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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第911章 會親(上)
  第911章 會親(上)

  曹顒聽著這些國家大事,新潮也是澎湃不已。

  看來,在戶部當差二十年,使得四阿哥收益良多。對於雍正朝的政事,曹顒只聽過“攤丁入畝”與“火耗歸公”。若沒有在戶部當差這些年的經歷,四阿哥也不會做出這些切合時事的政策。

  論年齡,四阿哥比曹顒年長十七歲;論輩分,曹顒是他侄女婿,或許還有其他的,所以四阿哥在曹顒面前,尊長架子端得很足。

  曹顒眼中,四阿哥不僅是頂頭上司,還是下任帝王,這態度自然越發恭謹。

  如此一來,四阿哥越發教導得津津有味,曹顒心裡也存了不良念頭。

  要是能混成未來帝王的弟子,那對曹家可是天大的福氣。

  雖說在四阿哥的“熱心”教導下,想這些不地道,但是身在官場,身不由己,不由得曹顒不多想。

  這一個教得入戲,一個學得有模有樣,看在別人眼中,卻不是好事。

  先不滿的就是三阿哥,他這兩年行事“淡然”的緊,但是“目明耳聰”,對於禦前與諸位兄弟也都盯得緊緊的。

  “做戲!”三阿哥守著個空棋盤,對坐在對面的十五阿哥抱怨道。

  雖說聖駕離開熱河行圍,但是也沒有依照往年似的每日拔營,而是到草場遼闊的地方,就多駐扎幾日,等到蒙古各部王公來朝。

  三阿哥管著禮部與理藩院,每日招待這些蒙古王公。

  今日卻是難得清淨半天,他就拉十五阿哥到自己帳子裡“下棋”。說是下棋,不過是兄弟兩個尋個說話的由子。

  “即便他不做戲,曹顒也早就向那邊投誠了……”十七阿哥帶著幾分冷笑道。

  “咦?怎麽可能?曹家雖說抬旗,仍是皇阿瑪的人。就算想要站隊,也不會挑老四啊……”三阿哥聞言,眉頭緊皺,有些不信。

  他記得清楚,曹顒當年初進京城時,因為是曹寅嫡子的身份,二阿哥、八阿哥與自己都曾打過那邊的主意。

  若是沒有七阿哥請旨,曹顒的婚事,應在三阿哥的掌控中。

  後來,曹顒不做弘曙的伴讀,得罪了二阿哥;與九阿哥結怨,得罪了八阿哥那頭;與自己雖說沒有什麽仇,但是婉拒了自己的示好也是肯定的。

  若不是康熙護著,又扯出李氏身世秘聞,曹顒即便也不會順順當當地當著和碩額駙,官運亨通。

  十五阿哥挑了挑眉,道:“曹家站隊,那是才曹寅在世的時候。如今曹顒做了家主,有個‘救命之恩’的幌子掛著,還用站隊麽?”

  曹家不算什麽,但是曹家背後牽扯的各家各府算起來,權勢也不小。

  三阿哥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還是不肯承認曹顒會因恩情選擇四阿哥,道:“什麽救命之恩,當初裡頭牽著二阿哥的門人,他面上還裝太子黨,誰知道這其中有什麽貓膩?說不定是為了算計二阿哥,故意尋機發作。”

  兄弟多年,十五阿哥是曉得三阿哥脾氣的,就愛自說自話,所以也不同他爭辯,道:“就算‘救命之恩’分量不足,如今加上‘半師之誼’,分量也當差不多了。”

  三阿哥聞言,神色有些猙獰,道:“我就知道,老四沒按好心。不過是看著安份,時時都算計。”

  說到這裡,他都有些坐不住,站起身來,道:“不行,不能讓他順心如意。走,咱們見皇阿瑪去,就算不能告一狀,也要給他上點眼藥。”

  十五阿哥跟著起身,遲疑道:“三哥,不好一塊兒過去吧?”

