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心知肚明
  已經是第十天了，賀甜甜仍舊沒有蘇醒，儀器檢測顯示，毒素仍然在以一種極慢的速度往全身各處蔓延，但是詭異的是，卻沒有影響到她的生機。她的精神力同樣在緩慢地恢復當中。也因此，盡管她仍舊沒能恢復神智，秦羲和也稍感安慰。

這一次戒律部新生的訓練，遭遇的突發狀況，不單隻引起了聯盟第一軍校的震怒，也引起了軍部高層的重視。

也因此，榮和光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之後，順理成章地就將粟一給派了回來。

只是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雖然粟一很快就確定了賀甜甜所中的奇毒是蛇毒，卻沒有立刻采取任何措施進行解救。

“這是迄今為止我見過的最毒的蛇毒，但是奇怪的是，她身體內似乎有類似於抗體之類的東西，”粟一頓了頓，有些不確定，“導致毒素看著像是在蔓延，但是對她卻沒有太多的攻擊作用。如果不然，按照殘留的巨型蟲的屍體情況來看，她早就被毒素入侵變殘甚至消失了。”

榮和光皺眉，“說重點。”

粟一斟酌道，“目前來看並沒有危險，她的精神力也正在緩慢地恢復當中，身體機能同樣在恢復生機，只是蛇毒也在體內極其緩慢地蔓延。

這幾天我一直在嘗試取出她的血液來，去分析蛇毒，然後配出解藥。但是那蛇毒很古怪，不管是什麽容器，每一次根本就裝不了多長時間，然後就會被腐蝕掉。”

榮和光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右手不自覺地在桌上敲了又敲，“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她醒來？”

粟一搖頭，“雖然看著沒有危險，但是卻無法保證這種毒會不會突破防線攻擊她的體內平衡。所以我不建議體外刺激她讓她蘇醒。現在這種狀況，也許是她的身體保護自己免於重傷的機制，輕易不能中斷。”

榮和光神色沉沉，“既然這樣，你先用巨型蟲的屍體看看能不能找出解毒方法。其他傷員的情況如何？也有跟妞妞一樣中了蛇毒的嗎？”

“沒有，就她一個。這一次蟲族的突然襲擊，打了戒律部的人一個措手不及。一年級新生無一例外全都帶了傷，除了十分之一的人是輕傷，其余的全都受了重傷，甚至還為此死了五個人，也算是開了歷史的先河。”

靜默半晌，粟一由衷地道，“就算是讓我們的一些老兵前來，也不見得能夠在巨型蟲群中全身而退。但是她卻成功地做到了，一開始就當機立斷地讓大部隊撤離，後來見形勢不對，又毫不猶豫地說服了留守成員離開。”

最讓人驚訝的是，她最後還成功地活了下來。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殺死那幾萬隻巨型蟲的，但是毫無疑問，她體內的奇毒起了一定的作用。

“愚蠢！”

榮和光冷冷地丟下一句，便掛了光訊。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是誰給她的膽子，誰給她灌輸的觀念，又是誰給她提供的奇毒？讓他知道背後的人是誰，他一定會打爆那個混蛋的頭！

只是內心憤怒歸憤怒，他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而且對於自己女兒身上的怪異之處也見得多了，因此很快就重新平靜下來，撥通了秦羲和的光訊。

“報告上將，還有兩日時間就將到達聯盟第一軍校。”

“知道了。你老實告訴我，之前見到妞妞的時候，她身邊有沒有什麽奇怪的現象？”

事實上，這已經是他們之間的第四次通話了。此前三次，秦羲和都沒怎麽搭理榮和光，一來是沒心情，二來是他潛意識裡對他有些抵製，三來也是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說的話又該如何說。

只不過，這一次榮和光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因此，再三追問之下，心情已經明顯放松的秦羲和，終於是含含糊糊地將所見的場景說了一遍。

盡管說得不是很徹底，但是也足夠榮和光大致還原當時的慘烈場景了。

“我將她的空間鐲也找回來了。粟軍醫來了之後，就曾經聯系過葉老，要來了密碼打開，但是空間鐲裡邊並沒有找到相應的蛇毒。所以也不排除是現場出現過蟒蛇之類，帶回來的巨型蟲屍體顯示，有不少都是中了奇毒而死的，更多的卻都是中了物理攻擊。”

榮和光雙眼閃過一絲什麽，然後若有所思地敲了兩下桌子，“行了，將人送到學校你就回前線來。”

