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樣的臉
玄武眼神裡滿是震驚,他接過那個玉瓶的時候,多情看到他哆嗦了一下。多情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麽,但是她能感覺到,這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能讓玄武哆嗦的東西,這世界上只怕沒有幾件。
就在這個時候,前堂傳來驚叫聲,“有刺客!!”
玄武和劉明慧同時愣了一下,劉明慧立即便上前來搶那玉瓶,“玄武,你這個卑鄙小人!”
玄武任由她奪過玉瓶,“不是我的人。”劉明慧放下多情,突然把匕首指向自己,“出去,讓他們住手!”
玄武又申辯一次,“不是我的人。”
劉明慧憤怒的往外衝去,還沒有衝到門外,胸口就被一根利箭刺中,她倒在地上,口中不斷地往外吐出血沫。玄武驚住了,立即讓手下的人把她抱了起來,慌亂之中,多情也被玄武的手下拉扯出窗外……
貝勒爺新婚當日,貝勒府被血洗,上到新娘子的父親——前四川布政使劉蓉,下到即將享受洞房花燭之喜的貝勒爺,全部被殺了。新娘子神秘失蹤。朝廷在曾國藩力諫之下,派出大批兵力徹查此事,最終什麽線索也沒有,不了了之。
…………
說到這裡,聶多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久遠的憂傷,對我們聳聳肩,“你們看,多久之前的事兒了,好多我都記不清了,說的斷斷續續,也不知道你們聽得明白聽不明白。”
吳陽陽已經入神,聶多情戛然而止,他好久才回味過來,“後來呢,後來呢?天芒是什麽?劉家小姐後來怎麽樣了?到底是不是玄武派的人血洗了貝勒府?玄武竟然是翼王石達開的弟弟?玄武是不是強奸了劉家小姐,讓她生了孩子?馮書橋呢,為什麽沒有提到老馮?”
聶多情翻了吳陽陽一個白眼,“哎喲哎喲,不說了不說了,說的我口乾舌燥,現在的生活這麽美好,為什麽要逼著我去回憶?”
聶多情不管我們再怎麽問,也不再說了,只是端起酒杯,不斷地喝著,看樣子,這段回憶對她來說,既遙遠又觸手可及,既透著甜蜜也滿是痛苦。
“你們走吧,都怨你們,讓我今天一天都不得好過了,好不容易好像已經把這些事都忘得差不多了,現在又一件件想起……”聶多情對著我和吳陽陽揮揮手,“走吧走吧,我今天心情不好,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走出酒吧,吳陽陽還在那裡念叨著,“這個騷娘們兒真是的,說話留一半,跟拉屎拉一半討厭!”
但是我覺得能聽到聶多情說這麽多,已經很難得了。最難得的是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玄武那狂熱的愛戀,這一點,很多女人都做不到的。
把她的話前後串一串,大概也能把事情的始末猜到個幾分。
玄武是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的弟弟,在石達開在渡江戰役中犧牲之後,他一直想為哥哥報仇,然後他找到了罪魁禍首,也就是當時勸石達開投降而過江的四川布政使劉蓉,也許劉蓉身邊有人保護,或是別的原因,玄武沒有直接對劉蓉下手,而是讓劉蓉未出嫁的獨生女劉明慧懷孕生子,生下的孩子由玄武撫養,也就是玄玄。之後,劉蓉或是出於對石達開亡靈的愧疚,或是覺得朝野艱險,解甲歸田,不再管任何朝事。八年後,曾國藩大張旗鼓的為劉蓉之女劉明慧做媒,希望借此能夠請劉蓉再度出山。玄武就在劉明慧新婚之日,帶著聶多情準備搶親,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有一隊人馬也在這一天,對貝勒府發動攻擊。這把玄武的所有計劃打亂。玄武帶著手下和劉明慧倉皇出逃,無奈劉明慧中箭身亡,死前留下天芒。
天芒應該就是讓他和聶多情以及玄玄活了一百多年不老不死的不老藥!
