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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誰負了誰:琉璃碎》第30章 西林寺(2)
  第30章 西林寺(2)
  這就是琳琅遺書上所說“母親愧對唐門,矢志復仇,其間種種,不忍追述”這一段了吧,唐敏何止是矢志復仇,她以命換命,根本就是死志已堅,才換得“大仇得報,元凶伏誅”,難怪琳琅說“不忍追述”。

  可是如果平懿王當真在此一役中死掉,後來又是誰讓琳琅用上“七傷”之賭呢?連她自己也說“元凶伏誅”之後諸事已了,無須追究,那麽還有怎樣的深仇大恨讓她不惜自殘本身來達到求勝的目的?
  她是在求死,也是在求勝。但是如果人死了,那勝利又為著誰呢?忻禹,還是平留王?
  唐敏讓她聽從自己的心,她最後選擇嫁給平留王,可是最後贏得天下的是忻禹,是不是說——她愛的是平留王,所以將江山拱手贈與忻禹?否則以當初柳氏的權勢,輸掉這一仗委實可疑。

  但,如果讓忻禹自己來選,恐怕他選的也是江山而不是美人吧。

  然而在這一個時刻,她竟然覺得忻禹可憐,十分可憐,他癡戀了數十年的女子,寧肯用江山來換自己的自由,也不願伴他一生一世……那樣伶仃的一個男子……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因心中有事,時間倒好過一點。

  到中午大雨已經下下來了,雨聲轟隆如瀑布。

  余年送飯菜過來,神色間欲言又止,她知道在幾人中他雖然神色最狠,實際卻是性情中人,所以有時候對他笑一笑,忽然道:“我在翠湖居的時候身邊有個侍女叫知棋的和我最好,聽說小名也叫雲兒。”她以為他會動容,然而並沒有,他照常等她吃完東西,收食盒下去,反是臨走時候說了一句:“娘娘這話若是讓別人聽去了,你我都走不出百步。”

  容鬱聽這話,心裡不由稀奇,想道:秦禰手下能有多少人,加上江湖上的幫手,難道還能多過西林寺的和尚去?
  雨下了一天,到晚上反而出了月亮,容鬱熬到子時,月光偏西,她將矮凳依次翻過來,原來背面貼有一層極薄的膜,字就寫在膜上,最難得這層膜的質地與木質相近,用手摸去,渾然一體,根本覺察不出來。因是貼在矮凳背面,光線不容易照到,即便照到也多半角度不對,即便角度對了,也沒那麽巧剛好有人看到,容鬱心中暗道一聲“厲害!”靜了心去看那些字文,竟然是一本毒經。

  她覷準了接口,將膜一片片撕下來,靠近窗邊去看。

  月光尚好。

  容鬱迅速翻到其中有“胭脂醉”的一頁,內有詳細解說,原來胭脂醉同一種植物的花和葉,這種花叫淚美人,潔白,倒鍾狀,平日裡也有人養來觀賞,一串一串垂下來如零碎的星,在月光下分外好看,性辛溫,花沒有毒,葉有微毒,多食會致使失明。花與葉同根而生,所以相生相克,胭脂醉就是以花入茶,以葉熏香,熏香滿室,離之則醉。容鬱往下看,書中詳列了解毒的辦法——竟然這樣簡單啊,容鬱也不由歎了一口氣。

  門外傳過來輕微的一聲哢嚓,因為太靜了,所以竟然讓她聽得十分分明,她迅速將毒經卷起來藏於袖中,門緩緩推開,是余年。

  他說:“如果你今晚走,能夠去哪裡?”

  容鬱想也不想,脫口答道:“西林寺。”她並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此地距京城有萬裡之遙,即便到了京城,離她的翠湖居也還有萬萬裡之遠,詩書上說: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遠蓬山一萬重——要到她這個地步方知道什麽叫無路可走,無處可去。

  余年說:“那好,我送你去西林寺,我們只有一刻鍾的時間。”

  容鬱知道秦禰等人必是去了西林塔尋寶,侯府中人手空虛,所以他才敢說這等話。她盯住他問道:“你為什麽救我?”

  余年掏出鑰匙來開鎖,一邊說道:“我幫不到雲兒任何事……你心地好……”這兩句話沒頭沒腦,容鬱卻是聽明白了,所以她輕輕地說:“你放心。”

  他抬頭來笑一笑,說道:“雖然先人為守護和奪取寶藏流了很多的血,可是並不是說寶藏就是我的,或者說寶藏有我的一份,我不想像先人一樣,繼續為它流血,因為我並不是非要它不可,我沒有那麽大的野心。”他說得並不流暢,但是意思很明白。

  鑰匙對準插口,輕微的一聲響,余年又從口袋裡取出藥丸來,容鬱接過來一仰首咽了。

  夜風裡仍帶了雨後的清新,路上沒什麽人,容鬱幾乎想大喊幾聲:我終於出來了!
  西林寺距違命侯府並不太遠,不多時就到了,但時已夜深,寺裡已經閉了門,容鬱皺著眉想要不要叩門叫人開門,余年道:“那倒不必。”他拉住她的袖子,她還沒反應過來,忽然就過了高牆。

