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沈擎哄女兒

  初三早上，天還沒亮，鬧鍾也沒響，沈擎忽然醒了。

  一旁薑棠背對他躺著，明明睡著時還在他懷裡，沈擎不滿，慢慢貼上去，大手熟練地往她睡衣裡伸。薑棠昨晚陪他來了好幾次，好像沒睡著多久，男人來騷擾，薑棠發出一聲不滿的哼唧，裹緊被子往外面挪。

  被子都被她拽過去了，沈擎瞅瞅自己露在外面的身體，再看看那邊睡得跟頭美豬似的女人，他歎口氣，雙手墊在腦後平躺。吃完早飯就要走了，老婆女兒……

  沈擎突然坐了起來，看向嬰兒床。

  房間黑漆漆的，沈擎回頭看看薑棠，做賊心虛般打開了嬰兒床這邊的床頭燈。燈光昏黃柔和，薑棠沒感覺，嬰兒床裡的朵兒也沒感覺，仰面躺在粉藍色的被窩裡，嫩嫩的臉蛋瑩潤細膩光澤，像誘人的果凍。

  嬰兒床與薑棠的大床隔了五厘米左右，沈擎盤腿坐著，一手扶著嬰兒床，一手伸進去摸女兒露在外面的小手，眼睛觀察女兒臉蛋，不知到底是盼望小丫頭醒了還是別醒。心裡不清楚，大爪子卻不停地搗亂，一會兒戳戳女兒臉蛋，一會兒輕輕揉頭髮。

  他玩得津津有味，朵兒忽然朝左邊扭腦袋，打個大大的哈欠，醒了。

  沈擎樂了，腦袋快伸到嬰兒床裡面了，低聲逗女兒，“朵兒醒了，夢到爸爸沒？”

  朵兒愣愣地望著爸爸，顯然還沒有徹底清醒，換成薑棠在旁邊，肯定會拍拍女兒哄小丫頭繼續睡，可沈擎這個壞爸爸擺明了故意弄醒女兒，怎麽會哄，咧著嘴連人帶被子把女兒抱了出來，放到自己大腿上。

  “爸爸今天要走了，朵兒想爸爸不？”沈擎低著腦袋，握著女兒小手問。

  朵兒張大嘴，又打了個哈欠。

  沈擎笑了，見女兒眼角有一小塊兒眵目糊，沈擎細心地清理。

  “媽媽……”望著近在眼前的爸爸，朵兒喃喃地喊人，聲音特別輕，說夢話似的。

  沈擎先送給女兒一個鼓勵的笑，親親額頭，笑著道：“朵兒喊爸爸。”

  朵兒咧開小嘴兒，繼續媽媽，叫了幾聲，突然蹦出一個“爸爸”，把沈擎激動的，回頭就喊薑棠，“棠棠，朵兒會喊爸爸了！”

  薑棠其實已經醒了，在沈擎抱著女兒小聲嘀咕時醒的，可她體乏懶得動，躺在那兒閉著眼睛聽父女倆玩。如今女兒又學會了一個詞，薑棠也高興，揉揉眼睛抱著被子坐到沈擎旁邊，跟他一起逗女兒。

  六點鬧鍾準時響起，薑棠催沈擎快回他房間去。

  “那你快點下來。”分別在即，沈擎特別珍惜跟女兒在一起的時間，簡直要分秒必爭。老婆昨晚疼了好幾次，平時也可以打電話聊天，只有女兒太小，只有抱在懷裡才管用，否則越看越想。

  就像電視有些報道裡說的似的，小孩子最勾父母的心。

  “知道了，快去吧。”薑棠笑著推他。

  沈擎戀戀不舍地走了，出門前回頭看看，女兒正抱著奶瓶喝奶，一點都沒舍不得他。可沈擎絲毫抱怨不起來，悄悄關門，躡手躡腳下樓去了。

  沈擎、薑淑蘭是上午十點左右的飛機，別墅距離機場有一小時左右的車程，吃完早飯就得出發了。沈擎抱著女兒舍不得松手，一直走到車前才沒辦法不得不交給薑棠，朵兒還不太懂發生了什麽，靠在媽媽懷裡好奇地望著車裡的爸爸與外婆，直到沈擎關上車門，汽車緩緩發動，朵兒突然不幹了，伸著小手夠汽車，爸爸媽媽亂喊。

