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軒轅逸不在意地起床下地，雖全身都酸疼，可是此時他的精神卻是完全地清醒了：“今天已經初一了，再過不幾日，澈兒便該滿兩周歲了。”。

  想起那個粉嘟嘟的小家夥，軒轅逸的俊顏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推門看到屋外積沉的積雪，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可是他卻仿佛看到了澤雲居中那片盛放的梨花林，那個抱著澈兒溫柔而笑、一臉幸福又溫暖的美麗女子……

  
  “王爺，有件事情，為臣要告訴王爺！”看著那個修長仁立的背影，華恆俊眸一沉，出聲道：“王爺這病，如今是發作得越來越頻繁。如果王爺不想讓逍遙王及王后擔心，今年便暫且留在天城吧！”。

  手心微微一緊，軒轅逸背對著華恆的面上流露出旁人無法看到的黯然，卻豪無阻攔地還是讓身後的華恆都感覺出了這份寂寒之意。

  
  呵，真的是連再見一面都不可以了嗎？
  雲清……他不怕痛苦，不怕死，卻怕這一年唯有一次機會的前去看望，都隻成了奢望。

  他多想還可以如去年一般，在她們那處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看著她、陪著她，感受著她的純美笑容與溫暖，感受著她的幸福與安寧……這一切，足以讓他也感受到那份濃濃的幸福，深覺出那種家的溫暖。

  
  可是雲清，他卻不可以再去看她了。

  她是那樣的善良，她是那樣的堅持，一如當初為了給自己治病，她不管風雨、不顧辛勞地日日為自己堅持親自煮藥茶；一如她因擔心自己的生死，竟一介弱女子不顧安危地跑去邊疆尋找自己……

  
  雲清，或許華恆說得對，他是不該再去讓她為自己擔心了。

  如今的她好不容易得來了一份屬於她的幸福與安寧，他真的不該再讓她為自己擔心了。

  原以為自己可以守著對她的思念、守著每年抽空去看望她的機會，守著有她陪著自己一同生活在這個寂寒的世上的難得溫暖，他，也是幸福的。

  
  可是如今，這份幸福也要離自己遠去了。

  今年八月……

  ‘雲清，如果有生之年還可以再見你，那，我真的是了無遺憾了。’心底的輕歎無人聽見，軒轅逸的衣影被夜風輕輕吹起，滿身滿心的寒涼，唯有自己體會、深藏。

  
  “還有一事，就算王爺你不想聽，微臣也希望你可以聽我說完。”眼看著軒轅逸的身影欲跨出門去，華恆猶豫半天的聲音終於響起，見他頗為詫異地回頭，他方俊眉一稟，正色道：“王爺，楚楚姑娘自從去年離開便再無了音訊，臨行前，她親自采集了許多的藥物幫我煉成藥丸來抑製你發病時的痛苦……”。

  
  看著王爺的俊眉已經斂起，華恆知道對王爺而言，在他面前提起歐陽楚楚無非是招他生氣，可是他真的不能眼看著歐陽楚楚為他的付出而得到王爺這般的無情對待。

  
  “王爺，臨行前，楚楚姑娘她不讓為臣告訴王爺，她其實並沒有放棄王爺的病。她隻一個弱小的女孩子，為了王爺，她竟是要親自去往天山那等極寒之地尋求雪蓮。她說，她一定要為你采回天山雪蓮，一定要讓你平平安安地渡過今年中秋，一定要讓王爺徹底地擺脫那糾纏了你幾乎一生的病魔糾纏……”華恆想起那個倔強的小丫頭臨行前的堅定神色，心便忍不住酸痛。

  
  或許旁人不知天山是個什麽地方，可是他卻是極清楚的。

  師傅行醫多年去過了許多大川名流，卻唯獨對那天山是忌諱極深的。

  
  師傅曾說過有次他途經那裡的情景，發現那裡終年連鳥獸都滅絕，冰天雪地的世界仿佛除了寒冷再無其他，高大的天山從山底經過會是一眼望不盡頭，雪茫茫的一片仿佛天地相連，不說山頂的寒氣，便是那高處的氣流，也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忍耐的。

  
  所以，連師傅那樣一個奇人都是沒有能力上得天山采得一顆世人口中至寶之物——天山雪蓮，而她一介弱質女子，又如何能耐得住那份寒冷，如何克服得了那麽困難的險境，順利地將雪蓮采回呢？
  可是，那個女子卻又是極端的堅持！
  
  從她的眼中，華恆看到了不屈與堅毅。他相信，就算前途困難重重，她也一定會說到做到，一定會親自前往天山采集雪蓮。

  可是他還是擔心，已經大年初一了，如果她未曾采到雪蓮，如果她在天山出了什麽意外，卻是連個知情的人都沒有。

  
  而王爺，更是不知道她曾為他付出了這麽多，甚至心中還厭惡這那樣一個善良如此的女子。

  這，便是叫他一個旁觀之人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她真不應該這樣做！”俊眉不經意間輕輕地斂起，軒轅逸看著華恆，卻是淡淡地說著。

  而後，他竟如同未曾聽到一般，依舊是轉身而去，半分感慨都無。

  
  “王爺……”華恆怔然，看著那個白衣飄飄的男子，再一次地為了楚楚那份不值的堅持，重重一歎：“唉，都說世間有情癡，不知癡兒也最是無情兒！楚楚啊楚楚，但願你平平安安地回來才好。王爺他，癡人自有癡情債，這份情，你們今生怕是無緣再結了……”。

  
  風中，五彩的錦燈隨風飄搖，寒冷的風拂在身上臉上，那樣的讓人生冷。

  軒轅逸大步跨過廊道走進早已擺滿膳食的殿中，滿殿的香氣撲入鼻翕，讓折騰了一天的他頓感饑餓。

  從寒風中走進暖殿，他的面容卻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在目光掃過那個丫頭曾為自己強製編制的食譜菜肴時，他的腦中竟不經意地浮現那個倔強的小臉……

  
  浮現她時時刻刻粘在自己身邊時的倩麗笑容，浮現她似乎從來看不懂自己對她的厭惡、一直煩人地纏著自己。

  可是此時此刻，大年初一，她，真的會在那冰天雪地的地方，獨自尋找天山雪蓮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