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前世的悲劇

  因為還沒有想好如何去面對這會兒鎮國公府裡的劉氏，蘇軟軟便在太子別院裡多呆了一會兒，直到掌燈時分，才坐上了返回鎮國公府的馬車。

  想著這會兒時間已經晚了，劉氏應該也已經入睡了才是。

  可惜讓蘇軟軟沒想到的是，她才剛剛前腳返回了自己的院子，後腳外頭便有丫頭傳話，說劉氏過來了。

  ……

  這態勢，讓蘇軟軟難免有些頭疼。

  她在猜測出劉氏有可能是重生的變數之後，便多少也能想到劉氏的打算。在經歷過了失去之後，方才知道曾經擁有東西的可貴，所以能夠重來一世，自然會想盡辦法的去彌補，去挽回。

  這做法對於劉氏來說，並沒有錯；對於很多人來說，也算是人之常情。

  可是……

  她們為什麽就認為，她這個曾經被傷害了的對象，就一定願意接受她們這些遲來的悔意與彌補呢？！
  破鏡不可重圓！

  就算是再極力去修補，壞了就是壞了，再如何精湛的技術，最後也依然會留有裂縫！
  曾經受過的傷害，又哪裡是那麽容易，就能夠被遺忘的呢？！

  殺了人，再來後悔說對不起，哪怕哭聲震天，被殺的那個人也是沒辦法再活過來的。

  這邊蘇軟軟正思忖著，那邊劉氏已經扶著丫頭的手，急匆匆的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見到坐在炕沿上的蘇軟軟，她的眼圈就紅了。

  “軟軟，阿娘給你燉了些甜湯，你要不要嘗一嘗？”劉氏說著，一旁的丫頭已經動作極其麻利的將湯盅從食盒中取出來，放到蘇軟軟身側的炕幾上。

  “夫人，我沒有用睡前點心的習慣，抱歉。”蘇軟軟站起身，有些抱歉的衝著劉氏福了福，而後不等她開口，便又繼續道：“我不知道您為什麽突然間就對我換了態度。

  不過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先對您說一聲。

  您放心，只要蘇洵鸞不主動來招惹我，我不會主動去找蘇洵鸞的麻煩，您不用為了她的未來，這樣過來對我表達善意。”

  “不是的！”蘇軟軟的態度，讓劉氏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頓時整個人都沮喪頹然了下來，乍一看過去，就像是突然老了十來歲。

  她搖了搖頭，頓了頓到底沒有克制住的站起身，情緒激動的看著蘇軟軟道：“軟軟，母親過來找你不是為了蘇洵鸞，是母親，母親單純的想來看看你。

  軟軟，母親知道，之前母親的所作所為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都是母親不好，是母親愚蠢，有眼無珠，偏聽偏信，這才讓人鑽了空子，做出那些荒唐的舉動來。

  母親現在知道錯了，母親別的什麽都不求，甚至母親都不求你能夠原諒母親，母親只希望，可以有機會多看看你，看到你開心幸福，母親也就心滿意足了。”

  “您，真是不必要這樣。”蘇軟軟被劉氏那熱切而又飽含了深情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斟酌著開口道：“過去的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您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怎麽能不放在心上，怎麽能！”劉氏抬手捂臉，忍不住的又哭出了聲：“你不知道，母親見到你現在好好的，母親有多開心！
  都是母親不好，母親讓軟軟你受了那麽多委屈，遭了那麽多的罪，一切都是母親的錯！”

  蘇軟軟見劉氏哭得傷心，她這樣乾站在一旁也有些不是事兒，所以猶豫了一下，才緩緩的抬步走到劉氏身側，抬手遞了塊帕子給她：“夫人您別難過了。一切都過去了！
  覆水難收，破鏡難圓。

  夫人，您又何苦強求呢？！”

  “你，你是真的不願意原諒母親了嗎？！”劉氏淚眼朦朧的抬頭，委屈巴巴的看著蘇軟軟，絕望得令人心碎。

  “夫人言重了，我對您並沒有過什麽怨懟，又何來的原諒一說？！”蘇軟軟輕輕的搖了搖頭，有些頭疼的看著面前這會兒壓根就沒打算離開的劉氏，歎了口氣：“夫人，咱們就像之前那樣，平平淡淡的相處，不好嗎？！”