可是這些事和馮書橋並沒有什麽關系啊!
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其中的聯系,馮書橋為什麽在看到多情之後就要變成這樣呢?
吳陽陽聽了我的推理之後,也是連連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你忽略了一點,玄武是石達開的弟弟,馮書橋是石達開的義子,你說他們互相認識不認識?”
吳陽陽的這個問題讓我一下子就茅塞頓開,“天啊,我想明白了!最後血洗貝勒府的另一隊人馬,是馮書橋!而不知道什麽原因,馮書橋和玄武不知道互相的存在,或者,他們之間,至少有一個不知道對方的存在!這個不知道對方存在的人,很有可能是馮書橋,因為馮書橋跟我提過這些前塵舊事,他從沒有提過石達開有個弟弟。”
“可是……可是就算血洗貝勒府的人是馮書橋,跟你又有什麽關系?他現在為什麽見你就像見鬼一樣害怕?”吳陽陽又把我問住了。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聶多情一定還有很多事沒有告訴我們,或者說,很多事,連她也是蒙在鼓裡的。”
吳陽陽歎了一口氣,“古往今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不管什麽人,都有個能降得住他的人在等著他。沒想到玄武這樣的人,心裡住著個劉明慧。”
我冷笑一聲,“他心裡有劉明慧嗎?有劉明慧的話,為什麽讓人家在那麽封建、那麽在乎女性貞操的舊社會,讓她未婚先孕,替他生了孩子?八年後明明他可以放過劉明慧,就此讓人家好好生活,又非要去攪亂別人的婚禮,害得人家新婚夫婦兩個都死在婚禮上?”
吳陽陽聳聳肩,“你怎麽知道劉明慧跟著那個什麽貝勒爺就能過上好日子?你沒聽聶多情說劉明慧整天的都是苦著臉嗎?過得開心能苦著臉嗎?”
我一想吳陽陽的話也有道理,便不再做爭辯。
回到小旅館裡,我還在不斷的回味著聶多情說的那些事。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事明明已經過去一百多年,和我也沒有任何關系,但是我聽著的時候,卻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尤其是她說到劉明慧的時候,我似乎能看到劉明慧的臉,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心,似乎能體會她的絕望和無奈,仿佛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我癱坐在床上,不斷地想著,想得頭都快要炸裂,最後不得不躺下,閉上眼睛,才能稍稍好受些。躺著躺著,就覺得眼皮很重,很想睡。
沒一會,我就聽到兩個女孩子在對話,一個女孩子對另一個說道,“小姐,您從沒有穿過旗裝,沒想到穿上了,倒比那些旗人姑娘俊俏多了。”
我睜眼一看,只見一個梳妝台前,坐著一個瘦瘦的女孩子,披著一身大紅的嫁衣,她的身後站著另一個丫頭模樣的女孩子,正在幫她梳妝打扮。
坐著的那個女子輕聲歎口氣,“我這樣嫁人,不知道是害爹爹,還是幫爹爹。”
小丫頭連忙安慰道,“這樁婚事是曾大人做主的啊,姑爺又是皇親國戚,聽說姑爺現在在老佛爺面前都很紅呢,一定能助老爺平步青雲!”
那坐著的女子臉上浮現一絲苦笑,摸了摸自己的鬢角,“爹爹並不想踏足朝野。你說,咱們雖然是漢人,以後到了貝勒府,竟然連家鄉習俗都要全改了,穿上旗裝,梳著旗頭……”
她的聲音中滿是幽怨,絲毫沒有要做新娘子的快樂和期許。突然,她一回頭,看到了我,滿臉驚訝,我發現她看到了我,也慌亂得不行,想要躲藏,而四周卻連一個能遮蔽的物件都沒有。
四目相對,我們卻有相同的驚訝,因為我們長得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