  “停車停車！”沈擎急得吩咐司機，然後嘭地打開車門跳了下來，跑到薑棠跟前搶過女兒親。

  朵兒趴在爸爸懷裡，小手攥著爸爸衣服，特別有勁兒。

  沈擎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覺得女兒需要爸爸，只是他真的必須今天回北京，抱女兒跟他回去然後白天交給薑淑蘭照顧的念頭昨晚就被薑棠沈母一致否決了，所以沈擎再不舍，也只能狠心將女兒還給薑棠。

  “爸爸……”朵兒嗷嗷哭，媽媽奶奶怎麽哄都不管用，眼看那輛黑車帶著爸爸跑遠了，朵兒趴在媽媽肩頭，哭得可憐極了，不停地喊爸爸。

  薑棠沒有太不舍沈擎，倒是被女兒哭得心裡酸溜溜的，還偷偷掉了兩滴眼淚，幸好女兒人小還算好哄，哭夠了，發會兒蔫，就被玩具吸引了注意力。

  朵兒暫且忘了爸爸，沈擎可沒忘了女兒，一路上都在看手機相冊看這幾天錄製的視頻。他沒心情聊天，卻又擔心薑淑蘭尷尬，就舉著手機跟薑淑蘭聊女兒的趣事。薑淑蘭跟朵兒在一起的時間比沈擎長，同樣不舍，因此性格完全不同少了薑棠調劑的兩人，竟然聊朵兒聊了一路。

  到了飛機上，沈擎心情低落，實在沒精力顧及長輩，同薑淑蘭說一聲，他閉上眼睛打盹兒。

  薑淑蘭另有心事。

  登機前，她收到了蕭航的短信，說他人已經在飛機場了，還讓她不用擔心，說什麽他會藏起來，等她與沈擎分開了再露面。薑淑蘭心亂如麻，兩個多小時的飛行，她都在琢磨如何躲開蕭航，或是怎麽勸他徹底死心。

  因為飛機延誤，下午一點多飛機才抵達北京機場。

  沈擎按照薑棠囑咐的，早早跟薑淑蘭分開，去別的地方躲著了。

  薑淑蘭提著行李箱走在剛下飛機的這波人群裡，忍不住左看右看，提心吊膽的，好像電影裡的特工，警惕被人跟蹤。機場外面有出租車，薑淑蘭舍不得打車，準備去大巴售票點買票，低頭翻包包找零錢的當頭，前面突然多了一道挺拔身影。

  薑淑蘭心頭一顫，慢慢抬起頭。

  蕭航一身休閑打扮，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眼裡裝滿了想念。

  薑淑蘭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既受不了任何男人的熱情，又因為蕭航的年紀而更加別扭。她低下頭，繼續翻零錢，努力學習外甥女，讓自己的聲音冷硬起來，“我自己回去，你別……”

  “我從九點半等到現在，午飯也沒吃。”蕭航靠近一步，低低的聲音落寞極了，薑淑蘭突然有種愧疚感，而蕭航卻趁她為難猶豫，一把搶走薑淑蘭的行李箱，笑容開朗起來，“走吧，我車就在外面，你搭我車回去還能省下大巴錢。”

  薑淑蘭自知上當，想要搶回行李箱。

  蕭航左右看看，沒瞧見沈擎，再看薑淑蘭被惡霸欺凌的柔弱模樣，越可憐越讓人想要欺負她，蕭航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將追著他索要行李箱的女人摟到了懷裡。薑淑蘭驚恐地捂住嘴，下一刻從腳底到臉上蹭蹭蹭冒火，不敢相信蕭航竟然在這種公眾場所抱她！

  “你放開！”薑淑蘭推他胸膛，一心掙脫，可眼前的男人雖然小她七歲，人卻比她高快要一頭，雙手一起摟著她，薑淑蘭根本擺脫不了。

  “你乖乖跟我回去，我就放開，不然我一直抱著你。”她穿著羽絨服，可蕭航依然覺得她嬌小纖細，忍不住將人摟得更緊。聞著她頭上清新的洗發水味兒，蕭航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希望她不要答應，那他就有理由繼續抱下去了。

  “你放開我。”薑淑蘭從沒如此高調過，她臉埋在他胸口，但她覺得恐怕大廳裡所有人都在盯著她，薑淑蘭窘迫極了，隻想求他快點放手。

  “那你坐我車回去？”蕭航不依不饒地問。

  薑淑蘭沒辦法，逼不得已點頭。

  蕭航戀戀不舍地松開，再看薑淑蘭，臉紅得好像剛從烤箱裡出來一樣，低著腦袋哪都不敢看。蕭航四處看看，除了幾個沒見過多大世面的，大多數人都在繼續等人或離開，但他沒有點破，一手拖行李箱一手握住薑淑蘭手。

