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親是我的習慣
我想我就是那種傳說中的相親專業戶,相了無數次親,漸漸的就成了習慣,像喝涼水一樣,早已對這種方式麻木,覺得淡而無味,卻又無法說“不”,因為我娘說,沒嫁出前,你有什麽權利說不?
我承認,開始的幾個相親對象條件都不錯,是我挑得厲害,但漸漸的,像現在,那些相親對象的質量越來越差,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所以我有時候悲慘的想,你老了楊娟娟,也就只能跟這樣的相相親,你還想怎樣?以後,連這樣的你也貪不上。
所以每次相親前我總是告訴自己,楊娟娟,你行了吧,眼睛要放低一點,看著差不多能看能用就行了,但每次還是落荒而逃,以至於我一位已婚的同事說,娟娟你可能就是心理有病,排斥相親,排斥有人向你獻殷勤,你是不是喜歡女人啊?
又來,又來,我喜歡男人,真的,請不要再懷疑我的性向問題。
所以我媽打電話給我說有個相親對象時,我一點拒絕的理由都沒有。
我說:“媽,你不是幫我找了個直接送到我門上了嗎?”我說的是方非。
我媽:“那個先備著,有人介紹你也得看著,多多益善。”
我直接轉頭衝廚房裡洗碗的某人道:“非非,我媽說你是備胎。”
我媽:“你這死孩子。”
說到這次的相親,其實緣自於上次我替我媽參加了城裡一個親戚的婚禮,我媽不想從郊區趕來,就推著我去,其實我媽的目的我清楚的很,就是希望著那種婚禮場面上能有個豔遇什麽的。只可惜豔遇沒遇上,遇到個超愛做媒的女人倒是真的。
那女人應該算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後來跟丈夫來城裡工作就再也沒見過了,喜宴上她正好坐我旁邊,逮到我就問結婚了沒,孩子幾個這種問題,而當我很小心翼翼,很輕聲細氣的說我沒有男朋友時,那女人頓時捂著嘴尖叫:“沒有男朋友?怎麽可能,你都幾歲了?三十了吧,我的天啊,這可怎麽辦,這麽大年紀了。”
她用略尖的聲音說出來,很容易的讓方圓幾裡內的客人都聽個清楚,我有種想衝上去捂住她嘴的衝動,心想,我沒結婚又不是沒胸部,用得著這麽大驚小怪嘛。
然後整個一頓婚宴,那個女人就一直在我耳邊說:要抓緊啊,不然怎麽辦啊,這可急死了,你怎麽不急啊?等等這類的,我一味低頭猛吃,當中好幾次想直接掐死那女人了事,但為了不想讓婚宴變成凶殺現場,在我趁她上廁所時,直接逃回家了。
媽的,這種年代是不是三十歲沒結婚就不能出去耍了?
此事以為就此了結,結果三天后那女人找到我媽,給我安排了這次的相親。
真是個熱心的好人啊,那是我媽的話,我只是在一旁翻白眼,熱心過頭了吧。
“相親啊?”方非擦著手上的水,邊把身上的圍兜脫下來,邊看著我,“可你不是說要陪我去看窗簾。”
說到窗簾,其實也怪方非那小受體質太吸引人,方非那間原本是有窗簾的,但我同學搬走以後,我就扯下來蓋那些用不著的家居,可以防灰,本來一個男人不用窗簾就不用了唄,也沒啥,可是偏偏對面一老男人每天往他那間房偷窺,還單挑他早上晚上換衣服的時候,發展到後來,那老男人乾脆裸著上身光明正大的倚在他家的窗台上看,弄得方非嚷著要打110。
我說:“你說男人偷窺你,人家能相信你嗎?反正都是男人,看看就看看唄。”
他雙臂抱胸作哀怨狀:“我的身體是以後要給我親愛的老婆看的。”
我直接找牆角吐,吐完眼睛自上到下的打量他,道:“可惜你的身體我小時候早看過了,也就隻長了一個啊,沒多長啊,你老婆不稀罕的啦。”我眼睛直接盯著他褲襠處。
他張牙舞爪的衝上掐我的脖子,咬牙切齒道:“楊娟娟,你是女人嗎?你看過,那你負責。”
我笑道:“好,但你先脫褲子,讓我看看幾年不見是不是多長了一個。”
他手上用勁,直到我感覺有些喘不過氣,抬眼看他的臉,微微的紅,不知是不是氣的。
相親還是得去,人家安排好的,那人發消息來問我:“明天你要幾點在哪裡見呢?”
我說,“就來福士吧,時間你定。”
他說:“早上八點半怎麽樣?”
我當即有些懵,老兄,上班也不用這麽早吧。
我說:“晚點吧,十點怎麽樣?”
