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因一個上菜的小太監不小心之下碰翻了雲清身前的菜蝶，讓本有些不適大殿中熱鬧歡騰氣氛的她便在軒轅澤沉聲責怪小太監時，出聲免去了那人的無心之過，並在碧桃的陪同下，前往更衣殿更換衣物。

  
  此刻換好衣服出來，她並沒有急著趕回大殿，而是途經景致迷人的海棠園時，在花叢之中的一處石凳之上歇下。

  今夜是為剛從谷陽歸來的軒轅墨玉舉辦的接風洗塵宴，所有參宴的大臣並沒有上次那樣廣泛，最低也要正三品級以上官員才被應邀在列。

  
  然而雲清的感覺卻比上一次更加的不舒服，壓抑得她快有些無法透氣一般，讓她在有機會可以外出時，便再也不想輕易進去。

  
  宴上，雖眾大臣都明著祝賀明清王從邊關凱旋歸來，卻還是有人不時地借著敬酒和祝詞等故，暗示著皇上不該專寵雲清。也會有大臣提醒雲清，身為皇后，她當率先做嬪妃之表率，應勸皇上雨露均沾。

  
  眾臣雖言語含蓄，且都是借著古往之典故暗中示意，卻還是讓雲清與軒轅澤都清清楚楚地明白眾人心思。

  這些重臣之中，幾乎有一半會有女兒或是佔親帶故的女子新進了宮，雖前段時間聽聞皇上曾召幸過其中幾個小主，可大多數女子卻是一次都未被皇上臨幸。

  
  而這些女子入宮也幾乎都是眾臣壯大仕途的一條捷徑，所以如今皇上竟然專寵皇后一人，便是所寵之人是一國之後，這些人也全都會找出很多很多的理由，一條一條地列舉到二人面前，讓二人深深感受到這份無形的壓力。

  
  “小姐別多心，碧桃相信皇上，便是那些老頑固們再怎麽囉嗦，皇上也是不會理會他們的。”碧桃聽著雲清這已經不知道是多次的無意歎息，心也是十分不忍，卻還是出聲勸慰。

  
  想起皇上對小姐的態度，碧桃還是深深感動。

  無論在什麽時候，無論什麽人開口，皇上對小姐始終堅定不移地寵愛有嘉，仿佛沒有聽懂眾人的話語一樣，根本充耳不聞。

  
  只是想起方才殿中那些大臣的一口一個祖製不可忘、祖訓不可廢等假斯文之言，聽得她都不由火大，真想出聲問問他們那些老家夥，那些所謂的祖製祖訓不也是歷代皇帝所定的嗎？
  
  既然現任皇上愛著小姐，那皇上不也可以為小姐定製一條新的制度出來？那若乾年之後，不也便成了後世的祖製祖訓嗎？

  難道到那時，朝中大臣還要勸著皇帝不可三宮六院，隻許專寵一人不成？
  
  然而她卻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衝動地反駁了那些大臣，那她受到懲罰事小，那些人便更有機會說小姐教仆無方，身為一國之後竟然放任一個小小宮女如此邈視列祖列訓，到時對小姐的處境便更不利了。

  唉~
  
  “呵呵，勸我別多心，碧桃，你又是歎的什麽氣？”雲清聽著碧桃那無意識的一聲歎息，心中雖苦，卻亦感無奈。

  這一步，是自己選擇的，她知道終不會長久。

  如今她隻想，盡量地無視著這些煩惱，隻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隻想做一個不懂事的皇后。

  
  “我，我是心疼小姐。”碧桃眼眶一紅，看著小姐強撐的笑容，心裡便忍不住發酸。

  小姐苦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與皇上真心相愛而走在一起，卻又要面對著這麽許多的流言蜚語，面對著越來越多的人的譴責之聲。

  
  從來識大體明事非的小姐不說，不是她不懂，只是因為她不舍得放手。

  她好擔心，等到小姐再度放手要求皇上依著眾人心意去寵幸其他女人的時候，那小姐該是多麽的心痛？那皇上該是怎樣的傷心？
  而，如果是皇上先負了小姐，那……

  
  她突然不敢想象，也不願意再想。

  她明白小姐為什麽總裝什麽不在意，明明知道了一切，卻裝作什麽都知道一樣，只是溫溫柔柔地笑，只是平平靜靜地依然故我的地每日周而複始地面對著眾嬪妃的請安、妒忌、明諷暗剌……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由來最易醒。便是世人豔羨的月裡嫦娥，她的悲與傷，又有幾人知？”似自言自語，似有感而歎，雲清輕歎一聲，抬頭望向天空那一輪皎月。

  她想，那上面若隱若現的那抹俏麗身影，此刻是否在月宮之中偷望人間？
  
  月宮固然美，可終究是一座清清冷冷的宮殿，只是那表面的浮華與光輝卻總是讓人忽略了裡面的孤寂而空冷，一如后宮。

  世人都說嫦娥是因追求那長生不老之容才拋下后羿獨自飛升奔月。可是身為女子，她知女子固然重容顏，可是能與自己相愛的人相守一生，那卻是所有女子最向往的夢。

  
  只可惜她不是故事中人，她也無法清楚地知道那個美麗的仙子，她的故事裡到底有著怎樣的動人。

  她唯一感歎的，便是嫦娥與射日英雄后羿在天人永隔的彼岸，該是怎麽樣的思念與心傷？或許留下的僅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罷了。

  
  四周的空氣飄著淡雅的馨香，雲清那一襲鮮紅的雲裳此刻在花叢之中，顯得是那般的妖冶而空靈，如是花中精靈一般。

  遠遠望去，月輝灑遍她的周身，朦朧而帶著醉意的美，那樣的讓人心動。

  
  腳步在距她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軒轅墨玉卻是怔怔地停下遠遠地看著她。分別數月，思念了千遍，然而當她就在眼前，當他越來越靠近她的身影時，心，卻是激動得讓他竟然開始緊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