  薑淑蘭想甩開，蕭航低聲解釋道：“我怕你丟下行李箱跑了，到車上立即松開你。”

  他手心清爽溫暖，薑淑蘭扭頭，悶悶道：“我不跑，你松開。”

  “我不信。”蕭航振振有詞，就是不肯松手，還體貼地提醒她，“別亂動了，其他人都在盯著咱們，你乖乖的人家隻把咱們當普通情侶，你再甩我，沒準人家要誤會我是搶女人的壞人，報警鬧到警察局，到時候媒體一報道，我不怕事，就怕給薑棠惹麻煩。”

  薑淑蘭人老實好糊弄，立即聽他的，乖乖給他牽著手。

  蕭航春風得意，忍不住攥了攥那隻柔若無骨的小手，讀書時常常看到一對兒對兒情侶手牽手秀恩愛，當時蕭航還覺得那些人單純無聊喜歡顯擺，現在他也有喜歡的人了，蕭航才發現情侶間只是簡單地牽手就很幸福，喜歡她才牽她，並非作秀顯擺。

  走到車前，蕭航才按照約定松開人。

  薑淑蘭繃著臉坐到了駕駛位後面，系好安全帶，她低頭看手機，給外甥女發短信。蕭航放好行李箱繞過來，見她玩手機，他笑笑，專心開車。安全要緊，路上蕭航沒有強迫與薑淑蘭說話，快到小區附近才問她有沒有吃午飯。

  薑淑蘭在飛機上吃過了，點點頭當做回答。

  蕭航可憐巴巴地看著後視鏡，“我還沒吃，你幫我做？咱們回來的太早，飯館都還沒營業。”

  薑淑蘭一心拒絕他，怎麽會幫忙，看著窗外問：“你昨天吃的什麽？”

  蕭航笑，“昨天下午到的，收拾半天房間，晚上吃的是速凍水餃，年前買的，最後一包。”

  “我們那還有餛飩，一會兒我給你一袋。”薑淑蘭淡淡地道。

  “大正月的，我想吃你做的飯。”人都抱過了，蕭航膽子更大，說起甜言蜜語也越發自然。

  薑淑蘭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因為他在開車，她暫且沒說話，等兩人到了樓上，薑淑蘭才站在門口，將行李箱擺在身前，低頭再次強調她的態度，“蕭航，咱們不合適，你以後別再這樣了，不然我搬家了。”

  “因為年紀的問題？”她語氣認真，蕭航也收斂起之前欺負她的霸道姿態，搶過薑淑蘭的行李箱，他跨坐在上面，這樣剛好能看到她所有面部表情，“蘭蘭，你聽說過一句話沒，愛情與年齡無關，我喜歡你，我是認真的，我也希望你放下老一輩的偏見，試著接受我。如果你覺得我不好，我可以改，甚至知難而退，但你不能因為我比你小就拒絕我，這樣對我不公平，我只能決定做什麽樣的人，沒法決定我什麽時候出生。”

  薑淑蘭扭頭，年紀被他反駁了，她本能地用另一個理由拒絕他，“我離過婚，咱們……”

  蕭航撲哧笑了，無奈地看著她，“薑棠也離過婚，沈總嫌棄她了嗎？這都什麽年代了，真喜歡一個人，誰還在乎那層……”

  畢竟第一次追求女人，有些話男人們私底下討論張口就來，現在站在前面的是容易害羞臉紅的薑淑蘭，蕭航及時咽下剩下的話，伸手握住薑淑蘭的，認真無比道：“蘭蘭，年齡離婚，你考慮的那些都不是問題，因為我對你的情況一清二楚，如果我介意，我不會追你。你還記得沈總第一次來咱們公寓嗎？他想買我的房子，出價三千萬我都沒賣，為什麽？因為他想就近追求薑棠，我也想近水樓台追求你，否則我早跟他換了，他也不至於買樓下那套。你看，我連錢都不在乎，這樣還不夠真心？你還有什麽可顧慮的？”

  男人說個不停，又是大道理又是現實的例子，薑淑蘭看著旁邊的牆壁，心亂如麻。

  年齡是問題嗎？確實有很多姐弟戀。離婚呢，蕭航拿外甥女舉例，她無可反駁，至於蕭航有幾分誠心，他連三千萬都不要，確實……

  只是，薑淑蘭依然無法接受蕭航，她堅定地收回手，垂眸道：“你不用說了，我不喜歡你……”

