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用五毛錢騙到手
“就是這裡啊?”我看著眼前的大樓,以為會是高級住宅區,卻只是一般的居民樓。
“怎麽?”錢律下了車,問我。
“我以為是高級住宅,原來總監,不,總經理也住平民小區啊?”我直接道。
“而且還是租的,是不是徹底失望了?”到現在為止,錢律已很習慣的將手放在我的腰上。
“失望啊,原來所謂的出色男人,有車無房啊,我看錯人了,再見。”我裝腔作勢的轉身要走。
“車也是借的。”錢律絲毫沒有要攔我的意思,在我身後道。
“無房無車?”我回頭看他。
他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我反而又走回去,經過他,往樓裡走:“說明我還真沒高攀了你,這年頭誰喜歡無房無車的?走了,參觀一下。”
說著已往樓上去,聽到身後錢律低低的笑聲。
也許就是從那一吻開始的吧,兩人漸漸熟稔起來,相處變得自然,我在錢律面前沒那麽拘謹,錢律比起之前和顏悅色許多。
今天,周末,本打算看完了電影挑了餐館吃飯,但不知怎地,說著說著就變成買食材回來自己做。
所以,我算是登堂入室了吧?
錢律租了一套一室一廳全配的房子,聽他的說法,他從國外回來也不到一年,沒有時間,也因為沒有定下來,所以一直沒買房子。
我在大廳看了一圈,雖然是普通的居民區,但這套房子的配套設施很全,屋裡也整理的乾淨,只有大廳中間的桌上擺了很多文件,看上去與屋裡的整齊極不相稱。
“每隔一天有阿姨會來打掃,只有這桌子不讓她理,”錢律看我盯著桌子,說道,人走到茶幾旁問我,“只有白水和咖啡,喝什麽?”
我坐在沙發裡,看著茶幾上的一盤水果,道:“我要吃蘋果,那個大的。”
他伸手拿起我看中的蘋果遞給我:“已經洗過了。”
我接過,拿在手裡,看著紅彤彤的蘋果,很容易就想到以前方非每晚都會削個蘋果給我,竟然有些不習慣帶皮一起吃了,便抬頭對著錢律道:“你廚房在哪裡,我喜歡削了皮吃。”
錢律看我一眼,似乎覺得我頗難伺候,道:“你等一下。”說著就進了廚房。
等他拿了水果刀出來,我卻已經開始吃了,也許是覺得我在故意耍他,看著被我咬了一口的蘋果,在我身旁坐下,將手中的刀湊近我,道:“楊娟娟,馬上用刀削皮,不許斷,斷了罰你待會兒洗菜。”
“洗菜?”我一笑,卻是很樂意,道:“好啊。”
他瞪我一眼,拿過我的蘋果咬了一口,在我沒反應過來前又塞還給我,自己拎著刀又回廚房去了。
我瞪著那咬在一處的缺口,臉上有點熱。
他果然叫我洗菜,自己則在旁邊切菜,我看過去,雖然稱不上刀法精湛,但也算過得去,他沒說要做什麽菜,但看他在超市裡問過我吃不吃咖喱,然後又拿了咖喱粉,現在又將這些肉和蔬菜切成丁,應該是要做咖喱了。
“你經常自己做飯?”我邊洗邊問錢律。
錢律將切好的蔬菜丁放進熱油鍋裡翻炒,道:“國外時經常做,回國後倒是很少。”
他又拿起切好的胡蘿卜準備倒進鍋裡,卻先拿了塊放進嘴裡,然後又拿了一塊遞給我,我直擺手道:“我看到胡蘿卜就沒食欲。”
他看我一眼,放下胡蘿卜,拿起另一盤其他的蔬菜倒進鍋裡,然後熟練的翻炒,最後放水,蓋上鍋蓋。
他沒有穿圍兜,所以離灶台有點遠,翻炒時很利索,很麻力,我看著他這一系列動作,想到某部片子裡帥帥的男主角裸著上身,隻穿著圍兜,下面是緊身的牛仔褲,嘴裡叼著煙,微微皺著眉,眯起眼,手裡拿著鍋,熟練的翻炒,簡直性感的要命。
錢律這樣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吧?我心裡想,然後臉上一陣燥熱,好想看啊。
“你發什麽愣?”錢律修長的手指在我面前劃過。
我回過神,有些心虛的搖頭,臉更紅。
廚房裡的油煙機悶悶的響著,剛才分明我洗菜他切,現在卻忽然的兩人都空下來,一個胡思亂想,一個則盯著胡思亂想且臉紅莫名的那個,廚房並不大,旁邊的窗透進陽光來,我靠在灶台上,錢律往前湊近了些,讓我莫名的緊張。
果然他下一步就是伸手將我抓過去,手環在我腰上,靠我很近。
雖然已經熟悉,但我仍是緊張,結巴道:“鍋裡,鍋裡馬上就會燒開的。”
