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李劭的身份
“或許……吧?”
高長樂柳眉輕挑,杏眸眯了眯,“什麽叫……或許吧?”
李家曾顯赫一時。
若非後來落難,又有她父皇的寵愛,她母后和謝家未必壓得住李貴嬪和李家。
後來被判謀逆滿門抄斬,這才讓李氏一族從大魏朝堂之中退下。
所留下的也不過是寥寥數筆罷了。
可高長樂知道,當年李家的人並非是全部死絕的。
只是李貴嬪一門嫡系問斬,年幼的兒孫被發落去了塞北,女眷罰為官婢,至於其他的奴仆則是入清涼殿為奴,改沒改名的,還真的不好說。
只是……
其他的奴仆。
高長樂當然不會覺得李劭是奴仆出身。
要是誰家的奴仆這般的出身,怕是主子們都要覺得惶恐不安了,活的還不如一個奴仆?
即便真的是奴仆,也定然是從前有著不凡的經歷的,又或者是哪家的少爺落了難,身世坎坷才會暫時的無奈屈居於人下。
現在嗎?
高長樂倏地從座位上站起身,她今日是身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羅裙著身,翠色的絲帶腰間一系,頓顯那嫋娜的身段,烏黑如泉的長發一絡絡的盤成發髻,玉釵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瑩潤的紅唇隨著說話啟開合上,分外的魅惑。
“剛好,李總管也是姓李的,難不成你便是從前是李家的人?”
“隨著李家落了難之後才輾轉周折進了宮?”
高長樂紅唇微揚,聲音如三月楊柳拂過清泉一般,在人的心裡面起了陣陣的漣漪。
就這般突然靠近在李劭的面前,漆黑如水的雙眸目光緊緊的盯在了李劭的臉上,似乎是想要從李劭的臉上找到慌張和不安的。
李劭也姓李,看著年歲又不是很大的緣故,倘若是真的是隨著李家叛亂被送入清涼殿的奴仆的話,高長樂的心中倒是猜測……李劭很可能是李家的少爺,和李家的奴仆換了身份。
不難想象出一番忠心護主的模樣。
下人寧願自己去慷慨赴死,也要給主子一條生路。
在宮中成為了太監雖然屈辱,可卻並非不是一條出路,總要好比枉死強得多。
人只有在活著的時候才能去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報任何想報的仇。
況且……高長樂早些年便是聽說過,李貴嬪有位侄子很是年輕有為,備受李家看重,只等著科舉致仕之後便在朝中尋了處位置,漸漸接手李國丈在朝中的地位權勢。
算起來和李劭的年紀相仿。
看著是沒差多少的。
這般想著,高長樂的心裡面便越發的篤定了。
再加上高長歡。
高長樂雖然是不喜歡李劭和高長歡在一起的,但是卻沒有忘記高長歡的真正身份,她是李貴嬪的女兒,若李劭真的是李貴嬪的侄子的話,兩人便是表哥表妹的關系。
嘖。
表哥表妹。
多少個話本子上都會出現的才子佳人的戲碼,各種各樣的版本,都要編出花來了,到也很是符合。
瞧,高長歡不正是眼巴巴的看著李劭嗎!?
但可惜……
沒有。
高長樂目光別有深意的盯著李劭許久,可李劭的臉上不但沒有半點的慌張,反倒是棱角分明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笑意,薄薄的唇角更是抿成了一條直線,“只是巧合而已。”
若是從前,李劭面對這般突然湊上前的高長樂可能還有些局促,但是顯然是接觸的久了,也是稍稍的摸清楚了高長樂的性格和喜好了,也便沒有放在心裡面。
“奴才從前從未在李家當過差,所以無法回答公主殿下您的問題,才會回答或許吧。”
“因為奴才也不曉得李家到底是否是冤枉,前朝的事情,奴才沒有資格去評論,更不知道事情。”
高長樂不滿的蹙起了眉頭。
李劭目光寵溺的看著高長樂,聲音溫柔,“真的。”
高長樂的眉心擰的更深了,語氣有些霸道的開口,“你沒騙我?”