  三阿哥身上兼著禮部、理藩院的差事,尋個由子,能禦前回話;十五阿哥卻是在刑部兼個閑差,不過是掛個名兒罷了。

  三阿哥點點頭,道:“那我去禦前,十五弟先回去。”

  他有些迫不及待,同十五阿哥說了兩句就步履匆忙地去了;十五阿哥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後,才挑了挑嘴角,轉身回自己個兒帳子去了。

  三阿哥走到禦帳附近,才放緩了腳步。

  就算想要給四阿哥上眼藥,也不能將他自己個兒兜進去。

  要是在皇父心中,留下排擠手足的印象,就得不償失。

  與其直接往四阿哥身上說,還不若隔山打虎。

  曹顒身為二品京堂,又是戶部這個緊要衙門,才能不足“難堪大任”,也該叫皇阿瑪知曉,省得受了蒙騙。

  可是,如此一來,四阿哥“示恩”、“結黨”的帽子未必能扣上,自己卻要與曹家結怨。

  想到這裡,三阿哥就有些躊躇。

  還沒等他拿定主意,是繼續前行,還是轉身折返,就聽到一陣笑聲,隨即就見幾個人從禦帳中出來。

  中間穿著石青色常服袍的,正是康熙。旁邊高聲闊論的,是十六阿哥,另一側小步跟著的是乾清宮總管太監魏珠。後邊隨著的,是幾個侍衛。

  這會兒功夫,也不容三阿哥多想。

  他趨步近前,躬身道:“兒臣見過皇阿瑪,恭請皇阿瑪金安。”

  康熙看了他一眼,擺擺手叫起。

  十六阿哥見三阿哥獨行而來,笑著問道:“三哥是打哪兒來?來見皇阿瑪的?”

  三阿哥見十六阿哥隨意的模樣,隱隱地有些吃味。能在禦前,這般隨意話家常的,除了早年的十三阿哥,也就只有十六阿哥了。

  “按照報備,明日科爾沁和碩卓禮克圖親王巴特麻就該到了,派何人出迎,兒臣特來請皇阿瑪示下。”後一句,三阿哥是對著康熙說的。

  卓禮克圖親王是蒙古世襲罔替的親王爵位,初封親王是已故太皇太后的同胞兄長吳克善,世祖廢後之父。

  他原本是個實權王爺,與土謝圖汗分掌科爾沁各部。

  因他同多爾袞交好,被世祖順治所厭。多爾袞死後,順治親政,已加恩繼後家族為名,奪了吳克善的權,將科爾沁左翼交給他的兄弟達爾罕王一支,使得這一支成為閑散親王。

  等到康熙即位,為了尊崇太皇太后的娘家,對於和碩卓禮克圖親王這支也屢有加恩。

  現下的親王巴特麻是吳克善之孫,與康熙平輩,算是蒙古諸部眾輩分較高之人。三阿哥鄭重其事來請旨,倒是也說得過去。

  康熙想了想,道:“既是巴特麻要到了,就由你帶著理藩院大臣出迎;過幾日羅卜藏袞布到時,再讓四阿哥招待。”

  聽到前面的話,三阿哥還歡喜,聽到後邊的,卻是不由犯嘀咕。這明明不乾戶部的差事,為何要安排四阿哥參合外藩之事。

  羅卜藏袞布也是太皇太后娘家人,固倫瑞敏公主長子,執掌科爾沁左翼蒙古的達爾罕王。

  論起分量來,羅卜藏袞布比巴特麻隻重不輕。

  三阿哥口中應著,心裡還在鬱悶,康熙已經帶著十六阿哥先行。

  三阿哥不敢跟著,但是也好奇他們做什麽去,就趁人不注意,看了魏珠兩眼,眼裡滿是詢問之意。

  魏珠伸出手來,比劃一下,帶著侍衛們隨著聖駕而去。

  三阿哥怔住,要是他沒有眼花,那就是個“四”。看著是聖駕一行的方向,可不正是四阿哥的帳子?
  十六阿哥跟在康熙身邊,心裡念叨著的蘇赫巴魯。

  雖說他不是嗣子,沒有繼承王位,但是有公主額娘在,日子就不會難熬。等到公主薨了,要是他在科爾沁待得不如意,就想個由子將他調到京城任職。

  方才,魏珠比劃得確實是“四”。跟在康熙身後,他瞄著十六阿哥的背影,尋思十六阿哥的用意。

  曹顒這些日子,經常出入四阿哥行帳,並不是秘密。

  比如魏珠,就已經有所耳聞,只是沒人在禦前說嘴而已。

  十六阿哥向來同曹顒交好,當不會害他,在禦前捅開這件事兒,指定另有用意。

  想到此處,魏珠就放下心,不再胡思亂想。

  四阿哥行帳中,四阿哥正結合前些日子直隸堤工衝決之事,同曹顒說《農政全書》中的水利卷,還問詢起他的對策。

  對於農事,曹顒這幾年關注得多,還能接上幾句;對於水利,曹顒作為一個文科生,就是上輩子聽過的“植樹造林”。

  等他說出,卻是被四阿哥一口否決。

  河壩附近,隻宜囤淤開田,不易種樹,會使壩體松弛,更不易抗洪。

  曹顒有些不服,即便河壩附近不易種樹,那上流源頭附近,是不是應該光植樹木,減少河沙衝擊,使得水流流暢,減少流水堵塞河道引發的洪災。

  這點,四阿哥早先也聽人提及,卻是因操作起來不易,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聽曹顒這般說辭,他尋思了一會兒,道:“這也未嘗不是個法子,倒是應了‘堵不如疏’這個道理。”

