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落錦凰心態生變

  望著那邊安安靜靜排隊的眾人，瞧著他們小心翼翼地端著米湯坐在不遠處面色枯黃的模樣。

  落錦凰艱難地轉過身子，最終在小吏的指引下進入了劉允的府邸，只是那腳步明顯更加沉重了一些。

  杜梓華望著洛錦凰的背影一時間諱莫如深，他這一路走來見過了太多的傷亡，自然知曉她此時的心境。曾幾何時他堅定的信念，居然也會因為這樣慘絕的場面而動搖。

  “杜大人，我們該進去了。”

  一旁的沈青朝將兩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最終笑著提醒了杜梓華一句，二人後者則提步而行，甚至已經沒有了和他繼續虛與委蛇的想法。

  劉允和身後的幕僚急匆匆上前朝洛錦凰行禮，憨厚的面容上充滿了恭敬：“微臣給殿下問安。”

  “劉大人請起。”洛錦凰本就不是一個擺架子的人，此次前往岷江更加不能端著，“這些便是大人的幕僚？”

  “是。”

  劉允低著頭可心上卻是一愣，她詢問自己的幕僚所為何事？這些千金之軀，什麽時候會注意這些了事情了？

  “劉大人，本殿此行的目的想必你也知曉，將鎬城的事情詳細說一說。”

  “殿下舟車勞頓，可是需要歇息一番？”

  “不用。”

  洛錦凰一行人確實是連夜趕路，可相比較那一幕幕人間慘劇這些事情壓根不值一提。

  劉允是一個辦事嚴謹的人，用了約莫一個時辰便將鎬城近期內發生的事情一一敘說了出來，而洛錦凰也聽得格外仔細，好似生怕有片刻的疏漏。

  倒是那些幕僚臣子們耷拉著腦袋，時不時側著眼眸偷看一眼洛錦凰，似乎是想看一看她的能耐。

  “征調了管轄之地所有的大夫，這些人可是有所發現？”

  劉允此舉深得她心，要知道這個時候大夫分散開來並不是什麽好事，只有所有行蹤都控制起來朝廷才能更加直白地了解當地的情況。

  “暫時沒有消息。”

  那些大夫們並無醫術高深之人，他們現如今能穩定這般局面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他也不敢再給過大的壓力。

  “本殿此行從鎮北府帶過來三十余名大夫，分散在鎬城，禹城和蘭城，雖然是杯水車薪，可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

  洛錦凰出發之前走得頗為著急，故而能調用的大夫也就這麽一些人，不過她已經給趙宣之去信，讓他私下去接觸孟庭昭，看一看他手下是否有醫術高超的人。

  “微臣能體會朝廷的難處，只是如今已經不單單是病疫更多的則是饑餓。”

  “朝廷已經撥了糧食，明後天就會趕過來。不管如何都要將這一代的百姓安撫住，不能蔓延到別的地方。”

  “諾。”

  洛錦凰一行人在城主府下榻，劉允將一切安排好之後朝著身邊的幕僚道：“瞧著也幫不上什麽忙。”

  “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那糧食和那幾個大夫了。”

  另一個幕僚側著身子：“她身邊跟著的是沈青朝和杜梓華，可今日議事的時候這二人卻沒有吱聲。”

  劉允歎息了一聲，單手撐著腦袋：“好在也是知趣的，在這緊要關頭倒是知曉收斂。”

  衣食住行一切從簡，這也少了他極大的麻煩。他不確定這位嬌嫩的公主殿下是否能幫得上忙，只是第一面印象還算不錯，沒有想象中的趾高氣揚。

  “不過這位殿下的美貌倒是極為不俗。”那幕僚的話語剛落，另一個不由得輕嗤，“可惜這驚人的美貌，這個時候也比不上糧食重要。”

  “聽說杜梓華和沈青朝都是她的入幕之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劉允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狠狠抽了抽唇角，這是他娘的多長時間沒有見過女人了？
  “明天一早都給我去各處巡防，我要看一看最新的情況。而且告訴城中的百姓，糧食很快就到了。”

  “至於疫情區的百姓們，將那幾個大夫送過去，好鋼自然要用在刀刃上，別心疼狠勁地用。”

  “諾。”

  他們雖然嘴上不饒人，可一個個做起事來也都是拚命的主，否則當日瘟疫來臨之時早就卷鋪蓋滾了。

  翌日清晨，洛錦凰帶著杜梓華前往城中各地查探情況，趕到疫區的時候卻被後者攔住。

  “殿下，您不適合涉險。”

  “若是不涉本殿又何必來這裡？”

  洛錦凰伸出手將他擋著的胳膊推開，顯然是心意已決，任誰都無法勸阻，杜梓華搖了搖牙跟了上去。

  只是他們進去的時候那些守在出口的大夫給幾人蒙了鼻口，甚至在他們身上熏了艾草等去毒之物，唯一透著的也就只有那一雙眼眸。

  入目處橫七豎八的躺屍，比起城區內的人這裡的人更加的瘦骨嶙峋，就連那雙眸都一派死氣，有的人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大概有兩三個跑馬場的地方擠滿了人，這些人當中有老人有孩子，他們唯一的行囊就是一床破爛的被子，一個乾裂的碎碗，就連稻草在這裡都成了奢侈。

  汙垢滿臉，屎尿隨意，那些往出去運送屍體的衙役們被一大塊黑布蒙著，隻留下眼睛，只是任誰都能看出他們身體的酸軟，由此可見每天需要運出去的人數多麽的可怕。

  洛錦凰自認為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經歷了上一世的事情之後她早已經變得鐵石心腸，可此時的心口卻憋得厲害。

  “殿下！”

  瞧著她站在中央的位置一動不動，小十小聲嘀咕了一句，而她則繼續拖著腳步前行。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幾人回到了入口處，一陣又一陣淒厲的哭聲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傳到洛錦凰的耳朵裡面。

  “官爺，我的妹妹沒有染上時疫，求求你們不要將她送進來。”

  “你們一家人都得了時疫，她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怎麽可能躲得過去？你放心，這裡有大夫，他們可以……”

  那官吏並不是一個難說話的主，可這樣的主他可做不得，畢竟所有感染者和接觸過感染者的人都要送到這裡來。

  “官爺，我妹妹從小身體就好，求求您不要將她送進去，送進這裡的人都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