“從來沒。”
李劭想也沒想的回答。
好吧。
沒就沒吧。
不是就不是吧。
高長樂緊皺的眉頭松開,她就不信,找不到李劭的真正身份,還是做正事兒要緊,齊正喜還擺在那裡呢。
高長樂又重新回到了雕花紅漆木椅上,若有若無的敲著自己那修長白皙的手指,皺眉沉思,究竟該用什麽辦法對付齊正喜,而齊正喜最在乎的東西又是什麽呢?!
高長樂想的認真,沒注意李劭方才同她說話的語氣是那般的鄭重,就好像……是在做著承諾一般。
“對了。”
“父皇的壽宴就要到了。”
“到時候,齊國公的世子是會來參加的!”
高長樂猛然想起,她怎麽將齊文元這麽個重要的人物給忘記了!
說起來,還是她的未婚夫呢!
若不是生出李劭這麽個變故,怕是這會兒高長樂已經成功的嫁給了齊文元,並且在婚房當中蹂躪他了!
因著二皇子庸諾的緣故,齊正喜對文采卓絕的齊文元很是看重,逢人便誇她齊家的子侄都是出挑的,更是齊家的門楣和榮耀。
若是在齊文元的身上做點什麽手腳,怕是才會真正的讓齊正喜的臉色難看吧。
畢竟都是老相識了。
對齊文元下起手來,高長樂也是得心應手。
想到這,高長樂緊擰的眉心瞬間松開,一雙漆黑清澈的雙眸目光瀲灩滿是笑意……李劭在一旁眼神意味不明的看著高長樂這般的歡喜,和……開心……
怕是這會兒宮中所有的人都知道……
嘉元帝是將那齊國公府的世子齊文元看成了自己的女婿人選了,唯獨高長樂一個人還蒙在鼓裡而不知……
這般想著,高長樂還隱隱有些激動。
前世的時候,她之所以想嫁給齊文元,一來是因為朝中的大臣反對。
她這個人,天生反骨。
別人說不行的事情,她偏要去做,可能別人說這件事情可以做,高長樂反而沒興趣了。
二來是因為年幼之時她在齊文元的身上栽過跟頭。
長大了便總想要將這個仇給找回來。
嫁給誰不是嫁,左不過是在禍害別人,還不如挑個和自己有仇的,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當年好像也是嘉元帝的壽宴,宴請了朝中有身份體面的臣子,連帶著他們的家眷一同入宮赴宴,高長樂自然是隻邀約之列,可是沒想到,高長樂還未到了場地,便被個冒冒失失的熊孩子給弄髒了衣裙。
闔宮眾人都在,她又是嘉元帝的大公主,若是弄得髒兮兮的出現在眾多大臣的面前,怕是她父皇的面子也是掛不住的。
沒辦法。
高長樂只能喚了宮女去取一套新衣裙過來,而她則是在偏殿中等候。
可是沒想到這一等倒好,沒能等來那換洗的乾淨衣裙,反倒是等到了唇紅齒白的齊文元……
當時看著齊文元的眼神也是很迷茫的。
高長樂猛然驚覺事情的不對勁,可惜想要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迎面便正好對上了高長嫣,高長羽帶著大魏京中一些高門貴女堵在了門口。
這下可好了。
看見了衣衫不整的高長樂,還有臉色漲紅的齊文元,外面的流言蜚語便瘋傳了起來。
根本不給高長樂和齊文元兩個人辯駁的機會。
什麽大公主急不可耐,還未出閣便已經急著私會男人。
又什麽大公主利用權勢威逼利誘,脅迫人家好好的齊國公世子委曲求全。
更有甚的是,大公主主動送上門去,可惜齊文元的心裡面早已經心有所屬,怒斥大公主不知廉恥。
高長樂聽到的時候,真想罵一句髒話。
她這還什麽都沒做呢?
就已經有那麽多屎盆子扣在了自己的頭上了。
況且,兩個人這般被陷害,明明是女子的貞潔受損,要吃虧的多了,怎麽到了旁人眼中,就成了她高長樂逼迫良家婦男,而齊文元這個粉面小白臉到成了受害者了?
偏她是氣憤不想去辯解,可這齊文元平時能說會道的,關鍵的時刻也不多言,只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願意對自己負責?
