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拜訪
  殷爾是一個煉金師，和草藥師一樣，是煉丹師的一個分支。不同的是前者是以燃燒或者腐蝕人體生命值為前提發揮作用，而後者是恢復增強人體。以至於在基地裡煉金師的待遇很低下，除非必要，沒人願意去浪費自己的生命值。她的作坊就在第四區邊緣的一個灰暗狹小空間內。嚴格來說這不能算是一個作坊，而是作坊和基地防禦罩邊緣直接的夾縫。

  沒有鬥士的庇護，也沒有誰願意為她提供擔保，自然也沒有正規作坊讓她經營了。而這不足三平方的夾縫還是基地管理者仁慈才讓她繼續在這裡生存下來，但是每年需要付出的生存份額卻一點不比那些佔有正規作坊的人少。誰叫她當時自恃有些武力值有些能耐便想獨立出去，現在好了，出去遭遇了異獸，雖然沒死也變成個不人不鬼的怪物，那些又年輕又漂亮的女人任挑任揀，誰吃飽了撐的還願意去豢養她呢？
  安草跟在母親身邊，略微平複一下心情，傳聞對方是一個面目猙獰且性格十分古怪的人，手中又有各種神奇藥劑，稍不留神就會著道，心中頓時忐忑起來。

  子夫伸手在低矮的銀灰色金屬門上輕劃一下，一圈為不可見的漣漪散開，片刻，金屬門朝一邊緩緩滑開，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安草下意識看向母親，後者給她一個安定的笑意，而後坦然邁入。安草平複心中忐忑，緊隨其後。

  剛一進去，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安草學過調息之術，略微放慢呼吸便漸漸適應了。狹小的空間充斥著淡紫色的氤氳之氣，一個身披罩在黑色鬥篷裡的佝僂人影在昏暗的紫能燈下忙碌著，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醒神水十個星耀幣，蝕靈水五十星耀幣……嘎嘎……”如同砂子摩擦的笑聲響起，“嘎嘎，這裡還有回復青春的陽春水……”佝僂瘦小的身體被黑色鬥篷完全罩住，看上去十分的孤寂。但凡到她這裡來的女人無非是想買能夠回復青春的煉金水，所以很自然地想安草兩人推銷自己的產品。

  說完話，感應到後面兩人並沒有任何回應，殷爾轉過身，看向來人，片刻遲疑，目光最後落在子夫身上，“你，你是秦姐兒的女兒阮六娘？”

  安草微微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基地裡竟然還有人知道自己姥姥的昵稱，就算自己也是一次無意間聽母親談起的。子夫眉頭微皺：“殷爾大師，你怎麽知道我母親……”

  殷爾擺擺手，“咳咳，不要說什麽大師，叫我爾央就行了。以前承蒙你母親的幫助才沒有被獻祭出去，唉，只可惜當年你母親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卻沒有能力……”往事重提，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沉默片刻，殷爾繼續道：“我也聽說過你的事情，和你母親當年一樣……”她看看旁邊的安草，轉口道：“你們今天來找我什麽事啊？你們看上這裡的藥劑盡管跟我說，算…五折。”

  煉金師和草藥師一樣，所需要的原料都來自基地外面，成本很貴，還要除去煉製失敗的損耗，五折，弄不好連本錢都不夠。即便是隨處可見的一抓一大把的安草，一捆也要兩顆星耀幣。而草藥師還好一點，多少可以在自己的作坊裡面種植一些常用的，而煉金師所需要的原料絕大多數都來自異獸，皮毛筋骨以及內髒血液等等，即便是別人用不上的邊角余料也價格不菲。殷爾知道，即便自己說免費報答恩人，對方也不會接受，索性直率一些，隻取會成本就行。

  對於子夫她們來說，殷爾現在的生活比她們更加艱難，又怎麽可能佔她的便宜呢。她將手中的藥草包和養顏丹遞給對方。其實在來之前她一點也不知道對方是一個煉金師，而且還是故人。不然她寧願準備一些洗筋伐髓的用來恢復體質的丹藥也不會拿這個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殷爾略微看了一下草藥和養顏丹，這些對於普通女人來說可是非常緊俏的玩意，光是這一瓶養顏丹就不再二十星耀幣之下，但是對於她來說根本用不著。她目光落在那包草藥上，自己這段時間正在研究新的煉金配方…嘶啞的聲音說道：“這養顏丹和草藥我給你折算成三十星耀幣……”

  很顯然她誤會子夫的意思了，後者子夫拉過安草的手，道：“爾央，其實我們這次來說想在你這裡多了解一點基地外面的情況。”

  殷爾愣了良久，看著安草，上下打量一通，後者平靜的神情難掩眼裡的堅毅，“莫非你想到外面去？”

  安草和母親相視一眼，雖然說對方是故人，而且基地明文規定女子也可以到基地外面去獵殺異獸，但人心難測，那些企圖到基地外面去的女人最後無不是被豢養主拋棄，被所有人所孤立，最後落得個被獻祭的下場。兩人都沒說話，不置可否。

  殷爾什麽都沒有說，轉身趴在角落裡掏摸出一個小布包，自顧喃喃道：“我以為再也沒有女人願意走出這個牢籠一樣的基地了，呵，總不枉當初的收集整理，現在就送給你們吧。”

  安草接過，打開布包，裡面是一張粗糙的獸皮紙，上面放著一顆手指長的異獸尖爪。安草拿起尖爪，“這是地灰鼠的尖爪？”

  殷爾頗感自豪道：“嗯，這是我們當初在基地外遭遇的第一隻初級異獸截下的戰利品。”一個份額的糧食相當於一個人一年最低消費量，大概在兩百星耀幣左右。即便是一頭初級異獸價值也在數十星耀幣，所以，只要獵回幾頭初級異獸便夠一個人一年的生存份額了。能夠從基地外面狩獵回足夠的生存份額，那是何等自豪而榮耀的事情！
  獸皮上面是一幅粗糙的地圖，準確地說是當時殷爾她們行進路線圖。總體距離不到一百裡，但是上面曲曲折折地劃了幾個叉。那就是她們遭遇更強大的異獸，折損隊員的地方。

  而後殷爾又仔細將那次的經歷細細說出來，並告訴她一些鑒別異獸氣味蹤跡的辦法。這些經驗對安草來說無比珍貴。當然，如果她是男人，是一個鬥士的話，這些知識自然有基地裡面的教練教習，也會有中央書院提供系統的異獸知識。但是她只是一個女娃，所以連進中央書院的資格都沒有。

  這次拜訪收獲頗豐，殷爾除了將自己的經歷全部告訴安草，還提供一瓶醒神水，可以短時間內激發人體潛能，逃命必備。

  兩人回到自己的小作坊，便開始準備出行一應所需，乾糧，水，骨刀，編織簍以及一些金瘡藥，驅蟲散等等。安草看著母親在小小的作坊裡轉來轉去忙個不停，但凡能想到的東西一股腦往編制簍裡塞，還覺得不夠不保險……母親雖然嘴裡答應自己出去歷練，雖然她明明知道必須讓自己走出這一步，但是心裡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安草走上前抓住母親粗糙的雙手，靜靜地看著對方，“娘，我們一定會走出這個圈地的，一定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