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裔兮一計不成

  “大巫祝慎言！”呼犁面含不悅，“祭天之日突遭天火，此事本如步姑娘所料，是我等未聽從步姑娘的警示，與她何乾？怎能怨怪到她頭上？”

  稚狐冷眼看著步裔兮道：“大王可問一問她，看她如何說？”

  呼犁來到步裔兮身前，凝眸看著她，出言溫和：“步姑娘，你來說說，這場天火，與你有無乾系？你可放心直言，不必有任何顧忌。”

  步裔兮仰面望著眼前這位高大魁梧的敕烏王，從容淡然回道：“大巫祝所言不差，此次祭祀天象突變，驟起狂風大火，確實與我有關。”

  呼犁大為震驚，僵直著身子，雙眼一瞬不瞬。

  “不過，如若大王當時肯聽我一言，改日再祭祀，這場災禍仍可避免。”步裔兮說完微微低下了眉頭，掩去了內心的緊張。

  此次大火怎會與她相乾？只是她與稚狐對好的說辭罷了。

  稚狐從旁添一把火：“大王，此等不祥之人，應該早日將其處決掉，抑或驅逐去我敕烏大地，免得再遺禍一方！”

  呼犁勃然大怒：“一派胡言！她怎麽會是不祥之人？她能預知禍福，還將避禍之法坦言相告，怎麽便是不祥之人了？是你我不肯信她的推斷，與她無關！”

  他絕不肯承認步裔兮是不祥之人。她如此清麗純美如綠洲裡的清泉一般，如此率真毫無半分心機，又豈會不祥？

  稚狐殷切懇求道：“大王，她自己都承認了，這場災禍便是最好的證明！若沒有她，今日的祭天大典還會如歷年一般順利完滿，我敕烏來年也一定風調雨順。可現在，她把這一切都毀了，來年說不定還有多少禍亂啊！”

  “夠了！此等荒誕之論，休得再言！”呼犁抬手製止，面前隨侍官道：“繼續宣旨。”

  隨侍官於是打開手中另一卷羊皮紙，宣讀了呼犁的旨意，對步裔兮進行封賞。

  步裔兮不料呼犁竟如此執著，連稚狐的話都一概不聽了。

  呼犁淺笑著對步裔兮道：“時辰不早，你先回去歇息。大巫祝方才的話，你切莫放在心上，我會傳令下去，嚴禁任何人對你說長道短，你大可放心。”

  步裔兮怏怏地點了點頭。轉身時，暗暗瞟了一眼稚狐。

  稚狐也正望向她，神色有些不愉。十幾年來，稚狐一直追隨呼犁，給他獻計獻策，助他篡得王位，呼犁也一直對他深信不疑，不曾有任何違背，今日這還是頭一遭。

  他不禁對步裔兮又多了一分忌憚。

  回到自己住的氈房，步裔兮歎了一口氣，懶懶地往床上一躺，心緒不寧。呼犁對稚狐不再言聽計從，看來自己還得再想辦法。

  須臾，烏曼領著幾位宮女手捧一件件禮盒而來，都是方才呼犁賞賜的琉璃器物、瑪瑙首飾，還有一頂純金雕花頭冠。

  將所有賞賜放置於方桌上之後，一眾宮女便退下了。

  步裔兮把烏曼和阿斯其叫到身邊，望了望那些珍寶，說道：“這些你們拿去分了吧。”

  “啊？”烏曼和阿斯其驚異之余，連連擺手，“這不可以啊，萬萬不可啊姑娘，這些都是大王賞賜給你的，我們可消受不起。”

  “大王既已賞賜給了我，那便可任由我來處置。我現在想將這些都賞給你們，有何不可？”步裔兮神色嚴正。

  阿斯其道：“我們知道姑娘是好意，可我們身份卑賤，沒資格用這些琉璃寶貝，尤其是那頂金冠，只有后宮娘娘級別的人才能佩戴。我們即使收了，也不敢戴啊。”

  步裔兮見她們言辭懇切，心下歎息一聲，不再勉強：“好吧，那你們替我收起來吧。”

  她留意到阿斯其的一句話，若說那頂金冠只有後妃級別的人才有資格佩戴，那麽呼犁將其賞賜給自己是何用意？
  長雒，花府後院。

  花含煙與姒天權的大婚之期還剩不到一個月了，此時花家上下皆在忙著置辦妝奩等物。

  按理花家嫁女，一切事宜自是由掌管後院的主母郝氏來操辦，但花含煙素來與郝氏不合，自己的婚事更是不想讓她插手，便央求父親將所有事務都交由曦痕打理。

  錦裳閣送來了新製的嫁衣，曦痕和翠靄正在臥房內幫花含煙試穿。

  穿戴齊整之後，兩人都驚豔不已，翠靄笑道：“姑娘穿上這嫁衣，真真是把九天仙女都比下去了！”

  “就你嘴甜！”花含煙嬌嗔地瞪了翠靄一眼。

  曦痕也誇讚道：“真的很美，我家含煙真不愧是長雒第一美人呢。”

  花含煙頗有些羞赧，瞟了曦痕一眼：“等你出嫁時，肯定比我還美呢。”

  曦痕盈盈的眸光中閃過一絲黯色，輕輕垂下了頭：“姑娘可不要打趣我了。”

  “我可沒打趣你。”花含煙微笑道，“我看啊，那個馮公子人還真挺不錯的，雖然是娶你過去做續弦，但看著像是個有情的，以後肯定會真心待你。”

  曦痕低下了頭，沒有接話，眼裡流溢著濃濃的感傷。

  “你們說的是真的？”房門突然“哐當”一聲被推開，花似錦大步跨了進來。

  “哥！你怎麽這麽沒禮數？哪有這樣擅闖姑娘家的閨房的？”花含煙嗔怨道。

  花似錦沒理會，仍追問著方才的話題：“你們剛才說的是正議大夫的長子馮繇嗎？”

  曦痕匆匆跟花含煙道了一句：“我還得去浣衣坊一趟。”

  隨後快步急急走出了房門，一出房門便小跑了起來。她現在不能看到花似錦，看到他心裡便疼得難受。

  花似錦愣了愣，慌忙追了上去。

  花含煙見兄長現在才知道著急，無奈地搖了搖頭。

  花似錦方才回府便聽聞家裡來人提親了，他很奇怪，含煙的婚事不是早定下了嗎？還有誰來提親，一問才知是正議大夫的嫡長子馮繇找人來提親，想娶曦痕。

  他登時兩眼冒火，飛快地跑到後院去尋曦痕。到了花含煙房門外，卻正好聽到她們在談論馮繇。

  曦痕跑得畢竟不如花似錦，不一時，便被花似錦按住了肩膀。

  花似錦喘息未定，一雙星眸緊盯著曦痕：“那個姓馮的真的要娶你？”

  “是。”曦痕垂眸答道。

  “你同意了？”花似錦強壓著心頭翻滾的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