你這樣,還要怎麽待你才算好?”

  正說笑著,秋思就領著莊婕妤進來了,人還未走近,莊婕妤便已經帶著笑吟吟的聲音便先至耳邊:“咱們昭儀娘娘好大的面子,一早起來就聽說,陛下為了博紅顏一笑竟把湘湘都請進宮裡來了,”隨即又是一笑,“誰不知道容大人和容夫人兩人伉儷情深,鴛鴦雙飛,也不知陛下怎得拆散這兩人的?”

  我淡淡道:“不過是陛下見我終日惶惶,小惠恩澤罷了。”

  莊婕妤瞟我一眼道:“你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場面話麽?”

  我笑一笑,“我與姐姐自然是無須的,只是平日裡說慣了,一下順口話也就出來了,”秋思轉過來幫我卷了卷袖子,再把用芙蓉花水擰過的帕子遞到我面前來,我依勢接過,一邊擦了臉,一邊笑看著莊婕妤滿臉逗趣的樣子,“還說呢,昨兒還跟我訴苦來著。”

  莊婕妤本就是個好熱鬧的,我話一說,立刻就起了十分興趣,目光灼灼望著我問:“誰訴苦?”

  我揚了下眉毛,指了指正坐在鏡子前被冬雪服侍著梳發的湘湘,“還有誰?”

  莊婕妤走過去,靜靜盯著鏡子裡的湘湘,不覺發起怔來,許久後,才緩過神來道:“好些日子未見湘湘妹妹,我還記得一年前的那個伶俐丫頭,說話逗的太后開心,還平白賞了她一件紫狐皮製的大氅,穿上真是好看極了,”停一停,又說,“如今出落得竟倒也如美人一般了,看著今日面色誰又能想得到當日的頑皮。”

  將近一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正是恰似一江春水伴著兩岸香風緩緩流去不複返,昨日我見到湘湘的時候也和莊婕妤一樣的有些恍如隔世般的怔忪感覺,那時湘湘還是個沒長開的純真女子,而今卻出落得嫣然華貴,澤澤生蘊,就如同一顆在熠熠發光的珍珠,她時而散發出的淒清也好,婉然也好,活潑也好,全都像是點綴在這顆珍珠上的耀眼寶石,使之入眼愈加的耀目灼灼,仿佛能在世間散盡無上芳華。

  湘湘聽言,輕輕鼓了鼓嘴,又幽幽奪下冬雪手裡正在她發絲間柔柔滑動著的梳子,猛的起身跑到莊婕妤面前,橫了她一眼,豎眉道:“難不成現在后宮裡肆意胡說都不需領罰的嗎?”

  反正我看熱鬧不嫌事大,隻淡淡笑道:“若當真是胡說,自然是要領罰的。”

  湘湘一背手,清了清嗓子道:“那就先給她來個二十板子嘗嘗滋味!”

  莊婕妤轉身過來,笑著捏了捏湘湘的面腮,“你這小丫頭到宮裡來就安生些吧,到底還輪不到你做陛下的主,你以為皇宮中是跟家裡一樣可任你胡鬧的?”

  湘湘一臉的不服氣,昂著頭說:“分明是你先來打趣我的。”

  莊婕妤假作無辜狀,繼續玩笑道:“我哪一句是打趣?哪一句說得不是實情?”

  湘湘與人相處時一向靈動嘴快,“我若是美人,那渺渺豈不是天仙下凡了?”

  我忙過去輕敲了她一下說:“說什麽呢!”

  莊婕妤捂嘴望著我笑,“這話倒也不錯。”

  湘湘又是一喜,說話也就徹底沒了個把門的,“還有,方才說得什麽伉儷情深,什麽鴛鴦雙飛,你這是來挖苦我的嗎?”

  莊婕妤的目光掠過湘湘掃到我面上,裡頭透著一抹擔憂神色。我立馬明白緣由,忙拽住湘湘,囑咐道:“你這話在皇宮裡可不能口無遮攔的說,在我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在外頭千萬不要再提起了。”

  湘湘輕蹙眉頭問:“為什麽?”頓一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為什麽不能說?”

  我和莊婕妤對視一眼後,莊婕妤道:“宮裡沒有一處是不透風的牆,如果這話被有心人聽去了,可是要大做文章的,到那時,若一個弄不好,龍顏震怒,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湘湘不解,“這又是為什麽?”

  我低聲道:“你這婚事可是陛下、太后指婚,你說你過得不幸福,這話不就是在打陛下和太后的臉嗎?”

  湘湘面色一緊,連連點頭道:“是了,對虧了兩位姐姐,否則我肯定要闖大禍。”

  好容易收拾完,秋思、冬雪退出去了半晌,原是烹了鮮茶奉上來,三人坐下吃茶,莊婕妤拈著茶蓋,似有心事,許久後,才道:“可去拜見過太后了?”

  湘湘聞言立即蹙起眉來,聲音低低道:“我實在不想去。”

  莊婕妤牢牢盯著湘湘問:“為什麽?”