他盯著我,一隻手沿著我的腰輕輕的往上滑了滑,道:“我知道,反正我沒準備要做什麽?還是你覺得我會對你做什麽?”他的臉慢慢的湊過來,聲音如沐春風般。
媽的,他一這樣說話,我就覺得性感的不得了,我咽了咽口水,心想,不過這次我絕不主動了。
其實還是期待著的,因為上次親吻的感覺不錯,我喜歡他的舌舔過我唇齒間,像軟糖一樣,有種心癢的感覺。
然而。
“楊娟娟,把你身後的咖喱粉遞給我。”他輕輕的說。
“啊?”我反應不過來。
“鍋裡燒開了。”
“哦。”我很有些失望,轉身去拿咖喱粉。
手還未拿到,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一怔,回頭看他,他方才就已近在咫尺的臉猛的湊上來,身體一傾,將我逼靠在灶台上,密密的親吻過來。
卑鄙。
我腦中隻來得及冒出這個想法,便失了思考的能力。
鍋裡沸騰著,我的心也因他的吻沸騰著,比起上次的被動,這次我的手臂很自然的環住錢律的脖子,錢律的身體因此與我貼得很近,兩人的心跳貼在一起,錢律吻得並不如上次那般熱烈,卻極甜蜜,深吻了半晌,又改成一下下的啄吻,唇角,唇間,像嬉鬧般,又極認真,我有些沉醉,有些站不住,而他忽然一用力,將我整個人抱坐在灶台上,扶住我的腰,不緊不慢的親吻。
很奇怪,分明不是那麽急迫,卻又被他纏著我的氣息將我逼到無路可退,我心裡有某種東西悸動的厲害,我的臉越來越紅,無意識的輕聲求饒。
“錢律。”聲音輕顫著,如貓叫一般低低地一聲。
“嗯?”他的聲音就在我的唇邊,性感的讓人迷醉。
“水燒幹了。”天知道我居然還記著鍋裡煮著東西的事。
他果然一頓,卻又在我唇上用力吮吻一下。
“鍋裡的東西比我有吸引力?”他盯著我,問。
我忙搖頭。
“我技術太差?”
我又搖頭,手放在他肩上,有些難堪的一下下抓他肩上的毛衣,真丟臉,我總不能說老娘被你撩撥的欲火焚身。
他看著我的動作,半晌,終於沒再問什麽,放開我,手指卻擦過我唇角的水光,輕聲道:“出去把客廳的桌子理乾淨,我做好了會端出來。”
我如獲大赦,跳下灶台,逃也似的出去了。
咖喱粉裡一定加了其他別的東西,反正是讓我意外的美味,我吃了一碗,又不好意思再要,便看著錢律的盤裡。
錢律看到我的表情,直接問我:“沒吃飽嗎?”
“吃飽了。”
“那你看著我幹什麽?”
“看看。”
“楊娟娟?”
“飽了,但還想吃。”我老實說。
他頭也不抬:“在廚房裡,自己去盛。”
我“哦”了一聲,屁顛顛的走去廚房,還沒進去,就聽到錢律道:“少盛點,剛才抱你到灶台上還滿重的。”
我人一僵,定在廚房門口,半晌終於又拿著空碗,跑回來,把碗往桌上一放:“不吃了。”
吃完,我說去洗碗,錢律沒有阻止,自己拿了筆記本開始收郵件。
我曾經聽他說過,他一天至少有兩百多封郵件要收,所以他已經習慣把當天的郵件當天處理,因為一旦拖一天不理會,先不論是否耽誤了時間,單單四百多封郵件就足可以讓他花費半天的時間。
洗碗其實不過就兩個碗和一個鍋,我沒花多少時間就搞定,出廚房時,錢律已完全投入工作中,千篇一律的鐵板臉,皺著眉,對著鍵盤快速打著字。
我不好意思打擾他,便到他的電視櫃下找片子看,剛才進來時就看到了,現在總算有機會翻翻看。
都是原版片,甚至還有法語和德語的,我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喜劇,愛情或是A片,好吧,我承認鐵板男人配這些生硬的片子很搭,如果有喜劇片之類的才是奇怪,不過,也太無聊了吧。
好不容易,最後終於翻到一部《泰旦尼克》,我拿在手裡,不由愣了愣。
不是正版的,硬塑料的殼子已經裂了條縫,裡面的封面印成了重影,右下角的小字還印著“VCD”字樣,這是什麽年代的東西,應該有十多年的歷史吧,我記得高中來市裡的親戚家玩時,到城隍廟的某條小巷裡買過盜版的《泰旦尼克》,回到家時卻發現遺失了。
錢律怎麽會收藏這樣劣質的東西,混在這一色正版精裝的DVD中?我很有些好奇,抬頭看看錢律,他還在專心看著郵件。
對他是很重要的東西嗎?如果沒有意義,應該早就丟棄了吧,即使喜歡這部片子,也應該買正版精裝的收藏起來。
難道裡面的片子另有文章?是A片?
