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輕輕撩動心弦
步裔兮聞言輕松一笑:“很簡單,只需天師在聖上面前指出晚輩資質平庸,沒有真才實學即可。”
圭余定定地看著她,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點了點頭。
姒天旋聽到此處,淡然出聲:“圭余擔心你有朝一日贏得聖寵,會威脅其地位,故而幫了你?”
“或許是吧。他大概是覺得名師出高徒。看來我師叔祖的名號還挺唬人的。”步裔兮說罷喝了一口湯,“嗯,這湯真好喝,殿下你也嘗嘗。”
姒天旋看著她把湯碗裡的湯杓杓柄移到了自己這一邊,心裡有種莫名的感覺。他今年二十有四,卻還是頭一次與女子單獨進膳,對方還歡喜地像待家人一般地勸他喝同一碗湯。
以前他用膳都是自己獨坐一張食案前,連酒都是他自己斟,世人皆傳他暴戾無情,從沒有人真正放下防備去靠近他,即便那幾位好友礙於身份也對他有所避諱。後來出了那些事,但凡女子更是沒有任何人敢靠近他一步。
步裔兮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他遲遲不動杓子也不言語,暗自琢磨著他應該是在等著她把湯盛好。於是她利落地拿過一隻空碗,舀了兩大杓湯,雙手遞到姒天旋面前,目光盈盈又期盼地望著他。
姒天旋忽然感覺仿佛有一隻纖纖玉手在自己的心弦上輕輕撩動了一下,看著眼前那半碗湯,不動聲色地接過來,慢慢飲了一口。
“好喝吧?”步裔兮看了他一眼,又給自己舀了半碗。
“嗯。”姒天旋淡淡地應了一聲,低頭繼續喝湯。
此刻,他大概明白了當時一聽聞步裔兮要入宮面聖,心裡為何會驚惶無措:他怕自己父皇就此把步裔兮留在宮裡,即便不將她納入后宮,隻讓她在宮中任職他也無法接受。
孰知她竟機敏地猜到聖意,還順利地將難題解決於萌發之前。能這般看著她近在身旁,他方覺心裡踏實。
隨後兩人靜靜地各自用膳。用完膳,姒天旋沒有離開,而是叫步裔兮一起去了正堂。
步裔兮料想他應該是有事要說,但見他從衣袍內拿出幾張折疊的紙箋,展開來,擺在幾案上:“這兩張紙上寫的分別是姒天樞和姒天璣的生辰八字。”
步裔兮恍然記起他曾說過會把恆王和玦王的八字給她,如此,便是要她佔算兩位王爺的命數。
她先後拿起兩張紙,看著上面的八字掐指推算,潛心細思,半晌,說道:“恆王和玦王皆無帝運。恆王將會耽於酒色,為女人所累;玦王有雄心壯志,卻會為家人親眷所累。”
“你沒有說反吧?姒天璣才是流連女色之人。”姒天旋濃眉深蹙,憑他對兩人的了解,正好與步裔兮所言相悖。
步裔兮從容地搖了搖頭:“玦王雖表面上留戀花叢,風流不羈,但內心卻並非如此。而恆王雖有強大的後盾,看似躊躇滿志,卻擺脫不了女色困擾。況且,我還不小心撞見了。”
“撞見了什麽?姒天樞貪圖女色?”姒天旋眉頭皺得越發深了,那種情形也被步裔兮撞見了?她是在哪裡撞見的?
步裔兮頗為尷尬地回憶道:“就在今日一大清早,天剛微微亮,我偶然看到恆王和一個女子舉止親密,應該是一夜私會之後依依惜別,後來他兩人上了不同的馬車分頭離開了。哦,那女子長得有些像花含煙。”
“天剛微亮,你出去做什麽?”姒天旋問了一個似乎跑偏的問題。
“呃……”問得太突然,步裔兮有點懵,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在家裡待著太悶了,便叫索依帶我去早市上逛一逛。她是用輕功帶我從屋頂上走的,所以無意間往下一看,便看到了恆王和那女子在後院裡……”
姒天旋淡淡地接話:“那女子應該是花含煙的妹妹,同父異母。姒天樞一直沒有續娶正妃,如今皇后有意讓他娶花含煙,沒想到他還與花家小女兒糾纏不清。”
皇后得知了花含煙的命數定然會讓花含煙當姒天樞的正妃。若花氏姐妹能和平共處,那麽妹妹還可以當個側室,可若姐妹不合,那麽姒天樞娶妃之事便不會順當。
姒天旋沒有過多著意於此,倒是凝了凝眉:“你方才說姒天樞和姒天璣都沒有帝運?”
“嗯。”
“但他們目前的勢力卻一點也不弱於孤,尤其是姒天樞。”姒天旋相信她,但也不會忽略事實。
步裔兮面色從容:“我測算的只是最終結果,其過程定然曲折複雜,殿下自是應當小心應對。”
姒天旋輕輕應了一聲:“孤先回府了。”
步裔兮眼波微動,內心有絲絲不舍,但仍低聲應道:“嗯。”
姒天旋邁步往門外走,走到前院,發現步裔兮在後面跟著,疑道:“還有事?”
“我送送殿下。”步裔兮清亮的秋眸飛快地望了他一眼便閃躲開了。
蕭瑟深秋,寒風料峭,姒天旋不知怎的心頭卻如沐浴在暖風之中。他悄然地放慢了腳步。
到了大門口,步裔兮立在門檻內望著他躍上馬,揚鞭而去。
“咳咳……都見不著人影了,還看啊!”身後傳來索依打趣的聲音。
步裔兮羞得回身斜了她一眼,徑直往後院走。
索依把臉湊到她面前笑問:“單獨與戾王用膳的感覺如何?你們兩個說什麽悄悄話了?”
“我們談的是公事。”步裔兮輕輕把她的俏臉一推,怕她追問趕忙岔開話題,“誒,怎麽沒見粟護衛和殊兒?”
索依見她不願透露,好奇心沒得到滿足,有點小小失望地歎了口氣:“殊兒下午學館放假,粟驌帶著他去外面學練輕功去了。”
“練輕功?為何不在家裡練?”
“家裡這院子哪有外面開闊?放心吧,有粟驌在,不會有事的。”
“嗯。”步裔兮知道粟驌武功高強,嘴上應著,心裡還是隱隱害怕會出什麽意外。
直至夜色降臨,粟驌和步殊方才回來。步殊渾身是土,直呼又累又餓。沐浴過後,用完晚膳便上榻歇息去了。
約二更時分,步裔兮剛睡著,忽聽得有急促的敲門聲,還伴隨著輕羅的呼喚:“姑娘,姑娘,快開門。”
步裔兮半眯著睡眼,下地走過去打開房門:“怎麽了輕羅?出什麽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