秦羲和皺眉，“我已經發了報告，要請假。”

榮和光雙眼微眯，“我可不記得給你批假了，中尉。”

秦羲和忽的站起來，卻在下一瞬間又坐了回去，骨節分明的右手抓住了賀甜甜的右手，“我希望她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人是我。”

當時她有多害怕，重逢之後他就有多恐懼。

雖然在前線作戰的時候，他常常不自覺地就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而不覺得有任何的不對，可是當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她也會在面臨危險的時候同樣將自己的生命置身於事外，他心中那一瞬間的徹悟與恐慌無以複加。

在這樣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是不願意離開她的！她甚至都還沒有醒過來，沒有看他一眼，沒有對他笑一下，沒有輕聲卻堅定地告訴他她想念他但是請不用擔心……

秦羲和雙眼微潤，沉默地握緊賀甜甜的右手，也不管光訊那頭的男子臉色是如何的難看。

“她有她的事情要做，你也有你的任務要執行。既然她都能夠用實際行動完美詮釋‘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這一句話，你作為聯盟的正式軍官為什麽不能做到？”

榮和光將視線從那雙握緊的手上移開，停留在自己女兒那緊閉的雙眼上，“從一開始，我就不讚同你們兩人在一塊。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無法承受她訓練時偶爾出現意外，既然如此，你又怎麽能殘忍地要她為你時刻提心吊膽？”

秦羲和咬緊了牙根，始終一聲不吭。

他不能放手。即使放手也許真的可以讓她更加安全，可以讓她找到讓她不那麽擔心的另一半……

但是在他墜入愛河的那一刹那，在她微笑著告訴他想他愛他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不論是天堂還是地獄，這一生，他都不要放手，不會放手，不可能放手！
這個女子，是他的心之所向、魂之所系，是他此生能夠獲得真正圓滿的唯一希望。他又怎麽會讓幸福從自己的指尖溜走？

榮和光有些不悅，應該說，自從知道了賀甜甜的存在之後，他就一直對秦羲和的出現耿耿於懷。

在他看來，這個年輕的男子在同齡人當中確實是足夠優秀，但是他想要的女婿，卻不是門當戶對就足夠的。

作為一個男人，還是歷經兩世的男人，他不曾擁有過幸福的婚姻，也不曾圓滿地盡到過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但是，也正因為此間的種種缺失，讓他更為在意這一世的女婿人選。

因為前世他不曾給予過她幸福，所以他希望選中的人能夠代替他，在今生實實在在地給予她一個美滿幸福的家。

而秦羲和，不是不優秀，卻是太過優秀出挑了。這個年輕人的家世背景，遠遠超過了他對女婿人選的期望。可是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為重要的，是他根本就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在賀甜甜與父母之仇當中，秦羲和難以取舍。

榮和光相信，如果賀甜甜遇到危險，需要舍棄生命才能夠挽回她，秦羲和同他這個做父親的一樣，也能夠義無反顧地奔赴黃泉。

但是，如果有一天，在徹底滅殺蟲族與留下性命陪伴賀甜甜之間必須選擇一個，榮和光知道，秦羲和無法做到百分之一百地選擇後者。

而對於這一點，這個年輕人同樣心知肚明。

這是他作為一個父親，始終無法全心信任秦羲和的最根本原因。

他的女兒，孤單總是如影隨形，前世已經為此吃夠了苦頭。這一生，值得最好的男子常伴左右。

平安喜悅，僅此而已，這是他對她最衷心的祝願。

秦羲和並不知道，就在剛剛一瞬間，她的父親就已經心思十八彎，到了最後，還是轉回了起點，認為他與賀甜甜並不合適。

“年輕氣盛，兒女情長。我能夠理解你，卻不能認同你。秦中尉，在完成這次額外任務之後，你必須帶著所有兵士即刻返回前線，不得有誤，否則將以軍法處置！”

榮和光沉著臉將光訊給掛斷了，完全不理會秦羲和瞬間黑沉下去的臉色。

“我是賀甜甜的父親榮和光，請問火煌前輩是否有空？有事求教。”

掛掉光訊之後，他立刻拿出了一小截看似軟綿綿觸覺卻硬邦邦的管狀物來，將全身近十成的精神力輸入其中，然後說了一句話，便面色蒼白地停了下來。

照常地處理文件，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直到十六個小時過後，火煌不同尋常地沒有任何回饋，榮和光才徹底地沉下臉來。

自從達成共識之後，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情況。

  難道契約之森也發生了什麽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