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樊城大戰（二）

  此時的關羽，騎在他那匹號稱天下第一的赤兔馬上，昂然抬頭地瞄了一眼，那根佇立在軍陣中間，書寫著巨大關字的大纛旗。此時的風不大，旗面卻已經飄揚，發出獵獵的聲響。

  然後，關羽鳳目中精光一閃，粗壯有力的右手舉起他那八十二斤的青龍偃月刀。大刀在朝陽下投下一條長長的影子，刀面上的反光，甚至讓一裡多之外的劉禪，看到都感覺忍不住要心驚膽寒。

  然後，戰陣後方響起一陣戰鼓雷鳴，南面和北面顯然也聽到了，同時響起戰鼓聲遙相呼應。看來三面攻城的戰爭終於要打響。

  關羽的決心是明顯的，就是以壓倒性的氣餡攻佔眼前這座城池。其實此時的樊城內至少還有六千士卒，用來放手一座周長一裡的城池，完全是綽綽有余的。

  現在，戰場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匹高昂著頭的棗紅色駿馬背上。青色戰炮下，是關羽高大修長的精壯身形，映襯下彰顯著他那與生俱來的剽悍之氣。

  然後，關羽的青龍偃月刀揮落，他那雄渾之極的聲音響起：“開始攻城！”

  副將舉起手中的令旗跟著揮落，士兵們的喝喊聲與軍鼓的轟鳴般響聲，霎時響徹天際。關羽的軍陣終於發動了。

  首先奔出的卻只有六百名士兵，他們都扛著高大的雲梯。他們要完成的任務，就是幫助戰友，將他們肩頭的那一副副雲梯搭到城牆上。因為他們的後面，隨即已經跟上來不下兩千人們，他們才是攻城的主力軍。

  可是，還沒等到那六百人靠近城牆，上面的弓箭已經射出如同雨幕一般稠密的箭雨，立刻就有數十人中箭，然後後面的人員立刻頂上位置，雲梯繼續想著城牆衝擊，那裡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

  可是箭雨是不會停的，等到雲梯衝到城牆下面的時候，後面的陣地上已經留下不下兩百人的屍體。

  而這時候，迎接他們的則是雨點般密集的雷石滾木，片此起彼伏的哀號聲，伴隨著腦漿迸裂，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屍體滾翻在地。第一波的六百人此時已經剩下不到兩百人。索性的是，後面的主力終於跟上來了，他們立刻向後撤退！

  劉禪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戰場，他自從兩三年就已經開始參與戰爭，本來以為自己對戰場的殺戮已經是習以為常了，但是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錯了。腹內忽然感覺一陣惡心，這才意識到，以前針對那些盜賊的戰爭，其實只是小打小鬧而已，怪不得張飛那時候根本就將之當作一回事，如同在玩一般！
  諸葛喬一向細心，見到劉禪的臉色有些難看，便開口問道：“世子，你怎麽了？”

  劉禪現在就是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感覺惡心的，只是淡淡地說道：“沒事，你一定要敵人城頭的布置情況都看清楚了。”

  諸葛喬點點頭道：“是。”然後，扭頭看向樊城方向繼續觀戰，他的適應能力居然比劉禪要好。

  劉禪的狀況並未持續太長，大約過了一刻鍾之後便感覺好些了。其實，任何生活在這個混戰的時代的人，時代都會逼迫他，學會快速去適應那極其殘酷的環境的，否則等待他的，就是被淘汰掉，成為那路邊無人收斂的屍骨之一。

  過了一個多時辰之後，樊城的攻防戰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荊州軍是攻了又退，退了又攻。

  劉禪忍不住歎道：“樊城的放手實在是太堅固了，曹子孝和滿伯寧真乃一對絕世雙璧……”

  然後，荊州軍攻城槌出場，由幾十個最精壯的大漢抬著，通過橫跨在護城河上的雲梯。他們快速地移動到城門口，用撞錘一下一下地猛力撞擊著城門，發出一聲聲如同怪獸怒吼的聲音，似乎整個城池都在顫抖了。

  但是對於曹仁與滿寵這樣的宿將而言，對付攻城錘他們有的是辦法。他們立刻將弓箭手組織起來，箭雨如同雨注一般射向攻城錘處，但是效果卻並不顯著。因為荊州軍現在對攻城已經很有經驗，刀牌手手中的盾牌立刻嚴密的護住了攻城錘。