高長樂差點沒有被齊文元給氣死,更是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對他。
負責?
負什麽責?
賠給她一身裙子嗎?還是替她教訓那些胡說八道的貴女千金?!
其實高長樂知道,那些刻意中傷她的,多半是一些鍾情齊文元,想要卻得不到的閨閣姑娘的酸話。
甚至連高長羽的心裡面也是對齊文元有意思的。
還是偶然的機會,高長樂路過禦花園,聽見高長羽和高長嫣說話的時候碰巧知道的。
然而她們是酸了高長樂了爽了,可是高長樂卻被嘉元帝冷眼很罰了一頓,至此,父女之情開始淡薄起來的。
更從此跟齊文元綁在了一起。
後來,高長樂還是從白淑媛的口中知道了,當日她被弄髒了裙角並非是偶然,而是被人故意陷害。
只是背後陷害那人,最初的最初,並非是想要齊文元過去她等候的那個偏殿的,而是另有其人……
挑中的,正好是另一個京城中熾手可熱的一號人物。
永寧侯府的陳遠嘉。
那可是後來絲毫不遜色於李劭的主。
出手狠辣決絕,絲毫不近人情,偏偏生的一雙桃花眼,芙蓉面,還是個到處留情的風流性子,到處勾引人家小姑娘的芳心。
不過,在當年高長樂被陷害的那個年紀。
陳遠嘉還只是百病纏身,又極其好色喜歡逛花樓的病秧子,而陳家也並非是勢大,只能算的上是中流砥柱。
陳家,還是後來陳遠嘉站起來之後發的家,權傾的朝野。
和這麽一號人物牽扯在一起,高長樂的這半輩子便徹底的毀了。
於女子而言,名節乃是大事。
哪怕高長樂是嘉元帝最為寵愛的公主,可在那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已然是和陳遠嘉有了牽扯,百口莫辯,那便是說什麽也嫁不得旁人了,就算嘉元帝再偏愛,也不可能不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更沒人願意接高長樂這個盤,只能和陳遠嘉連在一起。
對方可算是打了個好主意,要高長樂再無還手之力。
可不想千算萬算沒算到人心。
陳遠嘉當時貪酒,直接在宴會上睡著了,反倒是齊文元多喝了幾杯,被請到了偏殿去醒酒。
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麽巧。
那背後陷害的人,是高長羽。
明明是她自己想要嫁給齊文元,可不想她不主動去嘉元帝的面前求,去齊文元的面前表達心意,偏偏將心思打到了高長樂的身上是幾個意思?
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反倒是將對齊文元無意的高長樂推給了齊文元。
何苦。
嘉元帝執意。
輿論所向。
齊文元又想娶。
高長樂便沒在意,左右她也沒個喜歡的人,便答應了,更多的是,她想看著高長羽每次看見自己都是鐵青著的臉色,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如今嗎……
齊正喜的帳是要算算了。
高長羽和齊文元……
高長樂竟然莫名覺得有些興奮,“李劭,你托個人去齊國公府幫本宮給齊國公府的世子傳個話。”
“便說本宮生辰之時很喜歡他送來的那個屏風,瞧著他是喜歡本宮的喜好的,本宮想吃吉慶街東街的那個糖人,還有那個白飴糖,再隨便挑一些糕點過來,就在父皇的壽宴的時候,本宮在長寧殿偏殿等著他。”
說起來這白飴糖,還有各式各樣的精致糕點,高長樂竟一時之間有些頹廢了。
她已經很久沒出宮去了。
有機會的話,真想自己出門去看看,親手買一些回來可能會更甜。
李劭半分未動,看著目光散發著的光亮,又患得患失的高長樂,劍眉微微的擰著,臉上的表情也是格外的凝重。
“公主殿下,白飴糖吃多了不好。”
高長樂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
“還有齊國公世子身份尊貴,皇上壽宴又是何等嚴肅的場合,如何能帶著那諸多的東西入宮,看起來分明是在別有所圖。”
高長樂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李劭又說的認真,“且長寧殿乃是會客的宮殿,屆時必定人來人往,公主殿下千金貴體,不宜和外男有著過多親密的接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