  湘湘歎出一口氣道:“我害怕,萬一說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怕是要連累家裡人。”

  莊婕妤淡淡一笑,“好歹是長大了,終歸知道怕了。”

  湘湘抿了一口茶,悄聲說:“哪能還跟小時候一樣不懂事,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況且,我還聽說如今莊文太后性子愈加厲害了,哪有不怕的道理。”

  莊婕妤的眸子裡似是攏了極淡的薄霧般,點頭道:“這話不錯,現在太后心思愈加嚴苛,實在叫人膽寒,有時遇上看不透的地方,就是我都有些害怕。”許久不語,隻把目光無意一般的落在我面上。

  我微歎一聲,“你又有什麽可怕的,危險坎坷到底都還在我這兒呢!”

  湘湘好奇,“渺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莊婕妤蹙起眉來,“太后也不知什麽原因就是總看不慣渺渺,十次請安有九次言語刁難,”搖一搖頭,“許是陛下太寵著渺渺了,太后怕陛下無心政事,最後會弄得跟……”緩一緩,聲音更加低,“跟先帝一樣。”

  我趕緊橫了她一眼,示意她噤聲,面上為難道:“不要胡說了。”

  莊婕妤輕歎道:“是,這話決意不能亂說,我們私下裡聽了也就罷了,”又想了想,“不過,我卻覺得太后是多慮了,陛下怎會與先帝相同,以前陛下有四年時間未入后宮,據傳聞說是為了一個女子,那時后宮人都十分擔心自己日後前途,後來陛下親征雲南王府,回來後居然就什麽都好了,后宮也入了,哪裡跟傳聞中先帝的萎靡景況有一絲相同?”

  我心裡深以為然,但依然還是有些擔心,“誰又知道陛下心裡究竟還有沒有那個女子。”

  莊婕妤道:“你這話傻了,如果陛下心裡當真還有那女子,你又怎麽會有如今這份榮耀隆寵在身?”

  湘湘一聽,眉宇間浮現出淺淺的笑靨,“莊姐姐這話當真不錯,渺渺,你這是杞人憂天。”

  我頷首,“或許是吧。”

  莊婕妤道:“什麽或許是。就是。”

  我想一想,“尚還記得我剛入宮時,幸得你二人相救扶持,不然哪裡還有我一分地位。”

  莊婕妤笑,“怎麽也想不到那時你二人會一同入宮,兩頂轎子,一前一後,一個是被擇為妃,一個是承恩小住。更加想不到你二人竟會為了一支簪子爭吵起來。”

  湘湘跟著笑道:“那時真是不打不相識,自小長大還沒人敢像渺渺那樣對我大聲說話,據理力爭的,那時我心中實在來氣,一掌就把渺渺推到禦花園旁邊的池子裡去了。”

  我道:“幸好莊姐姐路過叫人來救了我,又在太后和陛下面前幫我說話,我才逃過一劫,”歎一歎,“想來,那個時候太后對我的印象大概就不太好了吧。”

  莊婕妤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能怪天意了。”

  湘湘忙對我道:“我還幫你頂了責罰,你怎麽就忘了?”

  莊婕妤說:“那責罰本身就是你的。”

  湘湘道:“誰說的,”輕輕放下茶盞,“要不是我自己承認了那簪子是從地上撿的,原不是我的,我想,太后和陛下肯定就相信了那沈婕妤所編排的瞎話了。”

  我微笑,“是是是,多虧了有你們,你們對我的好,我自然不會忘記。”

  莊婕妤笑一笑,撥弄著茶盞蓋子上的琉璃珠,默了許久,沉吟道:“我以為無論太后如何好歹都還是要見一見的,這是禮數,太后本就對渺渺意見頗大,更不能失了規矩。”

  我瞧了一眼湘湘,深以為然,拇指摩挲著食指上的琺琅戒指上嵌刻的細膩花紋,“姐姐說得對,到底還是該見一見,陛下原就是為了我的一時開心才興師動眾的把湘湘接進宮來小住,不去沈婕妤又要說我仗著陛下恩寵不把太后放在眼裡了。”

  莊婕妤起身把湘湘發鬢間的簇金鸞鳳戲珠簪子抽了出來,從我妝奩盒子中擇了一支堆紗雲霧縹緲合歡花細鈿簪子插在湘湘鬢發間隱隱生光,卻又不奪目,“太后如今喜歡素淨些的家常裝飾,利落精神就好,別太出挑刻意,落了口實。”

  我笑道:“還是姐姐想的周到。”

  莊婕妤說:“我也不過是在這后宮中比你多待了幾年罷了。”

  而後,我攙著莊婕妤同行,領著湘湘往太后的慈寧宮中去。冬雪和秋思一如既往的跟在後頭。莊文太后才用過早膳在跟沈婕妤說話,見我和莊婕妤進來請安,微微斂目道:“難得你們有孝心都湊到一塊兒來了,”不由看著湘湘,問,“蒙昭儀,你身後那丫頭看著倒眼生,但模樣卻好,不像是一直伺候你的。”

