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為皇者與為將者

  禦千軍者與禦天下者有本質的區別。而他日後的身份將是那統禦天下之人。

  “表舅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同他慢慢疏導。”

  洛錦凰陪著笑臉，她知道眼前的人是真心希望浮生好才同自己如此將，否則他大可埋藏在心底。

  “陛下正是心思浮動的年紀，您和他說起此事的時候還要慎重一些才是。”

  他可不希望姑侄二人因為這進學的事情有了分歧，天家不容易有感情，可這姑侄二人的感情卻又有不同。

  “表舅說得是。”

  洛錦凰知曉他的好意笑著應承，送走了高世初之後才命人將洛浮生喚了過來。

  只是她也沒有鋪天蓋地的訓斥，反而拿起棋子何其慢悠悠地對弈起來。

  洛浮生不疑有他玩得甚是開心，自打好玩伴高清讓出宮之後，陪他玩耍的人便越來越少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將高清讓留在自己身邊，可姑姑不甚應允，這件事情便只能作罷。

  “聽說你和高清讓還有書信往來？”

  洛錦凰也是深宮大院長大的人，她自然知道他們這些人最難得的就是交一個知心的朋友。

  洛浮生自認為高清讓就是他的知心朋友，可高清讓也是這般認為嗎？
  高家人除了高世初，她其他人都不敢太過相信。

  之所以讓暗主的人去找高清褚，那是因為高清褚不過是一個邊緣人物，無法靠近皇室最中心的圈子。

  ——可是，高清讓不同。

  “嗯。”

  洛浮生下棋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那被擺放下去的棋子似乎也沒有剛才那麽平整了。

  瞧上去有些歪歪扭扭。

  “他的課業如何了？聽說他從小就天資聰穎。”

  自己三表舅沒有子嗣，所以當他提出要讓高清讓承嗣的時候她也欣然同意了。

  雖然知曉他也不過是為了挽救家中小輩，免得他遭受發配之苦。

  “他確實很聰明。”

  高清讓和他年齡相仿，可在治學這一塊卻走得極為迅速，他怕是拍馬也趕不上。

  “浮生，你覺得他日後的高度幾何？”

  “有帝師的培養應當不錯。”

  聽到姑姑詢問自己的朋友，洛浮生自然是撿好聽的話講，他希望他們的友誼能夠得到親人的支持。

  “那麽你覺得帝師的水準如何？”

  “自然是好的。”

  比起以前那些混日子的帝師，這人別提多麽負責了，然而多年養成的習慣已經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他並不是很喜歡學習那些大道理。

  經歷過紛亂的他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亂世當中沒有什麽比武力更重要。

  所以，他才會掏空心思想要從自己小姑夫身上學到更多。

  可惜那人或許是擔心身份暴露，一直藏著掩著，他學起來也不是很盡興。

  若不是擔心拆穿他的身份之後兩個人的關系會變質，他倒是想看一看他不羈的面容之下會露出何等驚愕的神情。

  “那你覺得你比之高清讓如何？”

  “這……”

  他在治學這一塊自然比不得高清讓，他進宮的時候已經四書俱通，五經初識，而自己不過是認識幾個大字而已。

  所以，似乎沒有多大的可比性。

  “你貌似挺崇拜孟庭昭。”

  “嗯。”

  “理由呢？”

  “他很厲害。”

  “厲害在哪裡？”

  洛錦凰橫眉一掃，看向洛浮生的眸光帶了幾分考究，孟庭昭平時表現出來的樣子頗為吊兒郎當，也瞧不出幾分厲害。

  明面上比他厲害的人不是沒有，他怎麽就相中孟庭昭了呢？

  以前他以為他一個勁將人留下來，是想看自己和他有沒有機會複合，如今看來好像有別的原因。

  “……就是很厲害。”

  洛浮生也沒有想到自己姑姑今日居然窮追猛打，險些將孟庭昭那鬼將軍的身份泄露出去。

  他現如今都記得暗主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姑姑知道了他鬼將軍的身份會陷入兩難的選擇。

  所以，權當什麽也不知道才好。

  “是指武學方面嗎？”

  “嗯。”或許是這一個字還不足以表達孟庭昭的厲害，他緊接著又道，“他行軍布陣也很厲害。”

  “是嗎？他教過你？”

  洛錦凰微微驚詫，那人這會兒像是縮頭烏龜似的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怕是不會暴露自己熟讀兵法的事情。

  其實她心裡面也甚是好奇，孟庭昭自小便生在孟家莊，他為何會對兵法那般熟知？
  就他那本事額，若是沒有十多年的浸淫怕是很難成功。

  “……沒有。”

  他是準備慢慢偷學來著，所以次啊一個勁將他留在自己身邊，再者說將其放回去總歸是一件不明智的選擇。

  他希望通過自己的感化，讓他變成永平府的孟庭昭而不是北秦的鬼將軍。

  “你覺得孟庭昭和高清讓若是為你所用，你會允諾他們什麽樣的官職？”

  “姑姑這是考教我嗎？”

  洛浮生微微有些興趣，這朝堂上的事情自己若是不主動提及，姑姑也不會這般詢問，可她今日似乎有些破例。

  “算是吧！”

  “高清讓雖然年幼，可他家學淵源，日後若是用得好必然是封侯拜相的人物。”

  “至於孟庭昭此人，他文武兼備，算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封侯拜將自然不是難事，可瞧著他和姑姑如今的關系，這後面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那你和他二人的身份可否相同？”

  “不同。”

  “有何不同？”

  “我乃帝王，而他們是我的左膀右臂。”

  洛錦凰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甚是讚同地道：“你說得不錯，你是帝王，而帝王最難得就是這平衡之道。”

  “為將者可以勇武卻少了權衡，為相者多了考究卻少了鋒利，可為帝這不同。”

  “帝王，需要為相者的考究又需要為將者的勇猛，不可有任何的偏頗。”洛錦凰聲音極為輕緩，瞧著他認真思考的模樣繼續道，“浮生，我不是第一次同你說這般的大道理，你可知我的用意？”

  “姑姑希望侄兒成為英明的君主。”

  “可英明的君主不是被人嘴上捧起來的，而是真正用自己的才乾去征服的。”

  “我今日從帝師那邊了解了一番你的課業，雖然很大一部分不錯，可你在帝王之道上卻失了權衡，這不是姑姑想看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