  “可是，你是我的女兒啊！”劉氏就算是再沉浸在再次見到蘇軟軟的狂喜中，卻還是覺察到了面前蘇軟軟情緒的異常。

  不對！

  蘇軟軟的態度，和她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留給她的印象，實在是差太多了！

  那個孩子，那時候的眼神，幾乎時時刻刻都是落在她身上的。只要在一起相處的時候，她總是會想盡辦法的來獲取她的注意，又怎麽會對她這般的冷淡？！
  還有現在的情況，明明是和以前一樣……

  不對，不一樣！
  劉氏不知道她最後是怎麽起身從蘇軟軟的房間裡離開的。

  可是這一路走來，她還真的就發現了一些自己剛剛回來的時候因為太過欣喜激動而忽視掉的不同。

  現在的一切是她熟悉的，但是有些事情，卻也是那一世不曾發生過的。

  比如，太子並沒有在兩淮遇刺身故，現在的京城並沒有像前世一樣，因為弘景帝的瘋狂而陷入一片血海……

  當然，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軟軟竟然會成為未來的太子妃；不光是軟軟，還有雲蕊……、

  一切，都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之下，發生了讓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有些事情似乎也是沒有變的。

  比如定安王的回京，比如羅貴妃一系對太子的敵意……

  若是之前，她對於有關太子的事情倒是不會太過去在意，可是現在不同了，她的軟軟即將要嫁給太子為太子妃，那為了她的軟軟，說什麽她也要做些什麽才是！
  想到這裡，劉氏止住了腳步，對身側陪著她的吳嬤嬤道：“讓人去前院看看國公爺休息了沒有，若是沒有，就讓她稟報一聲，說我找國公爺有要事相商。”

  “這會兒已經不早了，國公爺怕是早就睡了吧！”吳嬤嬤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為難的開口建議道：“不然，明兒一早奴婢親自過去請國公爺過來？！”

  “罷了，咱們直接過去吧！若是國公爺還沒睡，我就先去與他說說話，若是他睡了，就明兒一早再說。”劉氏只是稍稍頓了頓，就做出了決斷。

  她已經耽擱了太久，不能再有任何拖延了！
  若是她記得沒錯，馬上就要到今年春狩了。

  而那一世，國公爺就是在這次春狩的時候……

  想到這裡，劉氏禁不住攥緊了拳頭，連指甲刺破了掌心都未察覺。

  羅貴妃！三皇子！
  上一世吃過的虧，這一世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曾經的悲劇重演了！
  ……

  這邊蘇軟軟送走了神情恍惚的劉氏，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讓素月悄悄的跟上去瞧瞧，卻不想素月去了沒多時就回來稟報，劉氏並沒有回她居住的正院，而是去了前院尋鎮國公去了。

  “夫人該不會是去找國公爺告狀去了吧？！”聽星在一旁聽了素月的稟報，心直口快的開口。她性子一向直接，在經歷過劉氏之前的所作所為之後，她下意識的也將劉氏眼前的反常，當成了是劉氏想要為蘇洵鸞鋪路而做出的不得已而為之的退讓。

  所以這會兒一想到曾經蘇軟軟受的那些委屈，聽星便越發對劉氏沒了好感：“她現在隻想著您不願意靠近她，卻也不想想，之前她都是怎麽對您的！”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先讓姑娘安歇吧。”素月看得出蘇軟軟這會兒的心情不好，有些無奈的伸手扯了扯聽星，低聲開口打斷了她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抱不平：“明兒還得早起給老夫人去請安呢。”

  第二天一早蘇軟軟到松鶴院的時候，劉氏竟然也到了。

  雖然她這會兒看起來臉色還些憔悴，但精神狀態明顯卻比以前好了不少。蘇軟軟進門的時候，她正坐在老夫人身側與她說著些什麽，聽到門口這邊的動靜，劉氏轉過頭便溫和的笑道：“軟軟來了？方才還和你祖母說起你，既然來了也就正好過來一起聽聽春狩的安排。

  若是有什麽不滿意的，也好現在提出來，咱們好想想怎麽去改。”

