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和解
陸棄沒有呵斥阿嫵,父女倆齊心合力,燕雲縉很快落了下風,漸漸吃力起來。
“鞭子給我!”陸棄道。
“好嘞,爹接著!”阿嫵甩出軟鞭,同時一個乾淨利落的側翻,接過了陸棄扔出來的寶劍,繼續向燕雲縉攻去。
陸棄的軟鞭,一鞭鞭抽向燕雲縉。
很快,燕雲縉的衣衫被撕開,露出的肌肉上也透出絲絲縷縷的血跡。
蔣嫣然淡定地看著這一切,世子笑眯眯的,竟然還開口指點阿嫵:“小老虎,攻他左邊,下路,對……”
“行了。”蘇清歡看著差不多了,終於沒忍住開口道。
陸棄也不戀戰,把軟鞭扔到地上跳出戰局,負手站在台階上,目光冰冷地掃過燕雲縉。
阿嫵又胡亂砍了兩下後,笑嘻嘻地在陸棄身邊站定。
燕雲縉也扔了長刀,略整理了下凌亂的衣衫,回頭衝蔣嫣然笑。
蘇清歡以為陸棄會說什麽,可是他什麽都沒說,看了一眼蔣嫣然,竟然邁著長腿,出去了?
“我爹不敢說話。”阿嫵等他走出去後看著蔣嫣然道,“他快哭了,姐姐你看到沒?他眼圈都紅了。”
她沒撒謊,因為蘇清歡也看得分明。
“嗯。”蔣嫣然點點頭。
阿嫵這才看著燕雲縉道:“姐夫,你看見了!我們家就是人多勢眾,倘使將來你敢欺負我姐姐,我們定然要打上門去,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燕雲縉被這聲“姐夫”取悅,大笑著道:“放心,絕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秦嫵,你功夫不錯,日後若有機會,來草原玩。”
世子站起來與阿嫵站到一處,朗聲道:“多謝燕皇盛情相邀。”
“哪個請你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燕雲縉至今也看世子不順眼。
他其實早就知道蔣嫣然對世子的愛戀,他當然舍不得怪罪自己的心尖尖,所以心裡便小氣地認為,都是世子太騷氣,才會吸引蔣嫣然的目光。
對,就是這樣,悶騷!
世子不以為忤,並沒有和他計較的意思。
蘇清歡看著蔣嫣然,道:“多給我來幾封信,不管什麽事情,好的不好的,都讓我知道。”
蔣嫣然點點頭,鄭重拜倒:“夫人珍重。”
“住幾日再走?帶著他四處走走看看?”蘇清歡戀戀不舍地開口道。
“不了,夫人。送君千裡,終有一別,他也有很多事情,不敢耽擱。”蔣嫣然拒絕了。
蘇清歡含淚點頭,道:“那趁著天色未晚,早點出發,免得夜路難走,錯過投宿。”
再來一遍分離,依然是撕心裂肺的滋味。
蔣嫣然走的時候一直沒有回頭,蘇清歡一直看著馬車消失在視線中才收回了目光。
每個母親都是蒲公英,等風來的時候,目送子女去天涯海角。
“你跟著哥哥,別淘氣。”蘇清歡囑咐阿嫵,“我先回去。”
阿嫵知道娘肯定是回去跟爹說話,便乖乖地點點頭。
世子讓人送蘇清歡。
蘇清歡回到自己的住處,一進門就聞到了極重的酒味。
她無奈地搖搖頭,陸棄是真的難受了,她跟了他這麽多年,極少見他借酒澆愁的時候。
這個男人,說得少,做得多。
嫁女兒的心情,不是她一個人有。
她也不勸陸棄,而是默默地走到桌前,拿起酒壺默默地給他斟酒。
桌上只有一壺一杯,連下酒菜都沒有,真是借酒澆愁了。
陸棄也不說話,一杯一杯地喝完整壺烈酒,然後站起身來,解了外衫躺倒在床上,背對著蘇清歡。
蘇清歡替他脫靴子的時候,他假裝睡著,紋絲不動。
蘇清歡也不戳穿他裝醉,替他拉好被子,低聲道:“我帶著白蘇她們出去一趟,采買些藥材,晚點回來,不用擔心。”
陸棄沒有答應。
蘇清歡帶上門出去,吩咐人不要打擾。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聽見了壓抑隱忍的哽咽之聲。
到了這個年紀,對許多人事都會寬仁體諒。
她不壓抑自己的情緒,心痛思念便哭,開心愉快則笑,因為她知道,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會得到身邊之人的關注。
可是男人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冷硬,即使他是戰神。
他的感情比她不少敏感細膩,他對蔣嫣然的牽掛擔心,亦不比她少。
可是他是偉岸如山的將軍和父親,所以那些柔軟只能深深隱藏。
蔣嫣然對自己十分貼心,但是對陸棄,何曾不殘忍?他們兩個彼此厭惡著對方的血脈,但是也在需要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維護著對方。
陸棄對燕雲縉的一戰,把父親的擔憂憤懣無助表現得淋漓盡致。
蘇清歡比誰都懂他。
可是即使到了最後,他亦不說軟話,沒有給蔣嫣然絲毫叮嚀囑咐,隻默默地回來自己黯然傷神。
蘇清歡躲出去,是想給他足夠的時間來消化傷痛。
即使至親的夫妻,他也有不想露出來的軟弱一面。
蘇清歡並不覺得陸棄因此就失了英雄本色,反而覺得因為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柔軟,讓他整個人更加飽滿真實起來。
蘇清歡出去采買了些食材和藥材,特意在外面徘徊了些時候才回轉。
她覺得留給陸棄的時間不少了,應該足夠他平息。
但是回來的時候,守在外面沒有跟去的清婉低聲對蘇清歡道:“夫人,您進去看看吧。將軍剛才似乎,似乎哭了……”
蘇清歡訝然:“剛才?剛才哭了?”
清婉道:“蔣姑娘讓人送來一壇秋露白,說是在路上看到,想到將軍最喜歡這酒,便差人送來。”
蘇清歡覺得眼眶發熱,頓時明白過來。
蔣嫣然是在用這種方式和陸棄和解。
她在告訴他,她明白了他的苦心,感激他的付出。
這親甥舅,終於在十幾年後,盡釋前嫌。
“後來將軍似乎就……”清婉有些艱難地道。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蘇清歡想了想,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推門進去。
陸棄在床前正襟危坐,“你回來了?”
他的腳下,正放著一壇貼著紅紙的秋露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