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到了清秋院,大夫人帶著秦氏進了內室,揮退了丫鬟們,這才道:“四弟妹,雖說月娘的事情不會再追查,但你也是有身子的人,所以這事兒,我想著還是該讓你知道。”
大夫人願意袒露此事,秦氏自然是感激的,“多謝大嫂記掛,今天這事兒聽得我心驚膽顫,月娘那邊怎樣?”
“所幸時日還淺,沒有傷到身子。”大夫人從櫃子裡取出個匣子,裡面放著個普普通通的香囊。她到底忌憚秦氏的身子,也不敢拿近,遠遠的叫她瞧了一眼,道:“這東西聞久了會叫人嗜睡倦怠,若是長時間如此,怕是能叫人變得癡呆,而且效果細微,尋常大夫根本瞧不出來。像月娘這樣的,幸虧發現得早,不然那孩子生下來也沒用,還損及母體。”
秦氏素日裡醉心於詩書,極少接觸這些東西,聽了覺得心寒,“這東西是有人偷偷放在月娘那裡了?”
大夫人點了點頭道:“它就藏在月娘的床板底下,月娘每晚睡覺都要被藥氣侵蝕,你說這人毒不毒?”
秦氏聽了也是憤然,“對孕婦下這等黑手,手段實在是卑鄙!多謝大嫂提醒,回去我也在房裡看看。月娘那邊大嫂還是得費心照料,趁著這事兒,把人清一清也好。”
大夫人便道:“這個我曉得。”
兩人又往後屋裡去,果然琳琅正和賀璿璣在裡面說話呢。秦氏帶她回了蘭陵院,當即屏退屋裡的丫鬟,隻留下她信得過的魏媽媽、柳媽媽二人在房裡翻看,因為得了江氏的教訓,床幃附近尤其用心。
這一翻,還真叫魏媽媽找出了東西——床板底下不知何時多了個倒鉤,上面竟也懸著個香囊。
這東西放得古怪,秦氏只看了一眼就能猜得出事什麽,登時氣得臉都白了。不過她終究出身名門沉得住氣,當時並沒發作,隻將清晨的事兒說了,讓魏媽媽偷偷拿出去找郎中看看裡面是什麽。
魏媽媽後晌的時候就來了,秦氏原想讓琳琅避開,琳琅卻是死纏著不肯走,魏媽媽便道:“恕老奴多嘴,姑娘如今也不小了,將來也要嫁人,這些事兒聽了也有好處。”
秦氏被琳琅纏得沒辦法,隻得依她。
魏媽媽這會兒已將那香囊收了起來,只是回稟結果,“找了幾位郎中,瞧的結果都差不多。那香囊裡的藥都是這兩天放進去的,叫做羊花藤,傷人的肝氣,聞久了會叫人越來越心浮氣躁。要是用在了孕婦身上,尋常人都當作是孕中焦躁,怕是很難想到這上頭去。”
“這藥用久了會怎樣?”
“會叫人暴躁易怒,到了臨產的時候疼起來,怕是要癲狂。”
秦氏手裡的書卷瞬時被握緊了。她強自壓下憤怒,低聲道:“這事你瞧著該怎麽辦?”魏媽媽是秦氏陪嫁中最得力的人,除了蘭陵院裡的事務,還管著秦氏陪嫁的許多生意帳冊,論才情修養自然比不上秦氏,論起精明來,卻遠勝於她。秦氏尋常醉心於詩書,這等家宅瑣事上,大半愛問魏媽媽的主意。
魏媽媽便道:“這事兒查問未必能有結果,反而鬧得人盡皆知。橫豎我們已經察覺,倒不如按兵不動,等放這香囊的人自投羅網。”
秦氏冷笑了一聲,“既是如此,你和柳媽媽就多留意,找出了那內應,絕不能輕饒。”
魏媽媽應命去了,琳琅緊貼著坐在秦氏旁邊,心裡也一顫一顫的。
江氏那邊的事情好猜得很,整個賀府上下,在老夫人權衡時能重過長房長孫的,除了二房還能有誰?至於這羊花藤,秦氏性子清高,和府裡的人沒多少衝突,隻跟老夫人和二房不太對付,聯系白婉兒和江氏的事情,這藥出自誰的手還不明白?
她抬頭問道:“娘,你說這事兒是誰主使的?”
秦氏摟著她,憤怒過後臉上有幾分倦意,低聲道:“我想,是二夫人吧。”
這回答叫琳琅意外,原以為秦氏從不在這些事情上用心,誰知道她真個用了心思,其實靈透得很。
秦氏冷笑了一聲,想起舊事,續道:“當年我懷著你的時候,就是二夫人說漏嘴,叫我知道了白婉兒的事情,傷了身子,才讓你天生畏寒。她這個人……”嘴唇翕動,終是沒有用什麽貶薄的話,只是道:“這些我後來才想明白,誰知道如今她還是這德行!”她又叮囑琳琅,“賀瑾瑜那丫頭,跟二夫人一模一樣,你往後少跟她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