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為什麽

  至此時，琉璃周邊的場景突然開始急速轉動，她眼花繚亂地看著那些畫面一幕幕閃過，根本便看不清那裡面發生了什麽，直至畫面定格，在一座遍地屍首的小村落裡，一條小巷子的深處兩條相擁而力的身影映入了眼中。

  琉璃臉上的神色分外迷茫，她一步步走過去，來到這兩名相擁而立的男女身邊，正看到那名滿身鮮血的和尚手中的戒刀深深沒入到了一名白衣女子的心臟裡。

  看到這個場景，琉璃眼睫一顫，眸中神色複雜。這時她察覺到了一旁的一道目光，轉頭一看，看到了黎墨霖。

  他伸出的手距離白衣女子的後背只有尺許之遙，正自微微顫抖著。琉璃順著他的手看向他的臉龐，看到了極度沉痛的表情和滿臉的淚水。

  琉璃一愣，她愣愣地看著黎墨霖臉上的淚，原來，他也是會流淚麽？自從她認識他以來，從未見他哭過，所以她以為他的心已經冷漠到忘了哭泣，卻原來，他也是會哭的麽？

  他為何會哭，是為了她的死麽？
  “小和尚，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要記得，不管你做了什麽，那都不怪你，那並非你所願，並非你的本意……小和尚，你一定不要自責不安，那都不怪你……”

  這時一旁傳來的虛弱聲音使得琉璃的目光自黎墨霖身上轉開，看向了那名已然到了彌留之際的白衣女子。

  琉璃的頭輕輕一歪，實在是無法理解，到底是為何，即便是他殺了她，她卻仍舊沒有半點怨恨他的意思，反而如此勸慰他呢？
  在那名滿身鮮血的和尚充滿了悔恨的哭聲中，白衣女子的眼睛無力閉合，手緩緩滑落了下來。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琉璃眉頭緊皺，滿臉困惑。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困惑不解的緣故，只見她面前釋禪和黎墨霖的身影俱都淡去，面前只剩下了那名白衣女子，也就是曾經的琉璃。

  白衣女子身上的鮮血一點點消散，一身白衣在風中輕柔飄動。她緩緩睜開眼睛，唇邊習慣性地現出一絲含了狡黠和調皮的笑意，轉過身與琉璃對視著。

  此時這兩名女子周邊已然空無一物，混沌成了一片。她們一個黑衣，一個白衣，樣貌一模一樣，周身氣息卻是截然不同。

  琉璃看著曾經的自己，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困惑道：“究竟是因為什麽，讓你即便是被他所殺，卻仍舊要笑著對他說一聲，沒關系？”

  曾經的琉璃一歪頭，她燦爛一笑，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我愛他呀！”

  琉璃一愣，遲疑道：“愛？什麽是愛？”

  白衣琉璃的身影正在漸漸變淺變淡，她沒有再回答琉璃的話，很快消失了身形。

  於是琉璃看到的最後一眼，是她臉上那調皮又可愛的笑容，笑的如此開心，仿佛永遠都沒有半點傷心事一般。
——
  灰衣和尚的身影消散之後，釋禪重又跌到了他心底深處的記憶迷障裡面。

  身邊的場景一換再換，每一次都有琉璃的身影。

  她歡快的笑聲，她咕嚕嚕亂轉的大眼睛，她蹦蹦跳跳的靈巧身形，她一次次救他時滿臉的關心……

  還有，她看向年幼百靈時，那滿眼喜愛的溫柔目光。

  甚至有那麽一刻，釋禪感覺自己突然間變成了百靈，被她抱在懷裡，抬眼時，一頭撞到了她溫柔似水的目光裡，便就此溺了進去，再也不想出來了。

  得了灰衣和尚的提醒，釋禪知道自己應當盡快走出這個記憶的迷障，但是，他全然不知道應該怎麽走出去。甚至於時間遷延下去，他已然不想出去了，他想留在這裡，留在曾經那個調皮可愛的琉璃身邊，再也不離開她了。

  “咚……”

  一聲莊嚴肅穆的鍾聲突然在耳邊響起，釋禪的眼前一陣恍惚，再次看清身邊事物時，乃是淨土山上的場景。隨即，一名白眉白須的老和尚悄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含笑喚了一聲，道：“釋禪。”

  “師父……”釋禪愣了一下之後，臉上現出了一絲激動的神色，他匆匆就要走過去，好好地與他說一說話，告訴他，自己真的很想念他。

  只是他還未來到那老和尚的面前，老和尚的身影便悄然消散了，釋禪眼睜睜地看著他含笑的臉龐散成了點點光點，心中悵然若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