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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四姐古言合集》第3章 禁庭(3)
  第3章 禁庭(3)
  我能依靠的,只有先生一人了。(3)
  一兒一女,孰輕孰重,她已經很明確地作出了選擇。穠華不覺得難過,只是有些失望罷了。她反過來安慰她,“孃孃別傷心,我也正想到鉞國去看看,看看害死雲觀的人長得什麽模樣。”

  太后道:“殷重元這人難測,你去了要加小心。原本可以隨便找個人聯姻,又怕讓他拿住把柄借機興兵。你不同,你是五哥的親姐,有這層關系,他輕易動你不得。穠兒,好孩子,你聽孃孃說,如果找到機會——殺了他!”她狠狠咬著槽牙說,“留他在世上,終究是個禍害。他六親不認,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能殘害,別人在他眼裡又算什麽?綏國的國力兵力都已經不及大鉞了,再不采取行動,過不了幾年,中原版圖上便不會有綏,我們這些人也會不複存在。”

  所以打算棄車保帥,把她嫁過去,讓她殺了自己的丈夫。事成,生死由她;事敗,仍舊生死由她。她不過是射向鉞國的一支箭,離開弓弦就沒想過再收回來。能不能逃出禁庭,殺夫後又何去何從,這些從來不在他們的考量之中。

  雖然想法一致,但話從至親口中說出來,再委婉也還是刺痛人心。她沒有哭,此行不是看在他們的面上,為雲觀報仇才是目的。她是想殺了殷重元,殺了他,順便成全綏國,一舉兩得,倒也不錯。

  她說:“孃孃的話我記在心上了,就怕他戒心太強,近不得他的身。”

  太后的手指在她花一般的臉頰上拂過,笑容裡有驕傲的味道,“我的女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不過殺一個裙下之臣,有何難?”

  裙下之臣,殺有何難,都是寬慰她的鬼話。穠華笑得淒涼,等待她的不知是怎樣一條路,沒人幫她,只有靠她自己。

  答應去大鉞和親,她的公主頭銜再不拘泥於壽春了。公主出降當升一等,晉封成國長公主。至於嫁妝,是與她名頭相襯的繁巨,太平車足裝了四十輛有余。太后親點二十位女官陪嫁,個個花容月貌。穠華站在一群美人中間隻覺好笑,她孃孃下得一手好棋,怕一個靠不住,十個二十個總叫殷重元在劫難逃了。只是吃相未免太難看,大鉞的后宮充斥著綏國來的佳麗,真當鉞人傻?

  她笑著請太后把人收回去,“我有侍女,跟了我好多年,很是貼心。孃孃知道靳柯刺秦麽?單槍匹馬,一卷畫軸,一把匕首,雖然功敗垂成,至少到了秦王面前,有一半的機會。孃孃如今準備這麽多美人,浩浩蕩蕩入禁庭,鉞國也有諫官,免不得掀起軒然大波。與其被遣送回綏,不如掩住鋒芒,交給女兒一人來辦。”

  太后惆悵道:“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鉞國路遠,你又是孤身一人,我怕你應付不了。多些幫手,也好護你周全。”回身在人群中挑選,點出兩個人道,“金姑子,你同佛哥一起跟隨長公主入鉞。你們倆身手好,有你們在,我也放心些。”

  好歹是替她考慮了後路的,雖然淺顯得一眼能看穿,但聊勝於無,也不至於叫人那樣意難平。

  兩個女官出列,福身向她一拜,穠華看了眼,都是娟秀的五官,據說身手好,卻生得稚氣無害。她笑道:“真人不露相麽?叫我瞧,真瞧不出端倪來。”說著拉她們的手看掌心,到底掌中粗糙,她搖頭道,“要好生保養才是,手是女子的第二張臉呢。”

  她們低聲說笑,高斐來時其情切切,蹙著眉頭說:“阿姊明天就動身,我們姐弟剛剛相認,這麽快又要分別,我心裡不舍得厲害。”

  生長在帝王家,和民間養大的不同。外面十幾歲的孩子私塾裡回來,路過獅子巷口只會買煎耍魚、雞絲粉。高斐呢,穿著帝王的袞服,帶著面具,每句話都有他的用意。

  穠華淡淡一笑:“我走後官家保重龍體,孃孃跟前我無法盡孝,請官家代為看顧。”

  太后在一旁掖淚,高斐看向她,她眉眼間喜怒難辨,反倒叫他心裡沒著落了。他緘默下來,背著手踱到窗前,窗外春光正好,天上風吹雲動,一簇簇如絮般翻滾向遠處。他躊躇了半晌才道:“這件事,是否叫阿姊為難?靠女人擊敗對手勝之不武,或者再斟酌斟酌吧!”