  也不知道劉氏這一晚上都經歷了什麽，這會兒再與她說話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有了先前的激動與失態，竟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又恢復了蘇軟軟印象裡那個冷靜自持的高門主母。

  ……

  倒也不是不行。

  至少比昨天那樣，見到她就恨不得拽著不放的樣子，相處起來要自在得多。

  所以蘇軟軟也沒有拒絕劉氏對她釋放出來的善意，很自然的走過去先是對著老夫人和她行了禮，而後才又聽站在一旁的小劉氏簡單的講述了一下這次的安排。

  不過才聽了個開頭，蘇軟軟就覺察到了不對。但是她卻很有分寸的並沒有打斷小劉氏的講述，而是等她將一切都說完，才帶著幾分疑惑的開口：“這次春狩，洵鸞姑娘不去嗎？！”

  這實在是有些讓人意外了。

  按說春狩這樣難得的可以接觸京城裡世家公子的機會，一向是想要給蘇洵鸞找個好歸屬的劉氏絕對不會放過的，怎麽這會兒……

  記憶裡的上一世，在她離開的時候，劉氏與蘇洵鸞也還是相處十分融洽的一對母女；莫不是，在她被燒死在鎮國公府的大火裡之後，劉氏與蘇洵鸞又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變故？！
  不然，劉氏為何會在重生之後，對待蘇洵鸞的態度會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莫非……

  蘇軟軟微微一怔，不禁又想到了另外的一種可能！
  她上一世的春狩並沒有前往，那會兒她還被禁足在莊子裡。不過春狩才進行到一半，她就得到她的父親鎮國公出事的消息，再然後，兄長連父親的孝期都不曾守完，就直接披甲出京趕去了北境……

  那時候她得到的消息，是鎮國公突發急症身故。而現在看劉氏的舉動，莫不是那一世的鎮國公的死，另有原因？！
  而劉氏之所以沒有安排蘇洵鸞跟著一同前往，只是為了保護她，讓她免遭一場危險？！

  心裡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紛紛浮現，蘇軟軟這會兒腦子有些發懵，不過面上卻還是維持著能夠迷惑人心的淺淺笑意，將這個疑問不動聲色的問了出來。

  “她不去。”不等小劉氏開口，劉氏便已經十分乾脆的給了蘇軟軟答案：“我已經吩咐人幫她收拾東西，一會兒便將她送去郊外的莊子。

  等到春狩回來之後，我會為她尋一戶殷實可靠的人家，為她備好嫁妝送她出閣，也就算是全了我與她這麽多年的母女之情了。

  至於以後會如何，那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夫人這樣的安排，洵鸞姑娘也願意？！”蘇軟軟愕然，眨了眨眼，這個安排聽起來確實是不錯，可是執行難度可是不小……

  蘇洵鸞之前的盤算，可是想嫁入皇家的。劉氏這樣的安排，等於就是徹底斷了她想要踩著鎮國公府的門楣往上爬的生路。

  按著蘇洵鸞的性子，怕是要發瘋！
  而就像蘇軟軟所猜測的那樣，一大清早得了消息的蘇洵鸞確實是差點兒瘋了。她萬萬沒想到，只是一個晚上的功夫，等她醒過來的時候，不僅劉氏對她的好感度跌入了谷底不說，現在劉氏還要斷了她的生機，將她直接軟禁到莊子裡去……”

  “仙人，怎麽會這樣？！您，您之前不是說只要對劉氏用了那種藥，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劉氏都不會背棄我的嗎？！”

  蘇洵鸞被劉氏派來的婆子盯得死死的，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在腦海裡發瘋似的呼喚那位一直以來為她排憂解難的仙人。

  然而一向有求必應的仙人這次卻讓她失望了，不管她如何歇斯底裡的呼喚，腦海裡的那道聲音都沒有再給她哪怕一星半點兒的回應……

  巨大的恐懼頓時如同潮水一般的淹沒了她，讓蘇洵鸞一瞬間有一種失去了一切的絕望。她，她要怎麽辦？！

  她好不容易能夠重來一次，甚至還得到了仙人的相處，難道現在就要一切前功盡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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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