  莊婕妤笑盈盈道:“也難怪太后不認得了,快一年未見,湘湘妹妹出落得更加精致,宛如美人一般的。”

  太后甚為驚訝,興頭愈濃,“原來你就是一年前跟蒙昭儀一同入宮說話逗得我樂得肚子疼的那個胡家女兒胡湘湘,”又道,“快上前來給我好好看看。”

  我悄悄拽了拽湘湘的衣角,湘湘上前去請安,我道:“妹妹昨日就進宮了,陛下見我終日百無聊賴就想到妹妹靈動有趣,跟我又熟識,才讓她進宮來稍陪我幾日。”

  太后拉著湘湘的手細細瞧著,看上去著實喜歡的樣子,“要不我說呢,容家那兒子還真是好福氣,娶了這麽個可憐見的做夫人,”又對著湘湘說,“若不是你早許了容家,我還真是想把你這孩子接到宮裡來長久住著。”

  湘湘拘謹道:“湘湘命薄,還是沒這個福氣。”

  太后含笑問道:“你爹可好?”

  湘湘回道:“爹性子懶散,又沒什麽能力,只能賦個閑差,不過娘親總說,這樣最好,平靜日子裡知足才是長樂之法,倒也是落個清閑。”

  太后點點頭,隻拉著湘湘的手看,面上不免露出幾分惋惜。沈婕妤也跟著笑,“妹妹長相叫人看著歡喜,以往活潑的性子現又添了幾分沉靜,難怪太后喜歡,就連我看著也覺得喜歡。”

  沈婕妤一身青色春梅蜀錦袍子,淡雅秀麗,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說話時頰邊微現梨渦,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太后若是喜歡就多留湘湘妹妹在宮中住些日子吧。”

  太后微微頷首,朝著湘湘問:“丫頭,你覺得呢?”

  沈婕妤微笑,“太后留妹妹,妹妹怎會不願意?”

  太后笑道:“終歸也是有人家的了,終歸還是要問問她自己的意思。”

  湘湘遇事倒也算不嬌不怯,輕喚了一聲“太后”又伶俐道:“若太后挽留我自然是願意的,只是太后發話依著宮裡的規矩,我定是要搬住處的,一人獨居一殿,雖是好,卻又太過張揚,我原就是陛下請入宮來陪昭儀姐姐說話的,而且我近來又喜歡清靜,就讓我伴在姐姐的婉儀宮陪著,不麻煩挪地方了,好不好?”

  太后嘴邊的笑容漸漸凝住了,恍然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又笑起來,“好,你難得進宮一趟,就依著你。”

  湘湘行禮,輕輕道:“多謝太后。”

  太后微微點頭,轉臉對我道:“你這個湘湘妹妹還是年幼時的樣子,就喜歡黏著你,你一定要好生照看著,萬不能虧待了她。”

  我身子微微前傾,陪笑道:“是,我明白。”

  太后輕輕歎息一聲,靠在手邊錦繡軟枕上,望著案幾上一盆清脂的白玉蘭花暗暗出神,“果真是不一樣的性子,才相互吸引得緊。”

  我心裡已然猜到幾分意思,但也不能點破,隻笑道:“湘湘妹妹的性子比我好多了。”

  太后含著一絲笑道:“湘湘性子終究算是活潑,她雖說喜歡清靜,但也不能太過委屈憋悶了她,沒事就帶著她四處轉轉看看。”

  我笑吟吟道:“自然是不能委屈的,我想妹妹說喜歡清靜是不想總是撞上陛下禮節繁瑣,我早已經叫人為妹妹把左偏殿的翠竹堂收拾出來了,那裡安靜,雜人也不多,不會汙著妹妹的。”

  莊婕妤淺笑道:“那翠竹堂最精巧之處還不在此。”

  太后訝然道:“哦?”

  莊婕妤頷首道:“翠竹堂雖是安靜,卻有一條小道可直通禦花園牡丹一處,賞花遊玩極為方便,不用如別處一般需繞路而行。”

  沈婕妤剝了個蜜桔送到太后手中,“看來陛下當真寵愛蒙昭儀,我都不知道婉儀殿還有這個巧宗,怪不得當初陛下一定要把婉儀殿替蒙昭儀留著。”

  太后瞧了一眼蒙昭儀,“你如今眼界怎也變得這樣窄,只要皇帝喜歡,婉儀殿一巧宗又算得了什麽。”

  我才發覺,今兒竟沒見到隨侍的瑾月姑姑,便好奇出口一問:“太后,今兒怎麽不見瑾月姑姑?”

  太后嘴角輕輕一引,“你找瑾月有事?”

  我忙搖頭,“無事,我就是有些好奇罷了。”

  太后頷首,“既無事,有些與自己不相乾的話就不必多問。”

  我點頭,“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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