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恩人
  現在的虞心嵐完全是把上官溪當成是仇敵加情敵了，雖說有些自私，蘇幕遮倒是慶幸自己禍水東引。她打算這幾天都不再單獨外出，勢必要抹殺掉自己那天無意之中救了鎮遠王，還和慕容錦之在一起的事情。

  蘇府。

  “忍忍忍，我到底要忍到什麽時候？薛嬤嬤，你看看這個柳氏，不就是懷了孩子嗎。不但哄得老爺給她開了小廚房，平常連請安都省了，根本就沒把我這個主母看在眼裡。府裡的補品全都送到了綠柳苑，每個月的開銷居然比主屋還要大。要是那個賤蹄子生出了兒子，這府裡還會有我的地位嗎？”

  “夫人暫且息怒，那柳氏也就現在能蹦 幾下了，更何況，她那肚子裡面是不是兒子還不確定呢。就算是，奴婢也有辦法讓她生不出來。要知道，自古以來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過鬼門關，這裡面的門道，可多著呢！”

  知道自家夫人心情不好，薛嬤嬤立刻出言安慰道：“再說了，夫人你才是主母，她不過就一個妾侍，就算是生了兒子，也得叫夫人你一聲母親的。老爺子嗣不豐，夫人也可以留下那個孩子挽住老爺的心，再不濟，偏院那裡還有一個替死鬼呢！所以啊，夫人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薛嬤嬤的這番話，果然讓薛氏臉上的神色好看了些。只是，想起女兒的終生大事，頓時又皺起眉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悶在這裡難受得慌，薛嬤嬤，陪我出去走走吧！”

  “夫人可是有什麽不順心的，可否說來，奴婢愚鈍，就算是不能為夫人解憂，也可以讓夫人有個傾述的地方，心裡好受些。”

  薛嬤嬤挽著薛氏的手，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她是薛萍雨的教養嬤嬤，又是宮中出來的，深得薛萍雨的信任，有些話，她到並不像別的下人那樣忌諱而不好開口。

  “唉，還不是心嵐的事情！”

  薛氏最近可謂是諸事不順，小妾懷了孩子，失了夫君的歡心，就連女兒的婚事似乎也受到了阻礙。回來看到柳氏那副囂張的樣子，更是讓她氣都不打一處來，所以才會在薛嬤嬤面前發泄了柳氏一通。

  心嵐喜歡九殿下，早幾年前皇后堂姐也透露出了那個意思，薛氏想著如今女兒也及笄了，也該是找個機會把事情定下來。於是專門進宮了一次，問了一下薛皇后的意思。雖說心嵐的生父早死，不過身為薛太師嫡親的外孫女，這身份地位也不算低。只要薛皇后和薛太師點了頭，這門親事想來也不會是什麽難事。

  誰知道這次去問，反而碰了一個釘子。倒不是薛皇后不肯答應，而是九皇子居然無意間聽到，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當場就黑了臉色，奈何到底不敢對一個皇子發脾氣，只能忍了下來。九皇子得到過陛下的特許，他的婚事由自己做主，只要他不同意，哪怕是陛下都勉強不了。

  薛皇后雖然是九皇子的母妃，然而因為當初薛皇后生他的時候難產，受了很大的罪，差點就送去了半條命，甚至差點被廢掉皇后的位置。到最後反而倒讓薛皇后對這個兒子喜歡不起來，再加上九殿下從小就表現出來的異於常人的懂事和清冷，母子兩的隔閡也越來越深。

  老實說，九殿下不管是容貌品行還是身份地位，都足夠讓眾多世家千金趨之若鶩。雖然性子有些冷清，可是這不好女色，嚴於自律的性子，就足以抵消那不算缺點的缺點了。其他幾位未婚的皇子就只有十二殿下和十三殿下，十二殿下是上官貴妃所出，不用想了。十三皇子太過風流，也不是良人。

  薛氏是真的為女兒的終身著想，在她看來，不和皇子們結親，還有各家世家公子少爺，隨便女兒挑的。可是偏偏自家女兒卻是個死心眼，一門心思的認定了九皇子。

  現在九皇子直接在薛皇后面前拒絕了這門親事，再想到女兒那顆殷殷期盼的少女芳心，她根本就不忍心開口，是以心中煩悶無比。

  “夫人，大小姐現在還小，此事並不著急。九殿下雖說拒絕了，可是這麽久以來不是也沒表現出想要成親的意思嗎，這件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不過，大小姐性子憨直，夫人也可以物色一下別家優秀的公子，找機會和大小姐多多接觸，說不定大小姐會改變想法也說不準呢。”

  天垠王朝對女子的約束並不苛刻，未出閣前和男子接觸，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行為，並不算是什麽失禮之舉。薛萍雨想了想，現在的情況也只能如此了，不過，她還是打算把這件事情守口如瓶，絕對不能讓心嵐聽了去，反而讓她傷心。

  走著走著，薛氏便和迎面而來的柳氏裝了個正著。只見柳氏在四五個丫鬟的簇擁下眾星擁月般地走了過來，相比之下，她這個主母身邊隻跟了一個老嬤嬤，反倒是顯得寒酸。薛萍雨一見到柳氏，那好不容易舒展開來的眉頭皺了皺，立刻就拉下了臉。