  她卻說得有些無關痛癢,“昨晚我和孃孃徹談過,去鉞國是我心甘情願的,官家不必替我憂心。”

  高斐長長歎息:“阿姊俠義,愈發叫我汗顏。待他日阿姊功成,我定率三軍出城百裡,迎接阿姊還朝。”

  該不舍的不舍過了,該慚愧的也慚愧過了。第二日晴空萬裡,綏國遣十員大將並金吾百人,護送成國長公主遠赴大鉞。

  穠華以前養在閨中,對地域疆土沒有概念,出城千裡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從建安到汴梁,真是不近的一段路途。好在氣候一直不錯,偶遇風雨也不至於狼狽慌亂。大綏是個優雅的國度,它從容和緩,已經建立了近百年。兩國聯姻,就算抱著政治目的,依然會在最細微的地方,花費最多最精巧的心思。送嫁隊伍有笙歌相伴,公主的車轅掛著銀鈴,車頂綴滿鮮花。武將們不著甲胄,穿八搭暈直裰,遠遠看去毫無兵戈之氣。仿佛只是一戶熏灼人家,嫁出了心愛的女兒。

  從阮州到灃州,再過襄陽府,入大鉞邊境,一路暢通無阻。到達汴梁的這天恰巧是五月初五,倚著車圍往外看,湖上彩舟畫舫,鼓樂喧天。汴梁和建安一樣,百姓觀龍舟傾城而出,十分的富庶繁華。

  可是端午雖然熱鬧,卻是個不太吉利的日子。這天有諸多講究,不能上屋頂,不能懸掛草席被褥。端午被視作瘟疫和鬼魅橫行的開始,比如有官員今天起任,或是有孩子今天降生,一概會被視為凶兆。

  既然要避諱,當天肯定不宜進宮。內侍省派了宦官專程來接應,把送嫁的隊伍引進了四方會館。

  穠華搭著佛哥的手下車,見門前侍立了一排小黃門,戴襆頭,著褚色圓領袍,俱掖手低頭站著。邊上侍奉的內侍高品上前行了一禮,“長公主一路辛苦,今天暫且在會館歇下,待明日清早大內擺了鑾儀,再迎長公主入禁庭。”

  她欠了欠身,“多謝中貴人。”提起裙角進門,一面打探,“官家可知我已到汴梁?”

  “綏國和烏戎的使團一入汴梁,官家就已經得了奏報。”那內侍高品伺候她在榻上坐定,複微微一笑道,“長公主入宮後由臣侍奉,臣叫時照,有什麽差遣,長公主隻管吩咐。”

  穠華卻被他的前半句話弄得忐忑起來,“哦,時照,你剛才說有烏戎使團也入了汴梁?”

  時照說是,“這次與大鉞通婚的不只綏,還有烏戎。烏戎送來的琴台公主是靖帝第五女,同長公主前後腳到,如今也安置在會館中。”

  難怪他一口一個長公主,殷重元有挑揀的余地,誰來入主中宮暫時還不能確定。穠華自留了一份心,倒不是覬覦他的後位,就像孃孃說的,不做皇后,見他的機會便少得多,什麽時候才能實行計劃?
  她靠著引枕喃喃:“琴台公主……多好聽的封號啊!想必人也極美吧?”

  時照道:“是很美,但長公主不必憂慮,兩國通婚,相貌是其次。何況真要論起美來,依臣看,長公主還略勝一籌。”

  時照的話說得很透徹了,反正已經到了人家的疆土上,究竟是福是禍,一切都聽人家的安排。就算做不了皇后,只要能入大鉞禁庭,事情就還有轉圜。

  她微頷首,“我這裡沒別的事了,你先去歇著吧!”

  時照揖手一拜,卻行退了出去。阿茸進來替她梳頭,低聲道:“怎麽又來了位公主呢!那琴台公主有根底,只怕咱們要吃虧。”

  她是擔心她這半吊子公主身份尷尬,言官們說話又刻薄,難免不把老底掏出來理論。

  穠華搖了搖頭,“琴台公主再尊貴,畢竟是國君的女兒,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阿茸捏著銀梳停頓下來,思量過後恍然大悟,“要是立她為後,輩分就自發矮了一截,世上可沒有嶽丈向郎子納貢的道理,這樣大的虧,鉞國皇帝肯定是吃不得的。”

  穠華取了磁刻鴛鴦胭脂盒托在掌心裡,垂眼道:“留點神,明白在肚子裡就行了,這裡可不是中瓦子,小心隔牆有耳。”

  阿茸吐了吐舌頭,複探過來看,奇道:“太陽就要落山了,公主擦胭脂做什麽?要出去麽?”

  她唔了聲,略傾前身子靠近黃銅鏡,拿玉搔頭勾上一抹點在唇間,曼聲道:“說不定待會兒有客來訪,我要四平八穩的,不能慌了手腳。”

  她話才出口,金姑子就進來通傳,說西苑琴台公主出了禦所,往這裡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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