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執意解除婚約
大年初一,程啟早早打開了自家院門,燃放了爆竹。舊歲已除,新年伊始。
剛返回堂屋不多久,忽聞院外響起叩門聲。按照長雒當地風俗,一般沒有人會在大年初七人日之前來醫館就診,這來的人想必是家裡的親戚來拜年了。
程啟又回轉身去開門。
門一開,見到的不是他程家的親戚而是阮家一眾人,有阮才,阮才的母親阮祝氏以及阮才的兩個叔父,後面跟著幾個家仆,帶著好幾個系了紅綢的大箱子。
程啟愣了愣,他女兒還沒過門,按理阮家人今日不應該來他家裡才對。
祝氏見開門的人是程啟,滿面堆笑道:“程大夫,新年大吉!”
這一聲稱謂更是讓程啟感到意外:以往祝氏與阮家長輩過來都會稱自己為“親家公”,今日因何這般稱呼?
他心裡疑惑,但面上卻如常道:“新年大吉!快進屋說話。”
祝氏與阮二叔、阮三叔先踏入了院門,阮才低著頭跟在後面。
程啟暗自瞟了一眼阮才,但見這位未來姑爺臉色緊繃,煞是難看,還一言不發,全不似以前來家裡說親時那般彬彬有禮,侃侃而談了。
程啟領著阮家人來到正廳,招呼下人看茶。陸氏及陸豫也聞訊趕來。
不一時,阮家仆從將一個個沉甸甸的大箱子搬進了正堂內,並逐個打開,裡面盡是絹帛珠玉,名家字畫和珍貴藥材。
程啟見了,心下不解,問道:“親家諸位過來拜年已是多禮,何須還送這些貴重之物?”
祝氏聽了尷尬不已,阮家二位叔父也面上無光。
程啟見對方似是欲言又止,覺出不太對勁,說道:“親家有事不妨直言。”
祝氏長歎一聲,戚戚然道:“恐怕我阮家沒有這個福分與貴府結為親家了。”
程啟聞言神情一滯,與妻子對望一眼,茫然地問祝氏:“您這是何意?”
祝氏突然一臉憤懣地指著阮才責備道:“都怪這個不肖子!敗壞家風的不肖子!乾出那等玷汙門楣遭人唾棄的事來!”
阮才低著頭任其責罵,不敢吱聲。
陸豫在旁看了忽而想到什麽,俊美的臉上陰雲密布,雙目緊盯著阮才,滿含慍怒。
程啟連忙製止祝氏道:“祝夫人,有話好好說,新年新歲的,千萬別動怒。”
祝氏看了看程啟夫婦,愧疚不已:“都是我阮家教子無方,今日特與兩位叔叔過來給您二位賠罪。些許薄禮聊表歉意,還請一定收下。”
陸氏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來到底怎麽回事,急道:“祝夫人,您這到底所為何事啊?我怎麽聽不明白?”
祝氏瞥了阮才一眼,回道:“我家這不肖子品行不端,實在不堪與令嬡相配,未免誤了令嬡終生,我們想把這門親事退了,讓令嬡能另擇賢婿。”
“什麽?”陸氏大驚,愣得半晌不能言語。
程啟面上亦陡生不悅:“祝夫人,這話怎麽說的?先前您一再來寒舍說要把婚事延後,也不曾考慮過會誤了小女,如今已然拖到現在了,不說盡快迎娶小女,反而要來退婚,哪有這樣的道理?”
祝氏心知自家理虧,有些話她一個知書達理的婦道人家又說不出口,一時語塞。
阮二叔接話道:“實不相瞞,程老哥,實在是我這侄子太混帳!他看上了一個勾欄妓女,被迷得神魂顛倒,愣是要娶她過門,根本不把家裡給他定的婚事放在眼裡。家裡人打罵不過,關都關不住他,沒奈何,隻好來與您商量,退了這門親事,免得連累了令嬡這麽一個好姑娘。”
程啟聽罷心裡不是滋味,關於阮才愛尋花問柳這一點,他以前也有所耳聞,但是像阮家這等大戶之家出身的公子,惹下點風流韻事也不足為奇,他想興許以後成了親便也就收斂了。沒想到他竟鬧到這種地步,居然要娶勾欄女子過門。
這叫他女兒嫣如如何自處?他心疼女兒,真恨不得當下答應退婚,再斥責阮才一頓。
可轉念一想,女兒已經虛歲二十了,因著阮才為父守孝一直耽擱了三年半。前三年,程啟念在阮才一片孝心,也不再計較,可這半年是阮家好言相求他這忍下來的。
如今阮家一句話就要退婚,這傳出去以後讓嫣如怎麽還能找到好婆家?這不生生耽誤了女兒嗎?
陸氏聽了阮二叔的話,怒從心起,質問道:“前些日子,祝夫人不是還說阮公子要日日潛心讀書,準備明年的科考嗎?怎麽都讀到勾欄妓院去了?”
阮二叔面色一窘,訕笑道:“都是這混帳東西瞞著家裡去的,實在是慚愧慚愧。”
程啟拉了拉陸氏的衣裳,示意她坐在一旁,又對阮家眾人道:“老夫隻問一句,阮家會讓那女子過門嗎?”
阮三叔回道:“我阮家怎能讓那種女人過門?阮才若執意要娶,就把他趕出阮家!”
祝氏也附和阮三叔:“我是決不會讓她過門的。”
阮才聽了摸了摸鼻子,緊抿著嘴沒作聲。
程啟道:“既然諸位有這般態度,那不如這樣:阮公子與小女的婚事照舊,至於那個女子,阮公子若實在放不下,就養作外室。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聽了無不驚訝。
陸豫震驚地看著姑父,不想姑父竟然能容忍得了阮才這般不齒行徑,竟還欲將表妹嫁給他。
陸氏倒有些明白自己丈夫的用意,他這也是為了女兒著想。無法,有些事,只能忍一忍了。
“這……”阮家兩位叔叔和祝氏皆面面相覷,一時不好答言。
退婚一事是前兩日阮才腫著一張臉回家之後提出來的,阮家無人讚同,但阮才揚言不退婚他便性命不保。阮家人嚇壞了,追問他原因,他又死活不說。隻讓祝氏叫上家中長輩,一定來程家把婚退了,理由全推在他頭上。
程啟又道:“阮公子到底是個識禮孝順之人,再者有諸位長輩看管,日後他成了家,想必也會收心的。”
阮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一聽程啟這話,心焦不已:這可不行,這婚要是退不了,我還活得成嗎?
他可沒忘記沐荀那柄利劍的寒光!
“嘭”地一聲,他突然一拳重重砸在幾案上。
屋內眾人盡皆愕然,都齊齊瞪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