  兩人正說得熱鬧,卻不知帳子外康熙一行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了。

  聽了這些功夫,帳子裡的兩人沒有半句閑言,說得都是正經學問與政事,康熙點了點頭,暗暗滿意。

  十六阿哥早就盯著康熙的表情,曉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挑了簾子,躬身請康熙進帳子。

  帳子裡,四阿哥與曹顒已聽到動靜,都往帳口這邊看來。

  見是康熙,兩人忙屈膝跪迎。

  康熙進了帳子,視線就落在書案上高高的一摞書上。待上前看了,除了《農政全書》,還有其他的幾本農書。

  聽十六阿哥提及,曹顒現下做了學生,康熙開始時並不高興。

  他向來習慣揣測人心,自然想著四阿哥此舉是否有其他用意。

  直待親耳聽了,這兩人一個教得仔細,一個學的認真,他先前那點不快也都煙消雲散。

  他坐在椅子後,視線從書上,移到四阿哥身上,又從四阿哥身上移到跪在四阿哥身後的曹顒身上。

  沒有人知道,他厚待卓禮克圖親王一支,並不僅僅是因太皇太后的緣故,還因為他的玉蔭姑姑,沒進宮前就養在卓禮克圖親王府。

  等到追封時,玉碟上寫的玉蔭是“科爾沁三等公吉阿鬱錫之女”,不過是為了在輩分上與康熙相符,尋了合適的人家掛名。

  而現下卓禮克圖親王巴特麻的老爹都勒巴,吳克善王爺的次子,玉萌在蒙古那段生活,曾經得到這位表兄與他妻子的照看。

  她曾對康熙提及此事,對於表兄表嫂的照顧,也甚是感激。

  因這個緣故,康熙對於都勒巴也多有恩寵,早年封了他貝勒爵位。在吳克善嫡孫病故無嗣後,又恩典他襲了親王爵位。

  都勒巴卻不是個有福的,做了幾年親王就病故了。

  老一輩子的人,沒剩下幾個了。

  一時之間,康熙竟生出幾分悵然。

  若是他的玉蔭姑姑還在世,會是什麽光景?
  他這邊陷入沉思,十六阿哥卻是有些站不住了。

  總不好讓四阿哥與曹顒老跪著,他上前兩步,低聲道:“皇阿瑪……”

  康熙這才從沉思中警醒,抬起頭來,叫四阿哥與曹顒起身。

  一時之間,訓斥的話與褒獎的話,他都不想說了,對曹顒道:“明日卓禮克圖親王來朝,你隨三阿哥出迎。”

  眾人聽了,都覺詫異,這不是禮部與理藩院的差事麽?
  曹顒躬身應了,想到一個可能,隻覺得臉上滾燙滾燙的。莫非是康熙看出他戶部的差事吃力,要掉他去禮部與理藩院任閑職?

  康熙倒是沒有留意眾人的臉色,隨後對四阿哥吩咐道:“羅卜藏袞布也這幾日到,到時候你替朕招待。”

  讓四阿哥出面招待蒙古王公,並不是頭一次。

  前些日子在熱河時,康熙身子不好,也多有三阿哥、四阿哥代他找到蒙古王公。

  還是十六阿哥顧忌少,笑著問出心中所想:“皇阿瑪這是要發配曹顒到理藩院?可不是屈才,就算曹顒戶部差事做得不好,還有內務府這頭,去理藩院陪著吃茶吃酒有什麽意思?”

  康熙瞥了他一眼,道:“好好的內務府,叫你弄的烏煙瘴氣,朕還沒找你問罪,你還想拉上曹顒?誰說他戶部差事做的不好?他是和碩額駙,出迎卓禮克圖親王也不算逾越。”

  十六阿哥聽康熙沒有貶斥曹顒的意思,心中松了口氣。

  他是好心,怕旁人拿著曹顒與四阿哥學習之事借題發揮,才想著捅到禦前,以絕後患。要是曹顒因此丟了差事,他不是要羞愧死。

  四阿哥在旁,卻是心中一動,想起慧妃的相關傳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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