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生病的福利(1)
床上的人兒眉頭緊蹙,毫無回應。
“夏初。”他固執地喊了一遍,又一遍,“夏初。”擔憂,惶恐,無措,心疼……太多太多情緒交織在眸中,變得湍急。
他將她的手包在掌心,一雙手冰涼冰涼的,在微微顫抖著。
他俯身,凝著她的臉,吻了吻她抿得僵直的唇畔:“夏初,你應我一句。”
“我冷。”
江夏初聲若蚊蚋,似乎在夢囈,但是終究是應了左城,凝著娟秀的眉。
慌亂的男人愣了片刻,才恍然,卻又似乎無措了,半響,他對著昏睡著的人兒輕語:“夏初,對不起。”
話音落,左城伸手便關了燈,一室黑暗裡,只有他一雙涼眸比夜裡星子還要亮得驚心動魄。
窗外杏黃的路燈透漏進來,照得那人一雙手精美地好似畫中而來,指尖在輕顫著,掀開被角,解開她的黑色襯衫。微弱的燈打在他精致的側臉,眸子裡細細碎碎只有一張蒼白的容顏。
定是從未有過照顧人的經驗,左城動作笨拙慌亂,眸子沉沉浮浮的驚顫,好一番折騰才給江夏初換完乾淨的衣服,又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還冷嗎?”左城額上出了一層薄汗,伸手探了探江夏初的額,燙得灼人。
她蜷縮著,整個人都在發抖,臉色白得嚇人,昏昏沉沉地說:“冷。”聲音澀啞得不像話。
心上似乎有綿密的針刺扎著,那種穿孔的感覺便叫心疼,從未這樣六神無主過,那個平素總是無所不能的男人如今驚慌無措的像個孩子,他的手同樣顫抖著,連帶著被子緊緊抱著這個愛到骨子裡的人兒,如履薄冰地輕吻她額角:“這樣抱著你,還會冷嗎?”
懷裡的人只是瑟瑟發抖,唇,咬破了皮。
他眸色如晚秋的暮光,是柔軟的墨黑,俯身,擮住她的唇,輕哄:“乖。”
平日雷厲風行的男人,滿腹溫柔,毫無保留。
世上有多少男人,能如此待一個女人?
他抱著她,只是靜默了片刻,她忽然呢喃:“疼。”
清醒的江夏初從來不會喊疼的,可是正是因為如此,那一個字,就足以叫左城所有理智一潰千裡,他驚恐地隻記得喚她的名字:“夏初。”
心沉似海、滿腹心計又如何,對上心頭那塊肉,還不是笨拙無措的好比孩童,只知道怔怔看著她,抱著她。
“我疼。”江夏初蒼白的臉上覆上一層汗,身子卻冰涼冰涼的,開始微微抽搐著。
“哪裡疼?夏初告訴我,哪裡疼?”抱著江夏初的手似乎都不敢用力,曜石般的眸子蒙了灰似的看不透徹,他六神無主。
“好疼啊。”她毫無意識,只是淺吟著。
“到底哪裡疼?”他暗啞的嗓音竟是哽塞,“怎麽樣才可以讓你不疼?你告訴我。”他捧著她的臉,剔透的指尖在微顫,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這世上生離死別他都能拈於掌心,卻是第一次如此痛恨這種無能無力。
他想,若是她能安好,即便傾其所有,卻悲涼的發現,他的所有,對她毫無可用。
“左城。”她昏睡得沉了,脫口喊出的是這兩個字。
有人說,人在夢魘的時候,或者深度沉睡的時候,說的話,念的人,總是藏在心裡最深最深的那一個,因為藏得深了,所以無人知曉,甚至她自己。
左城……她極少這樣喊他的名字,少了冰冷,卸了防備,純粹的好似一種在意,一種安心。
只是,這夜本來就是一個不清醒,不真實的夢,左城從未清醒過,因為心疼了,忘了算計,忘了揣測,忘乎所以,隻記得一種感覺,被稱作心如刀割。
“夏初。”他還是隻喚了這個名字,兩個字承載了所有不堪負載的情感,變得沉甸甸。
“左城。”她顫抖的抓著他的衣袖,牙關似乎也在顫抖,聲音有些不清晰了,“我疼。”
“醫生很快就來了。”他眸間晃動著晶瑩,瞳孔微紅,“乖,很快就不疼了。”
一定是痛極了,連從不言疼的她也不堪承擔了,她倔強地只是凝眉。
“夏初。”左城的長睫,在微暗的燈下,染了一點剔透的淚。
她很疼,卻不會哭,他不能替她疼,所以替她哭。
有些男人一輩子為了很多女人哭過,有些男人一輩子為了一個女人哭過很多次,有些男人一輩子為了一個女人哭了一次,這些眼淚依次稱為假情假意,真情假意,真情真意。
左城,定是愛慘了這個女人,所以,他的淚,是江夏初的衍生物。
世界似乎沉寂,他擁著她,他在顫抖,因為懷裡的她在顫抖。
惶恐無止盡的等待直到進叔進門才戛然而止。
“少爺。”
那個被左家當做神,奉為信仰的男人此時連鞋都沒有穿,一身狼狽泥濘,落魄,又慌張,一把抓住進叔身後白衣男人的衣領:“快救救她,她一直喊疼。”
白衣男人喚作左右,是冠了左家姓氏的私人醫生,長相白嫩得看不出年齡,在左家幾年,從未見過頂頭主子這般模樣,竟是一時驚呆了。
“聽到沒有,快點給她治,若是——”
“疼。”床上的人兒無意識地嚶嚀了一句,失了理智的男人頓時沉穩安靜下來,松手,折回床邊,抱起床上的人兒,輕聲哄著:“夏初,醫生來了,很快就不疼了。”
進叔大抵是見怪不怪了,左右頓時瞠目結舌,這前後反差太大了,看來左家內部傳聞主子寵妻無度是有據可循的。
“聽到了嗎?她在喊疼,不管用什麽辦法,先給她止疼。”溫柔的男人一個晃眼的須臾又變成那個一語殺生予的王者,每一個字都叫人心驚肉跳。
正想入非非的左右立馬戰戰兢兢:“是,先生。”
那邊還沒開始,左右這邊就出了一身冷汗,從人心臟邊上取出子彈也沒有這麽緊張過,他敢篤定,要是有一點差池,他絕對走不出這個門。
手裡握著聽診器有些微顫,抬頭,抱著女人的男人似乎沒有一點要避開的意思,左右支吾地征詢:“先生,要、要解開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