他說:“好的。”
定了時間,我第二天就按時起床,精心打扮了下,心想,止不準人家是個帥哥呢。
方非從自己房裡出來,看到我在衛生間裡對著鏡子發花癡,抓著頭髮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想了想:“中意的話吃了晚飯回,不中意,吃了中飯回。”
他似乎愣了愣,沒說什麽,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牛奶喝。
我趕時間,也不和他多話,拎了包就出去了。
結果,我準時到了,再又等了半個小時,那男人才到。
“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他道歉。
我心裡直想罵,昨天誰說八點半見來著?
那男人似乎對我很滿意,以至於有些緊張,一句話往往說一半就不知道該說什麽,然後半天就啞在那裡。
我對他感覺不好,遲到先不說,頭髮很亂有些長,一身暗色而陳舊的夾克衫,臉上因為天氣乾的緣故在退皮,看上去雖不至於可怕,但也決不美觀,人稍比我高一些,今天我沒穿高跟鞋,如果穿上估計就差不多高。
好了,美男泡湯了。
我有些失望,卻也不至於太失落,因為這是我相親中常見情況,習慣就好了。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因為不想花他太多錢,所以我挑了個便宜的地方,心裡想,雖然長相不滿意,可能人還不錯,先聊著吧。
但坐了一會兒,我發現指望那男的聊些什麽好像不太可能,因為他似乎越來越緊張,常常一句話說不完,而且同樣的話可以連說上五六遍。
比如:“我雖然跟你同年,但我看上去不像三十歲,很年輕是吧?”共五遍。
這句話說這麽多遍是什麽意思呢?我跟你同年啊老兄,你在一個和你同年的女人面前強調自己顯得年輕是為什麽啊?為什麽?
“我好像哪裡見過你,你長的還算過得去。”共四遍。
好吧,謝謝你誇獎,還誇了四遍。
“我對你是沒什麽要求的,可以過日子就行,你呢,覺得我怎樣?”共六遍。
我一直回答,還可以。也只能回答還可以,難道你要我當著你面直接說不怎麽樣?結果他顯然很不滿意那句“還可以”,以至於一下問了六遍,可是得到的結果總是“還可以。”
當他醞釀著要將這幾句話在數量上繼續遞加時,我已經快崩潰了,就算我努力的找話想跟他聊些其他的,但似乎總是沒辦法聊下去。
“這是我第一次喝奶茶。”
“瑜珈?那是什麽?”
“那是藝術,你不要笑他。”他看到我笑著看街上的一個老先生跳芭蕾時很義正言辭的批評我。
好吧,好吧,其實那些都算不得什麽,只能說這是個很老實在的人,是我沒有看對眼,所以什麽都不對。
我放棄了。
我想逃走。
“娟娟,吃過飯了嗎?”是方非發來消息。
我有些悶:“在吃。”
“吃完就回嗎?”
“不知道。”因為剛剛那男的問我晚上想吃什麽,我還沒想好怎麽拒絕。
他過了半天才回過來:“那人不錯?”
“不錯。”我並不想說人家壞話。
然後他就不說話了。
我想他大概忙他的去了吧。
唉,我歎氣,好無聊啊,真的還要熬一個下午等吃晚飯嗎?不要了吧,但我找什麽理由溜呢?要很自然的,不讓對方覺得難堪的。
我厭惡相親,但每次都很認真的相親,哪怕人家再不讓我滿意,只要能聊都會很盡興的聊天,隻當交個朋友,而從不會直接冷言冷語,或者拍桌子就走,用我自己的話說,人家也不容易,只是相個親,又不是怎麽你了,沒必要給人家臉色看,一般事後才會找媒人說不合適。
可眼前這個人,聊什麽啊?
“我要買窗簾。”然後方非的短信又來。
這孩子。
“我在相親,沒空陪你。”
他卻繼續發過來:“吃完中飯就回來,你說好幫我挑的。”
“自己去吧。”
“買窗簾。”他三個字空開打。
沒完沒了了是吧?我直接想罵他神經病,然後對面的男人問我:“是不是有什麽事啊。”他似乎很怕我說有事。
我眼珠咕嚕轉了一圈,很快的點頭:“是,下午有事啊。”
“哦,”他的失望直接寫在臉上,低頭想了半天,我以為他會說出什麽話來,結果又是那句:“我對你是沒什麽要求的,可以過日子就行,你呢,覺得我怎樣?”
我的眼角用力的抽搐了下,無力道:“還行吧。”
蒼天啊,救我。
我不給他再重複那些話的機會,坐直身體道:“是這樣的,剛剛有個朋友說他今天從外地過來,下午一點半到的飛機,讓我去接他,我看吃完飯我就得走。”
“哦,不要緊,”他說了一句,然後又似乎自言自語的輕聲道,“唉,我下午幹什麽呢?”
我隻當沒聽到。
接下的時間,我邊吃著飯,邊給方非發消息:“我回來陪你去買窗簾。”三個字也隔開著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