  “雲娘見過姐姐！姐姐怎麽也出來這院子裡面走動來了？”

  柳氏也看到了薛氏，立刻對著她柔柔地行起禮來，她身邊的那幾個丫鬟則是擔憂地圍著她，更是上前一步隔開了與薛氏的距離，一副保護的姿態。薛氏一見到她的樣子就慎得慌，冷冷地開口道：“這院子難道本夫人就不能出來走動一下了？”

  “你們這些下人也正是太沒規矩了，柳姨娘身子重，怎麽能到處出來走動，要是傷到了老爺的孩子，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凌厲地看著柳氏身邊的幾個丫鬟，薛氏厲色斥責道，然而她這話，很明顯是在說柳氏的。眼看著自家夫人有些氣血上湧，薛嬤嬤立刻拉了拉薛氏的衣袖，低聲道：“主母，這柳氏不知道會有什麽么蛾子，我們還是先走吧，免得出了什麽事情被賴上，到時候可就說不清了。”

  “還不快點扶你們姨娘回去好好休息？”

  薛氏到底還是被薛嬤嬤勸住了，冷冷地瞪了柳氏一眼，轉身就走了。

  “夫人有了老爺的骨肉，就算是主母也得退讓三分呢！”柳氏身邊的大丫鬟琉璃諂媚的討好道，她說的也是事實，什麽時候高高在上的薛氏有過這種可以說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舉動啊！
  “休要胡說！”柳氏淡淡地瞟了一眼琉璃，眼中卻露出一抹淡淡的得色。她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優雅地開口道：“回吧！”

  才走了沒幾步，柳氏身後的丫鬟金玉忽然失聲尖叫了起來：“血！……夫人……夫人流血了！”

  幾個丫鬟齊刷刷地將目光落在了柳氏的身上，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柳氏的裙擺上面居然露出了一抹殷紅的血跡。柳氏大驚失色，纖細的身子晃了晃，被丫鬟琉璃立刻扶住，隻覺得一股暖流從腹部緩緩落下。

  “快，快把夫人送回去，大夫，叫大夫啊！”

  驚慌失措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一時間，原本平靜的院子立刻被匆忙的腳步聲打破。

  綠柳苑。

  “你說什麽？我肚子裡面的孩子，是假的？”

  尖利的女聲響了起來，柳氏手中的藥碗跌落在地上，碎片散落了一地。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王大夫，一向溫柔從容的臉上，更是浮現出了吃人一般的神色。

  “怎麽可能是假的？本夫人明明就是孕婦該有的反應，你這個庸醫休得胡說八道！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孩子沒保住，所以你才用這個借口來騙我，是不是？”

  柳氏激動地開口，原本如水的眸子裡面更是閃過一絲瘋狂和狠戾。一時間，身邊的丫鬟個個都是噤若寒蟬。

  王大夫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地開口道：“前段時間夫人胃口不好，時常胸悶嘔吐，從脈象上看的確是喜脈，可是實際上，應該是夫人身體調養不好，出現的氣脹現象。至於夫人方才的見紅，應該是來了月事，並非是流產。”

  感覺到房間裡面的低氣壓，王大夫也覺得無奈，他並不是蘇府的坐堂大夫，原本的劉大夫老家的父母去世，他要趕回去處理後事，便由自己頂了這個差事。由於劉大夫這邊已經確定了喜脈，又已經平安度過了三個月，這幾天他就沒怎麽把脈，而是問診之後開了一些安胎藥保養著罷了，誰知道居然會出現了這樣的意外。

  他現在開始懷疑劉大夫到底是不是真的因為家裡出事才離開的了， 怎麽就扔下了這麽一個爛攤子給他收拾啊？　要怎麽辦？
  一時間，柳氏的腦海中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空氣裡的氣氛安靜的可怕，大概過了足足一刻鍾，她劇烈變換的神色恢復了清明。熟悉她的人就會知道，此時此刻，柳氏已經做了決定。

  “今天本夫人只是出了點意外，差點小產，幸虧王大夫救治及時，這才沒有大礙。王大夫，本夫人以後的安胎事宜就拜托你了，本夫人相信你的醫術，王大夫，你也一定不會讓本夫人失望的吧？”

  柳氏平靜無波的眼神靜靜地看著王大夫，那其中凌厲的目光卻讓他心中一跳，王大夫歎了口氣，他如何不知道，這位柳姨娘現在是要把他拉到同一陣營上去。他若是不答應，恐怕今天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從蘇府大院出去了。

  “請夫人放心，鄙人一定竭盡所能，讓夫人順利生下小公子的。”

  “王大夫果然是個爽快人，容媽媽，拿一百兩銀子給王大夫！”柳氏滿意地笑了笑，對著身邊的下人吩咐道。王大夫謝過，容媽媽便親自送了他離開。

  直到房間裡面只剩下自己的心腹，柳氏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她低下頭，摸了摸那根本看不出凸起的肚子，曾經小心翼翼保護著的孩子，居然只是一場烏龍。就是她表現的再冷靜，她心中的苦楚和傷痛，又有誰能理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