  寺裡很靜,一點燈火都沒有,靜得有點邪乎了。容鬱摸黑往裡走,忽然腳下一絆幾乎摔倒,幸好余年拉住她,余年亮出火折子,低頭一看,即時一呆,隻覺得全身的血嘩地一下全衝了上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許多僧人侍衛的屍體,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屍體血肉模糊,看上去甚為可怖。

  容鬱在那一個瞬間覺得全身冰涼,偌大的一個寺,難道沒有一個活人了嗎?朱櫻呢?柳洛呢?難道一個也沒有活下來?又是誰殺了他們,凶手是否還藏在寺內?
  她張口想要喊,卻是半點聲音也無,空曠的西林寺裡只有她自己的呼吸,長一聲短一聲。她沉下心,彎身去摸一摸屍體,發現都已經冰冷,地上的血也都已經凝固了,估計凶案發生已經有一段時間,雖然火折子的亮光不足以看得很清楚,可是輕易能夠看出來,他們都是力盡而亡。容鬱想道:既然過去這麽久了,凶手留在寺裡的可能性不大,特別是,如果是秦禰找人下的手,寺裡死了個乾淨,應該回去表功了。

  她於是對余年說:“煩你替我照路,我去東廂看看。”

  余年沒有聲響,但是燃了火折子,兩人前行數十步,便已經到先前朱櫻柳洛住的房間。門下方有鮮紅的血手印,容鬱一咬牙,推開門,門內空無一人,地上卻拖出長長的血跡,從床邊一直蔓延到門外,往庭院中去,到圍牆邊忽然就斷了。容鬱追到圍牆邊,抬頭看一看,余年道:“那邊是西林塔。”

  容鬱沒有做聲,她知道,因為塔上有燈火,一暗一明,閃閃不滅。

  已經到子時三刻了,月亮掛在當中,西林塔的影子縮成一點,容鬱遠遠瞧著,忽然想起小時候母親曾同自己說:鬼是沒有影子的。

  如今沒有影子的是一座塔,塔上有人,能活過子時三刻嗎?容鬱笑了一下,喃喃說道:“人為財死。”

  在這個時候,從余年的角度看過去,這個女子的笑容竟然有三分猙獰,兩分絕望。

  片刻遲疑,只聽得轟然一聲,火光衝天,西林塔從中折斷,四下炸裂,有東西朝他們所站的地方飛過來,余年眼疾手快,拉住容鬱退後半步,東西砰地落在地上,定睛看去,竟然是半隻胳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余年的面色也蒼白了一下,容鬱反倒鎮定,說道:“你也不必回去了。”

  余年搖搖頭,又點頭,過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容鬱不假思索地說:“等天亮,清點寺內屍體,如果果然沒有平郡王的屍體,那就還有一線生機。”她用了“果然”這個詞來形容平郡王的生死,像是篤定他不會是屍體中的一具。

  余年道:“然後呢?”

  容鬱說:“哪能想那麽遠,走一步算一步。你若無事,不妨留在這裡,無論哪一方活著,這時候西林寺都是最安全的地方。”

  余年詫異地看了這個女子一眼,她誠然手無縛雞之力,但絕對是標準的賭徒,只要讓她有機會坐到賭桌上去,她就會下注,而且是押最大的碼,下最險的注。

  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同意她的看法還是同意自己的判斷。

  一夜無事。

  清晨的時候,容鬱被兩聲鳥鳴喚醒,她換過衣服,梳洗罷,看看鏡中,仍是面色微黃的男子面容,不由驚歎一聲朱櫻的易容之妙。

  開門去,余年仍守在廊下,一有動靜就醒過來,也不多話,兩人開始檢視屍體,地面上一共是三十六具屍體,其中十三具是侍衛,二十三具是和尚,沒有柳洛,也沒有朱櫻,最奇怪連那個肥頭大耳的方丈也不在其內。

  檢視完畢日頭已高,容鬱累得直坐在廊上喘氣,余年卻沒有停歇,他將屍體都拖到院中,又取了工具來挖坑,容鬱估摸著他是打算把這些人埋了,她氣力不夠,只在一旁看著,並不上去幫手。

  余年似是極有經驗,三下五下一個坑就基本成形,容鬱閑在一旁問:“你來幽州有幾年了?”

  余年悶聲答道:“三年。”

  容鬱又問:“三年……你有沒有聽說過平懿王的墓?”眾所周知,平懿王和公主璿璣在京城只有衣冠塚,真正是墓卻是在幽州。

  余年手上動作一緩,道:“你想去平懿王的墓?”

  容鬱道:“離開幽州前去拜祭一下也好。”余年並不追問她離開幽州以後去什麽地方,又為什麽原因要去拜祭平懿王,他隻用一個字答了她:“好。”

  等余年將眾僧和侍衛埋了,已經是近午,兩人隨便找了點吃食便出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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