  “為什麽？”蕭航推開行李箱，起身站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起來。挨得太近，薑淑蘭有種無形的壓迫感，然而身後就是門，她無路可退，只能眼睜睜看著蕭航低下來，俊臉近在咫尺。她閉上眼睛，無助地求他，“蕭航，外面年輕漂亮女人那麽多，你換一個行不行？”

  “不想換，我就喜歡你。”盯著她泛紅的臉龐，蕭航認真問她，“薑姐，你明明白白告訴我，除了年齡離婚這兩方面，我哪裡還不讓你喜歡了？你說出來，有理有據我立即放棄，否則我會一直纏著你。”

  薑淑蘭閉著眼睛，她看不到他，但男人溫熱的呼吸吹在臉上，證明他臉龐離得很近，更有久違的荷爾蒙作祟。回憶裡新婚前夫急不可耐的索取，電視劇裡男女主親吻的鏡頭，甚至外甥女房間垃圾桶裡的小袋子，接二連三的浮現於腦海。

  薑淑蘭害怕，怕蕭航親她，這樣的姿勢距離，太危險。

  等等，他剛剛在問什麽？
  不喜歡他的理由嗎？

  這半年相識的場景歷歷在目，門口一堆亂放的行李，年輕的男人穿著T恤從房間走出來，驚豔地看著她。有人敲門，她走到門前，看到蕭航抱著一盆盆栽站在外面，眉清目秀精神奕奕。這人有學歷有身高有容貌，薑淑蘭找不到不喜歡他的理由。

  她只能找到自己配不上他的地方，可他不在乎她的年紀不在乎她離過婚，還有什麽理由能打消他的念頭？

  薑淑蘭抿抿唇，想到了，“蕭航，就算你不在乎我比你大，你爸媽會介意，你還是找個比你小的姑娘好好談戀愛吧。”

  蕭航笑了，摸出手機，翻到一張照片，叫她看。

  薑淑蘭疑惑地睜開眼睛，就對上兩張上下擺放的身份證，男人姓蕭，與蕭航有幾分相像，憑此可以確定這是蕭航的爸媽。薑淑蘭不太明白，直到蕭航提醒她看兩人的出生年月，薑淑蘭才注意到，蕭航媽媽比他爸爸大五歲……

  她難以相信，怎麽會這麽巧？

  蕭航收起手機，雙手扶住她肩膀，目光溫柔認真，“我知道你顧慮多，回家特意跟我爸媽打過招呼了。說實話，我外公外婆有錢，我媽也有錢，我爸有點像別人口中的鳳凰男，但他們倆感情特別好。我爸不管我交女朋友，我跟我媽說咱們倆的事，我媽隻問我是不是認真的，問我是不是想通過你跟沈總攀關系，我說不是，她就隨便我了。”

  薑淑蘭神色複雜，看著他衣領，“他們真的不管你？”

  “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跟我爸都喜歡抱金磚。”看出她的松動，蕭航語氣輕松起來。

  薑淑蘭還在糾結，雖然兩人之間好像沒有阻礙了，只是，蕭航這麽好的條件，薑淑蘭還是不懂他怎麽就看上她了，不懂，茫然，連帶著蕭航的感情也變得不真實，猶如做夢，隨時都有可能會醒。

  她呆呆的，眼睛左右亂看，蕭航咽咽口水，直視她眼睛索要答案，“怎麽樣，我可以叫你蘭蘭了嗎？”淑蘭這名字有點顯老，那天洗澡的時候，蕭航靈機一動，想到了蘭蘭，嬌氣可愛，更符合她的氣質。

  薑淑蘭卻臉紅了，其實她小名就叫蘭蘭，只是爸媽過世後，再沒有人這樣喊過她。

  “你別這麽叫。”薑淑蘭先糾正他的稱呼。

  “那叫什麽？”蕭航啞聲問，“淑蘭？小蘭？小薑？”

  越喊聲音越曖昧，薑淑蘭心跳亂了呼吸也亂了，一把推開他，“還叫我薑姐吧！”

  蕭航重新壓過來，攥住她手，黑眸緊緊盯著她確認，“叫薑姐你就答應跟我交往了？”

  薑淑蘭不想回答，還想推他。

  “到底是不是？”她臉紅紅的，嬌羞比惱火多，蕭航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熱血青年哪抵擋得了這樣的誘惑，原本只是撐著門，現在忍不住抵到了她身上，呼吸急促。薑淑蘭是過來人，知道繼續下去蕭航會做什麽，她心慌意亂，胡亂點點頭，點完就想往門那邊轉。

  蕭航卻沒給她機會，猛地按住她肩膀，隨即看準那紅紅的嘴唇便親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