  於是，曹仁現在能用的只有用雷石滾木猛砸了，其實他們本來還有更好的手段的，比如說滾油。可惜現在整個樊城內是再也找不到一滴油水，早已經在此前的戰鬥中用光了。

  但是雷石滾木的效果也是不錯的，保護攻城錘的荊州軍很快頂不住，隻得緩緩地將攻城錘撤退出來，然後新的攻城錘繼續上前。

  於是，如此反覆地攻守，時間很快來到了下午時分。

  初秋時節的天氣依然炎熱，太陽在地上投下惡毒的光芒，劉禪即使站著已經感覺身上出汗得厲害。何況是戰場那些身著號衣鎧甲的士兵呢？

  也許那些士兵們開始感覺口乾舌燥了，很多人見到前面的戰事異常激烈，自己這邊則太平無事，所以警惕感也變得松懈了，居然散散漫漫地拿著武器，坐到休息了起來。

  當一個人開始這樣做的時候，其他人便開始了有樣學樣的動力。所以很快地，戰場後方原本整整齊齊的陣列裡面，開始有很多席地而坐，數量至少佔據了三分之一！

  關羽對士兵一向都是關心愛護的，所以他在見到這樣的情況出現之後，只是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就任由他們去了。

  劉禪很快也發現了這種情況。但是劉禪不是關羽，也根本不像關羽——那些負責保護他的白耳禁衛都知道，劉禪治軍那是如何地嚴厲，對於軍紀方面一旦制定，就必須絲毫不差地執行，犯過者無論誰求情都沒有寬宥的余地的。

  所以，劉禪的臉上立刻顯出怒色。在他看來，戰場上敵我雙方爭奪的，就是那麽一點點勝機，自己的松懈是己方透露給地方的最無智的致命傷！

  然後，劉禪的目光忽然看向西方。那裡是山區地形的外圍，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座座山，如同一顆顆尖利的牙齒一般刺向天空。

  劉禪伸手指向西方，問馬良道：“先生，根據圍三放一的攻城方法來看，城西應該沒有軍隊在進攻吧？”

  馬良點點頭道：“世子高明，正是如此。”

  劉禪接著又問道：“那麽那個方向可曾安排了伏兵呢？”

  馬良一愣，按照以往的戰鬥來看，曹軍連守城都吃力了，哪裡還可能從那裡怎麽樣呢？除非是從那裡撤退，不過那邊是山區，山道極其難走，荊州軍很快就能夠追上的。

  所以馬良道：“不曾。世子為何有此一問？”

  劉禪當即意識到，今天可能要出事了。以滿寵那樣的智勇雙全的人物，眼光自然是不同凡響的，他要是想要放手一搏，忽然從那邊出兵可怎麽辦？
  劉禪在心裡暗呼一聲，這些真的可能要糟糕，然後立刻轉身高聲喝道：“所有人立刻上馬！”

  大家被劉禪的這突然一喝，弄得一呆，心裡都在嘀咕著，世子這又是在弄的哪一出呢？但是既然世子已經下令，而且看他的臉色有些著急，眾人也不敢再問全都紛紛上馬，隻好等一會再說好了。就是關興兩兄弟一家，也全都跟著上馬了。

  這時候，劉禪在馬上再度向左甫下令，讓他派出十個遊俠，護送諸葛喬與馬良兩人立刻離開此地，回歸營地去。

  這下馬良不得不開口問道：“世子，你這樣做卻是為何？”

  劉禪並不多做解釋，只是說道：“先生，如今戰事持續許久了，你們留著此地也是無用，就暫且先回去休息。”

  然後，劉禪喊道：“所有將官和白耳禁衛全都跟我下山！”

  說著，劉禪一馬當先，身後則是關興兄弟以及關索三位夫人，然後就是趙風、左甫和施惠，最後面則是那二百銀光燦燦的白耳禁衛、一眾遊俠，以及關家的數十個家將了。

  望著絕塵而去的劉禪，馬良與諸葛喬兩人對望一眼，即使兩人是最了解劉禪的人，依然想不通世子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離開。

  兩人無奈之下，隻得帶著幾分悻悻，在十個遊俠的護衛下急急趕回了大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