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王秀的憂慮
隨著軍令的下達,守軍也不慌了,他們抬出僅有的兩張床子弩,運用金屬齒輪絞盤快速上箭。
這種改進型床子弩,不如侍衛水軍海船上船弩的犀利,卻是禁軍標準配置,相比車弩和神臂弓,要強大許多。
伴隨著沉重的弓弦聲,鏟型箭鏃的梨花矢呈拋物線數百步,落在一處人群較密集的地點,發生劇烈爆炸,當即有十余人慘叫著倒地,一片血肉模糊。
“看,那是山訛,呵呵,改良版的梨花矢就是厲害,不愧是玉泉山的精品。”成蛟見山腰上的戰況,夏軍那副疏散的狼狽模樣,不由地扶須大笑起來。
山寨為了防衛,沒有配備弓箭,而是清一色的強弩,這也是山地作戰的特色,陡峭的山地遠距離射擊,為了確保精確度,強弩比硬弓是更好的選擇,還能最大限度節省體力。
第一線防禦陣地上,六十余張強弩齊射,那些橫山山訛還有回鶻弓弩手措不及防,兩個攻擊隊列倒下三十余人,還有刀牌手被強勁弩箭擊倒,巨大的慣性讓他們滾落斜坡。
面對強弩可不是玩的,山地戰居高臨下,弩箭是瞄準直射,在沒有重甲防護條件下,簡直就是一箭一命。
戰鬥才剛剛開始,夏軍進攻部隊就被壓製,宋軍強弩精確性高,幾乎打的他們抬不起頭。從下向上進攻,也不可能披重甲,一律都是輕裝前進,沒人敢逞英雄當好漢。
仁多野仰望戰場,那是怒火萬分,作為心高氣傲的大族子弟,進攻東關城屢攻不下,已經是非常窩火了。眼看一個山寨也防禦森嚴,竟然有床子弩和強弩配備,簡直讓他臉面丟盡了,要知道一些大族子弟,正等著看他笑話。
但是,隨著弩箭的不斷打擊,夏軍被壓製的不得寸進,尤其是火器的運用,更讓人膽戰心驚。
眼看宋軍吏士,抬出饅頭大小的鐵砲彈,點燃後拋向夏軍,鐵砲石順著滾入人群,隨著一聲聲劇烈的爆炸,簡直就是血肉橫飛,景象慘不忍睹。
還有這樣玩的?仁多野見識過這種兵器,一個鐵殼的火器,內裝黑藥火繩,點燃後拋下城頭,對靠近城垣的部隊最為殺傷,夏軍各部傷亡不小。當然,宋軍用拋石機發射,那威力更讓人心驚。
這玩意竟然在山地也能用,似乎威力比在城池還厲害,飛濺的碎石對吏士殺傷也是巨大的,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眼看精銳部隊不斷損失,仁多野實在受不了了,他不可能任由精兵毫無意義地損失,只能傳令暫時撤下來,緊急征調撞令郎登山作戰,就是用人命也要拿下山寨。
成蛟眼看夏軍撤下,一隊隊裝令郎開始集結山下,不由地大罵黨項人無恥,一旦遇到硬茬子,就用漢人的命來填。
裝令郎是夏國的漢人組成部隊的稱呼,各監軍司都有裝令郎,擔負最艱苦的攻堅作戰任務,說白了就是炮灰,用於消耗使用。
隨著撞令郎特有的海螺號角吹響,幾百裝令郎開始艱難地攀登。做為黨項人統治下的的漢人,他們是悲哀的種群,不僅地位極低,受盡黨項人的欺凌,在歷次戰爭中都是充當前鋒角色,換句話說,是用他們的犧牲去消耗對手,為夏軍精銳當替死鬼,等敵人消耗差不多了,再用精銳部隊上。
但是,就算是明白自己的命運,也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因為只有立下軍功,才能得到黨項人一點可憐的尊重,被授予某種認可的社會身份,從此不再是賤民的身份。
或許,還能成為將校,享受到高人一等的榮耀。
沒有人不害怕死亡,調他們上去就是用人命填窟窿,人人都戰戰兢兢地祈禱好運,隨著越來越近,弩箭尖銳的破空聲,一個又一個袍澤慘叫倒下,讓他們的精神都要崩潰了。
當衝鋒的號角響起,他們才把恐懼拋於腦後,咬著牙衝上去,竭盡全力接近寨子和那些獨立的小堡壘,盡可能活下來,獲取那點可憐的承認。
山上在激戰,山下的東關城也沒閑著,夏軍組織幾隊兵馬,輪流對關城進行攻擊,成蛟幾乎不能分身,山寨儲備的弩箭,也在一點點地消耗。
開封
王秀看似閑散,似乎對戰局並不太關心,但知道他的人卻明白,他在等待某種契機。
蔡易的來訪,卻看到人前鎮定自若的王秀,似乎有某種焦慮,他不由地道:“文實,有何事不安?”
王秀搖了搖頭,慢悠悠地道:“易之,前天的官塘,兀術抵達相州,今天就抵達浚州邊地,你怎麽看?”
金軍加快進軍步伐,其中的意圖很難揣測,他們兵分六路,氣勢洶洶,讓習慣對方慢悠悠的開封軍民,一片的嘩然,莫不是女真人真要打仗?
不能不說擔憂有道理,一些金軍遊騎越過邊界,抄掠邊民財貨,那是和往年歷次南侵如出一轍。
就在剛才的官塘上,金軍大將阿裡的部隊,甚至越過浚州北部,直接攻擊攔截的一支宋軍,雙方爆發小規模衝突。
宋軍也沒有示弱,這是劉錡麾下製置使司的部隊,他們進行一場頑強的抵抗,雙方幾乎是平分秋色。
蔡易作為使副,自然知道開封城的謠言,面對氣勢洶洶的金軍,他也挺頭疼的,為難地道:“難道虜人真要打?文實可有好的辦法?”
王秀搖了搖頭,很鎮定地道:“有什麽辦法,易之認為虜人會開打?”
“難道不是.”蔡易為之愕然,品味王秀言外之意,不由地道:“文實不擔憂虜人?”
“這話說的,我為何要擔憂虜人?沒有關鍵的利益,根本就打不起來。”王秀翻個白眼,一陣子鄙夷。
蔡易有點凌亂了,好半天回過神來,試探地問道:“我看文實似乎有心事?”
“是有點心事,還不算小。”王秀回答的非常坦誠。
這會輪到蔡易翻白眼了,急促地道:“有點事?西北一切都在掌控,你說虜人又不會真打,還能有何心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