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女人心太縝密(1)
“你騙我,你不好。”
這還是第一次,她拆穿了齊以琛蹩腳的謊言。
“傻瓜。”齊以琛笑得無奈,蒼白的唇抿成僵直的線條。
他總是這樣,會無奈寵溺地喊著她傻瓜,可是一直以來,最傻的那個人一直都是那個為了她而苟延殘喘的他自己啊。
是啊,她也是個傻瓜,現在也只能傻傻地笑著不說話。
齊以琛深深睨了她一會兒,才說:“你不該向左城妥協的。”
“不然呢?”她不鹹不淡地反問,有種理所當然的決絕。
“我早就活夠本了。”齊以琛歎氣,看著她。
一個生來帶了不治之症的他,若不是遇上江夏初,大概他早就黃土下錚錚白骨了。
江夏初眸光漸涼,嗤笑:“你什麽都好,就是不夠貪心。”頓了頓,說他,卻自嘲,“而且不夠自私。”
他只是笑,笑過後,嘴角寒涼酸楚:“對不起,夏初,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不喜歡這三個字。”
三個字概括了所有的無可奈何,所有的不可預知,這一次,他還是自私了。
江夏初搖搖頭,臉頰的淚痕已經幹了,有些緊繃的僵硬:“我不接受,等你回來當著我的面說。”
齊以琛扯扯僵硬的嘴唇,笑不出來了,沉默著不回答。
他不隨便許諾的,因為沒有把握,所以不敢輕易給予希冀,只能選擇沉默以對。
江夏初眸光沉沉浮浮得凌亂:“不要不回答我,以琛,現在的你讓我很不安。”
他總說:夏初,我一直在。
現在,他什麽都不說。
她總是以為,以琛是上天給她唯一的眷顧,但是現在那份眷顧,好像她快要抓不住了,不管怎麽用力,她不安極了。
她固執地看著他,等一個回答。
須臾,開口:“你呢?”他輕啟唇反問,又自答,“你也讓我很不安。”青灰的長睫微顫,他艱澀地扯扯唇,“夏初,你要怎麽辦?”喉間像堵著什麽,壓抑得叫人酸澀。
她失笑,他為什麽不能自私一點?
“他對我很縱容,我很好。”半響後,她是這麽回答的,帶著費盡力氣的笑。
這兩人啊,某些地方很像呢?他隱忍著疼,說好;她掩著淒楚,說好。
溫潤的眸緊凝,隔著電腦屏幕似乎,深邃地似乎可以看穿她,他接了她的話:“你不好。”她唇邊的笑,一瞬,僵硬了,他苦笑,“夏初,你還是學不會怎麽笑。”
江夏初抿抿唇,有些僵冷,終是笑不出來。
他總能一個眼神便看到她所有不為人知、無為人言的情緒,她不可置否:“我們兩一定要有一個好好的,不然我會覺得虧了,你既然知道我不好,那你來當這個人吧。”等價交換的規則,左城教於她的,學起來,比笑簡單多了。
她總是想,有一個那麽在乎的人,他好好的,是不是就等同於自己好好的?
這個答案只有以琛能給,可是他卻沉默。
她尋著他試圖閃躲的眸子:“不能做到嗎?”他還是不語,臉,越發白了。她用微紅的眸光看著他,“以琛,知道嗎?本來我不委屈的,現在好像有點了,我的一輩子,不能這麽賠了。”
委屈,這個東西,江夏初還沒有學會。
她是故意的,就是要他愧疚,要他舍不得才好。
江夏初總能輕而易舉地讓齊以琛投降,他無奈,卻妥協:“好,我會好好的,到我能活到的那一天。答應我,在那之後你不要認命。”
凝重的語氣,一字一字都像石頭,壓在她心頭,眼一沉,她睃著他:“在那之後?”語氣驟然冷卻,“以琛,你又在安排後事了,這五年,你總是這樣。”
江夏初極少對齊以琛冷言冷語,除了每次他‘囑托後事’的時候。
她不喜歡,其實他又何來願意,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就是無奈。
齊以琛失笑,歎了口氣:“是啊,我總是放心不下你。”
所以在這五年了,他安排了那麽多次‘後事’,總是害怕,他要是走了,是不是就再也沒有那麽一個人,在她遍體鱗傷的時候,陪陪她,抱抱她,五年來,一直拖著病入膏肓的軀殼一直苟延殘喘,因為還沒有找到那個可以替代他的人。
他眸光倦怠,大概又疼了吧,又不放心了吧。
江夏初別開眼頭,不忍去看,又不忍不看,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既然放不下就不要放下,我等你回來。你會回來吧?”
“會的。”他回答,慘白的唇對著她淺笑。
她緊凝的眉間,陰霾緩緩疏散。
齊以琛說的話,江夏初總是信的。所以,他會回來,她會等。
太陽不知何時隱在烏雲之後,雨,將下未下,這仲夏總是格外善變,九十八層的世貿大樓直上雲霄,正是上班的黃金時段,偌大的世貿大廳,只有斷斷續續的拐棍聲。
“上市宣傳,就拜托關主播費心了。”
血雨腥風裡走出來的男人總少不了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沉,盡管此人此時正笑得慈眉善目。
所以說,土豪穿著燕尾服也當不了貴族。如果張傲天是後天的土豪,左城就是天生的貴族,這是眾所皆知的,但是上海也沒幾個人敢這麽說的。
不得不說關盺得了關震北那隻商場老狐狸的真傳,做足了生意手腕,附和客套卻又不顯得趨炎附勢:“張總客氣了,都是我分內的事。”
“那合作愉快。”
伸手,相握,禮儀姿態無可挑剔:“合作愉快。”松手,淺笑嫣然,“宣傳企劃我會讓人盡快送過來。”
“不急,要是耽誤了關主播陪男朋友的時間,我就罪過了。”
這個男人笑著,眸光很利,關盺想到三個字:笑面虎。
雖說,張傲天血雨腥風了幾十年的老油條,但關盺也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
不帶情緒的笑,卻叫人挑不出刺來:“張總玩笑了。”
尤其敏感男朋友三個字,關盺心裡敲著警鍾,不動聲色的戒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