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血腥味
  周老頭的頭上被磕出個大窟窿來，幾乎流光了身上的血，所以看著很是觸目驚心。當余氏強撐著起來要跟周老頭洗身子穿壽衣的時候，千金就在一旁陪著她。當余氏抽出那個沾滿了血跡的枕頭，卻發現血從枕頭裡面一滴滴的滴下來，又忍不住的哀嚎道：“明亮啊……”

  看著地上那一滴滴的血跡，千金的心都疼的說不出話來了。那種感覺，就算不是親人，都覺得太慘了。

  “娘，你別這樣，你這樣的話，爹會走的不安心的。”想起周老頭臨走的時候，最不放心的竟然是余氏，千金心裡忍不住一酸，覺得這種相濡以沫的感情讓人心疼。

  “千金。”余氏聽到她的話後，放下那個枕頭抱著自己的女兒哭訴道：“你爹的心，怎麽就那麽狠呢？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走了，他怎麽忍心，忍心啊！”想起老頭子最後放心不下的竟然是自己，她的心就疼了，疼的窒息了。

  千金沒有說話，而是緊緊的抱住了余氏，想要給她一點力量，免得她因為太傷心而倒下。家裡還有許多的事需要余氏支撐，若是她倒下了，整個家，就真的去了一半了。

  周老頭最後的整理應該是叫上他本家的兄弟，但是余氏不肯，她堅持要送走周老頭最後一程，說周老頭所有的打理都是她在忙著，絕對不能在最後一層落下。她堅持，眾人也沒有反駁。

  這樣的情況下，千金不能進去，她站在院子裡，抬頭望著灼熱的陽光，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整個人覺得好冷，冷的她開始瑟瑟發抖，覺得灼熱的陽光是假的，從裡到外散發著一抹陰冷……

  “千金。”陳氏跟著村長他們去了村裡的祠堂，在那裡，村長詢問了事情發生的經過，也問了幾個跟周老頭一起的人，問明白了當時的情況，卻驚愕的發現：林福海推明叔，為的就是要害周老頭。

  “順嬸。”千金從徘徊中醒過來，看著眼前滿臉焦急的人問道：“村長問清楚了嗎？”

  “嗯！”陳氏有些急躁的搓搓自己的雙手，臉上沁著薄薄的汗水，咬咬牙之後怒道：“這陳福海想害你爹受傷，卻沒預料到你爹被明叔一撞後，雙腳打架，就直接衝著石子灘落下，才發生了這樣的事！”

  “為什麽？”千金的心在顫抖，她知道，林福海這輩子，完了。而林家，在村裡，恐怕沒有立足之地了。只是，林周氏呢？她是周村的人，會離開周村嗎？
  “唉，本來就是小事，怎麽就鬧出了人命，這林福海，也真是衝動。”陳氏嘴裡嘮叨了幾句，然後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原來，林周氏在清明不顧他的勸告，非要去給自己的爹娘上墳，結果得罪了自家的哥嫂。

  發生了這樣的事，本該錯在林周氏，可她竟然說她在被自家嫂子毆打辱罵的時候，王氏明明看到了，卻不幫著她，就咒罵她沒有良心。後來，她跟王氏在地頭打了一架，傷了臉，在家養傷期間，她一直在咒罵王氏跟周家人，又對兩個女兒不是打就是罵，弄的家裡水深火熱的，也讓陳福海心生怨恨，覺得是周家人讓他家沒有安穩的日子過，所以才有了那一幕。

  在碼頭，他看到朱老太優哉遊哉的散著步，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他似的，就跟魔怔了一樣，衝著周老頭撞去，卻沒預料到明叔會從中間走過，才有了這樣的巧合。等到周老頭被撞到石頭灘子上後，才徹底的清醒跟害怕，就轉身逃走了。

  可是，他的家，孩子媳婦，親娘都在這裡，他能逃哪裡去？所以，最後被村長命令的人抓到了。

  “林周氏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而起，千金很想知道她的下場是什麽。要不是她招惹是非，又怎麽會逼的林福海這樣的忠厚人做這樣極端的事。

  “林氏聽完了事情的經過後，淒厲的叫著要休妻……在林氏的逼迫下，陳福海答應了，並說早該這樣做了。”陳氏把經過都說了出來，那就是林氏帶著紅袖，紅綢離開周村，而林周氏被休了之後，繼續留在周村。

  “沒有任何的處罰嗎？”為什麽她覺得這樣做，反倒讓林周氏逍遙呢。若是沒有休了她，離開周村後，她要過顛沛流離的日子。留在周村，恐怕她家的麻煩，還不會簡單的結束。

  “東子求情，村長就睜隻眼閉隻眼的略過了。”都是村裡的人，能怎麽對付呢。就是可憐了林家兩個孩子，都定親了的人，這會兒，什麽都別說了。

  千金雙手捏了一下，望著遠處的眼裡閃過一絲的森然，知道村長惦記著林周氏是周村的人，所以犧牲了林福海，保全了林周氏。

  “順嬸，謝謝你，今兒多虧了你，等我爹下葬這幾天，你得過來陪著我娘，我很擔心她的身體。”知道陳氏是個好的，所以千金也沒客氣，隻想著以後日子穩定後，多多的幫襯一下她家。

  “這樣的事，還跟嬸子客氣什麽？”陳氏有些不滿她的客氣，抱怨了一句後道：“等你娘出來後，讓她躺會兒……”

  躺會兒，能躺那裡去呢？爹都這樣了，大嫂二嫂都沒有說讓娘去他們屋裡休息一下，隻麻木的陪著娘，根本不管娘的身體是否好。而爹穿了衣服後，就算進了棺材，放在了順叔搭的棚子裡，余氏也沒地方去。

  屋裡是周老頭最後走的地方，裡面到處都是血跡，血腥味特別的濃，這樣的地方，那裡能住人呢。

  她心裡有埋怨，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說出口，說了，人家會說她不懂事，而不會說大嫂二嫂沒注意到這些。

  余氏是個倔強的，這個是千金的感受，周老頭的身體被搬出去了，房間裡濃烈的血腥味在悶熱的天氣裡，衝進人的鼻子裡，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讓人聞了之後，嘔心想吐。包括千金在內的人都想讓余氏離開這裡，可是她環顧了眾人一眼後，堅決的拒絕了。

  千金知道，余氏不是真的想住在這裡，而是這個時候，她不能去別人家，而自家的媳婦兒子沒有開口讓自己去他們那裡住，她又能去什麽地方呢？去了，會被人議論，會讓老頭子走的不安生，她就咬著牙，當了一會別人眼裡固執的人。

  雖然有血腥味，但陳氏等來幫忙的婦人還是把屋子裡的一切都換了，連枕頭，席子都扔掉了，換上了家裡另外一套更舊的，然後又開了窗戶，打掃了一遍，才讓家裡的味道好聞了許多，沒有惡心難受的感覺。

  “娘，你睡會兒吧。”夜深了，千金從外門回來，見余氏還睜著雙眼，木木的看著遠處，就有些擔心的勸著說。

  “日子挑好了嗎？”因為周老頭是意外而亡的，所以所有的東西都是倉促下準備的，看著不免有些寒酸。可是不倉促也不行，這樣大熱的天，擱置外面久了，就會腐爛，到時候對死人更不尊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