我一下子興奮起來,打開殼子,裡面是兩張印得重影的VCD,應該不會是A片了,我有些失望,然後看到從裡面掉出一張東西來,撿起看時,是一張車票,五角的。
應該與那VCD同歲吧,現在遍尋上海,已經沒有五角錢的公車了。
那一定是有故事的,我的直覺告訴我,十幾年前,算起來,是錢律大學時,會不會是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呢?我突發奇想,忽然覺得那VCD沒那麽劣質了,把車票放回去,又小心合攏殼子,再放回那疊原版精裝的DVD中,人又抬頭去看錢律,他已經不在看郵件,而是看著我。
呃,我有種偷窺了別人隱私的感覺。
“以前見過這樣的VCD?”錢律看著我問道。
“當然,我以前也買過,”我衝他傻笑,又回頭看了眼那張破舊的VCD,心中遲疑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問道:“那是女孩子送給你的嗎?”
錢律竟然點頭,站起來,直到我跟前:“其實稱不上送,是我撿的。”
“撿的?”
錢律在我身旁的地板上坐下來:“她掉了,我撿到了。”說著拿起那張VCD。
我疑惑:“你不還她。”
錢律道:“我不認識她,她也沒留下地址,沒法還。”
“這樣啊,”我看著VCD封面上的傑克和蘿斯,“這麽舊了,你怎麽不扔掉。”既然沒法還了,這麽久,掉片子的女孩也早忘記了。
錢律卻定定的看著我,臉上似笑非笑。
“說到底,我還欠她五角錢車費,欠人錢財我總要記得的,”他打開盒子,拿出那張五角的車票,“當時我剛到上海讀書,一下火車錢包就被偷了。”
“又是被偷?”上次也是這樣,我忍不住道。
錢律受不了我忽然的大叫,微微的皺眉,將我扯近他一些,才道:“後來就遇到了她,看上去不過是個高中生,邊吃冰棍邊問我是不是沒錢,因為我那時已經在火車站轉了半天了。”
“結果呢?”
“結果她說我整個人呆呆的,一看就是個會被騙的人,說我去的學校正好和她親戚家一個方向,她帶我一起,也不管我同不同意,而且力氣很大,直接就把我的行李拎上了公共汽車。”
我張大嘴,覺得那女孩真是神奇,不過想想,我以前也是這副樣子,還經常幫著方非打欺負他的男生(因為以大欺小,往往把人家小男生一拎再一扔就了事)。
“她把我送到了學校,我問她地址,說以後還她給錢,結果她看了我就讀的那所大學的門牌,很豪爽的說,你等我兩年,兩年後我來向你收錢,然後就走了,卻掉了這張VCD。”
我忽然覺得這樣的情景很是熟悉,若有所思想:“她一定是想,兩年後她也會來這所名牌大學上學。”
錢律笑了笑,伸手撥了撥我的流海,道:“也許就是這樣。”
“那你有沒有再見到她?”
“見到。”
“兩年後,你們學校?”
“沒錯,兩年後,我們學校。”
“這麽說她考上JT大學了?”我覺得更神奇。
錢律搖頭:“沒有,她只是來看我們學校的校園演唱會,我記得,是張學友的。”
我怔了怔,忽然無言,看著他。
他繼續道:“她坐在前排,被拉上去參加搶板凳的遊戲,為了爭奪張學友的新專輯,當時三個男生,三個女生,結果她竟然搶到了第一,”他說話時看著我,看到我臉上的難以置信,傾身在我額上親吻,“楊娟娟,你當時就是個楊大力。”
我整個人悶掉,從錢律懷中掙開,指著他道:“你……你”
“我怎麽了?”
“可,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後來你也沒追我啊。”我總算理出些頭緒來,出口卻是這樣的話。
錢律也不意外,順著我的話道:“因為我出國了,再說我當時還真沒打算追你。”
“錢律!”我怒,轉念一想,又忽然清明起來,對著錢律笑道:“不管你有沒有想追我,錢律,現在我們在一起了是不是?所以說到底,我用五毛錢就將你騙到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