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伊森用乾淨的水把綠晶石洗乾淨，也隨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上乾淨的獸皮裙坐在床邊，示意雷諾把穆白抱高一些。

  雷諾靠坐在床頭，讓穆白靠在他的胸膛上。

  伊森和雷諾對視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掰開穆白蒼白的嘴唇，把綠晶石塞進她口中，用手指把晶石塞進去一些，雷諾順勢抬高穆白的小臉，大手在她的喉嚨處輕輕摩挲著，幫助她把晶石咽下。

  半晌後，他們看到穆白的喉嚨動了一下。

  她吃了。

  伊森的眸光緊張地看著穆白，握著她的小手，“會有用嗎？”

  雷諾搖搖頭，正要說什麽，卻察覺到穆白的身子輕微地顫抖起來，“小白？”

  伊森的臉色頓時一變，他急忙俯身雙手捧著穆白的小臉，她的鼻間，正飛快地沁著鮮血，短短的一瞬間就流到了她的下顎處。

  兩人頓時慌了，雷諾放下穆白，仰頭髮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獸語，讓瑞安馬上過來，他又去打濕獸皮，覆在穆白的鼻間……

  “不……小白！”伊森嘶啞著吼道，視線都被眼淚給遮擋住了。

  綠晶石能延長雌獸的生命，也能讓雌獸保持住15年的青春的，可是為什麽穆白吃了會變成這樣？！
  兩人慌亂不已，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穆白是人類，不是獸人……

  ***
  穆白把公寓退租了，隻帶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去了一趟林哲的家。

  “這個，就當是我送給璐璐的禮物吧。”穆白把裝著銀行卡和密碼的信封放在茶幾上，看向站在落地窗前默不作聲的林哲。

  在還互不相識的時候，璐璐就安慰了她難受了一年多的心情。

  林哲轉過身，眉頭皺地很緊，他搖搖頭，“穆白，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

  “林叔，我已經決定了。”

  在現世一年半，已經是她獨自生活的極限了，無論這麽做能不能回到獸世，她也絕不後悔。

  能回去，自然最好，若是不能……

  也證明他們之間的緣分就只有這麽多了吧。

  “林叔，謝謝你。”見林哲還想勸她，穆白先一步打斷。

  她沒有等璐璐放學回來，就和林哲告辭離開，她還要趕高鐵回老家。

  穆白甚至不讓林哲送她，留下裝了她這些年全部積蓄的卡，隻給自己留了一點錢，就從林哲家離開了。

  林哲聽著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氣餒地長歎一聲。

  穆白讓他……在三天后再報警。

  艾菁在得知穆白的計劃和打算後，很生氣他為什麽不勸穆白。

  可他不是不想勸，而是知道自己勸不住，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世界，對她來說，也沒有任何能讓她堅持下去的理由了。

  這點，在獸世時的他身上亦是如此。

  即便在外人看來這很自私，可他這樣一個早就想過自殺的人，又有什麽資格說穆白呢？
  穆白坐了一夜的高鐵，又轉了幾次車，才回到自己從小生活的濱海小城。

  這些年旅行業發達，這個環境風景一直都很好的城市，也多了許多的遊客，帶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穆白也和那些前來旅行的外鄉人一樣，從車站出來，她沒叫車，而是選擇慢慢地走回家。

  經過了她念書的小學和中學，又經過了她和奶奶一起去賣過菜的市場，這些年市場修繕過，佔地面積大了許多，周邊也多了很多新式小區，走到中午時，還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味。

  走到那家吃過無數次的小食店，穆白點了一份肉丸湯。

  老板已經換成了原來老人的孫子了，端上一份熱騰騰的湯，示意她慢吃，就轉身去招呼別的客人。

  新老板，不認識她也不奇怪。

  可即使老板換人了，這個湯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

  填飽肚子付了錢，穆白繼續拖著行李箱往家的方向走去，這一路上，她把自己家鄉的風景都一一刻畫在心底……

  奶奶的家坐落在城中村的地方，是一棟老舊的兩層小樓，鄰居家的阿姨見到她回來，還很是驚訝，從穆白奶奶去世後，他們就許多年沒見過穆白了。

  拒絕了阿姨讓她過去住的提議，穆白換了件舊T恤，把家裡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站在奶奶的遺像前，她仔細地擦了又擦。

  明天，再去祭拜一下奶奶吧。

  心底這般想著，穆白洗完澡，又帶著手電筒往海邊走去。

  她家的位置，離海邊很近，小院子出去轉個彎，就能見到海面了，這會正是休漁期，海岸邊停滿了小漁船。

  還有不少小孩子在淺灘上撿拾小海蟹，在一邊看了一會，穆白忍不住挽起褲腿，也跟著一幫七八歲的孩子去撿海蟹玩。

  近十點時，穆白和小孩們道別，看著他們被家長拎著耳朵回家，忍不住輕笑出聲。

  小時候夜裡還跟著同齡的孩子們在海邊撒野不回家時，奶奶也是這麽罵她的，只是回家後，奶奶又會倒出熱水給她洗腳催她睡覺。

  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仰望著星空。

  希望她的決定，不會讓奶奶太生氣……

  第二天穆白換了身素淨的衣服，帶著貢品，到奶奶的墳前祭拜，把在獸世的經歷和雷諾伊森他們的事輕聲訴說給奶奶聽，穆白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她哽咽著，跪在墳前，“奶奶，別怪我好嗎？”

  “我真的……沒辦法再一個人生活了，我好累……”

  現在的她，只有想要回到獸世的念頭，她如今還能好好地說話，也全因這個今晚就會實施的計劃。

  “奶奶，對不起……”

  重重地在奶奶的墳前磕了三個響頭，穆白把帶來的一大箱冥幣都燒了，心底不斷地念著，希望奶奶能原諒她……

  她不是迷信的人，可在經歷過獸世的事，還有林哲的魂穿回體，她知道這個世界，也有著許多的可能。

  和奶奶道別，最後看了一眼碑上的照片，穆白轉身離開。

  當晚，她在自己以前的房間地板上鋪了一張防油布，換上在她第一次去到獸世的衣服，把準備好的遺書，手機，鑰匙，一一擺在床頭。

  她把窗簾放下，握著刀片擱在細白的手腕上。

  閉上眼，毫不猶豫狠狠地劃了一道……

  刺骨的痛楚讓她的小臉瞬間發白，她放下刀片，仰躺在床上，小手擱在床邊，鮮血飛快地滲出，沿著她的小手滑落，滴到防油布上。

  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穆白靜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她如今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讓她回到那個有她深愛著的人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