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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四姐古言合集》第220章 遇見最好的他:紅塵四合(55)
  第220章 遇見最好的他:紅塵四合(55)
  55
  定宜長出一口氣,“可算辦完了,我瞧索倫圖不像個厲害人物,倒是那位嶽爺,不好應付。”

  “叫你看出來了?”他含笑提袍進門,邊走邊道,“嶽坤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道上混久了,就像咱們說的京油子,心眼兒多得篩子似的,能玩兒得轉綏芬河人市。這次把索倫圖推出來,不過是摸不透咱們來歷,借他人勢力,鋪自己的貨。你以為索倫圖能有那麽厚的底子一氣兒托出一百個壯丁?還不是給嶽坤都頂名頭!他認真隻佔三成,姓嶽的卻佔七成,我早就摸清了。”

  “那這個嶽坤都真夠鎮定的,一大筆買賣兒自己旁觀,叫別人頂缸,不怕辦砸了?”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再者說,既然摸不清咱們來歷,就該踏踏實實推了才對。他們這行一榮未必俱榮,一損卻絕對俱損,為了一千兩銀子冒這麽大風險,值得麽?”

  弘策點了點頭,“大夥兒加點兒小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沒準臨了刁難一把,事情就不好辦了。”

  定宜坐在圈椅裡不無感慨,“我記得上回七爺掏鳥兒和滑條的錢,三隻小把戲就認了三千兩。你瞧這對比,人還不及一頭騾子值錢。年輕輕的爺們兒,頂天立地的,才十兩銀子,想想多叫人唏噓呀!”

  弘策道:“寧古塔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奴隸。各地犯了重罪的都流放到這裡,那些人不光自己,有的罪及滿門,一貶就是一家子。皇莊上莊頭和披甲人也不傻,挑年輕女人和人……那個,就是通婚呐,生孩子。孩子落地還是奴隸,跟旗人家生子似的,一輩一輩傳下去。”

  “也能成家嗎?旗人家生子兒能單門獨戶過,這個不錯。”

  他笑道:“哪裡有那麽好的事!奴隸是罪籍,家生子是良民,所以能出仕做官。這些女奴懷了孩子就給關在一個地方,臨盆後獨自拉扯孩子,孩子的父親幾乎見不著面。轉年再配人,再懷孩子,就一直這麽下去。”

  那和牲口配種有什麽兩樣?定宜發了一回呆,歎道:“我奶媽子真好,回去得去她墳上多磕幾個頭。要不是她,我現在的處境就和他們差不多,也遇不見你了。”

  正說著,哈剛從外面進來,垂手道:“回主子話,奴才查清了藏匿阿哈的地方,那片原是駐軍的營地,後來朝廷改製,梅勒章京率部遷至吉林烏拉,營房就空出來了。只是奴才有一點想不明白,按說嶽坤都這麽審慎的人,這趟辦事忒大意。他提人雖沒叫咱們看見,才剛折回去,站在棚子外頭一通話卻說得明明白白。阿哈都是寧古塔大營裡倒騰出來的,不單有流人,還有充軍的兵卒。”

  這點叫人始料未及,弘策錯愕道:“居然有兵卒?膽子未免太大了。”

  哈剛道是,“充軍的原本在營裡就算不得真經卒子,叫老兵往死了欺壓。家裡人又大多不成氣候,誰能替他們申冤?性子面的被倒賣不敢反抗,性子強些的割了舌頭不叫說話,啞子活兒照乾,價錢不比好手好腳的低。姓嶽的究竟是疏忽還是有意透露,這個說不好,可兜個圈子把索倫圖牽扯進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弘策站起來饒室踱步,忖道:“既這麽,是敵是友且待再看。這兩天照舊盯著……”他低頭盤弄腰間福壽玉牌,喃喃道,“事兒恐怕沒這麽簡單,嶽坤都這號人物的來歷,綏芬河居然沒一個人能說得上來。從天而降麽?不能夠!看五官身架子還有行事作風,倒更像中原人。你們去探,把他的底細一五一十查清楚,或者背後隱藏大來頭,也未可知。”

  哈剛領命去了,他轉回頭來看定宜一眼,見她愁眉不展便寬慰,“又不是了不得的大事,給個笑模樣我瞧瞧。”

  他和她面對面站著,探過來搖搖她的胳膊。她有些心不在焉,說那個嶽坤都哪裡不對勁吧,話在嘴邊又說不上來。就是莫名擔心,低聲道:“姓嶽的先前和我搭訕來著,說話陰陽怪氣的,我就覺得他城府深。你和他打交道得小心著點兒,別讓他算計去了。”

  他挑了挑眉,“他和你說什麽?佔你便宜了?”

  這人如今心眼兒小得很,好好的也能牽搭到這上頭來。她說不是,“人家又不知道我是女的,佔什麽便宜啊。其實沒說什麽,就老套我話,問多大了,哪兒人呐,就這些。”

  他嗯了聲,淡聲道:“岱欽回寧古塔調兵,回頭把人都逮起來,不管他是佛還是魔,到我手上不愁他不招供。”

  她呆呆看他,“打麽?打到他開口為止?”

  他睨眼道:“也是個法子。以前在喀爾喀就這樣,那地方人烈性,不好處置,你軟乎問他話,人家不拿正眼瞧你。那時候我氣盛,不照現在有耐性,問不出所以然來就上刑,不為急於求成,有的人橫呐,就得這麽消磨他。”

  所以她覺得自己並不了解他,他自小外放蒙古,十年後還朝晉封親王,怎麽可能是個一眼能看得到底的人。面上再好說話,心裡自有他的算計。他不過是和善,並不可欺,有時面對他,人在眼前卻渺渺不切實際,因為看得見表面看不見心底。

  他見她失神,臉上重新堆起笑容來,輕輕撼她,“怎麽了,嚇著你了?”

  她搖搖頭,“沒有,擔心罷了。”

  他笑道:“你們女人就是這樣,所以爺們兒外頭遇見事也不敢回家據實說,芝麻大的虧空,到你們嘴裡就成拳頭大的窟窿了。我省得,案子經手也不少,官場上辦差有章程,不是我一個人獨拳打虎,分擔的人也不少。”

  她想起被他們撇在寧古塔的那位爺來,打趣問他,“你是說七爺?”

  他失笑,“七爺?也算是。我這兒掙了功勳分他一半,要是出了紕漏,他也得跟著擔當。”

  她不敢設想七爺眼下的境況,縮著脖子囁嚅:“我這趟偷著跑出來,回去會不會被他撅斷腿?七爺早對我恨得牙根兒癢癢了,不收拾我才怪。”

  他沒言聲,轉過去看燈花,燈撚子點的時間長了,頂上凝結起了扁扁的球,一明一滅,形狀像縮小的靈芝。火光跳動得厲害,他持了剪子上去鉸,孱弱的一簇火苗挑在刀尖上,漸漸冷下來,變成黑色的屍首。他揚手一擲,把那簇燈花遠遠拋開,回身把剪子放回原處,輕描淡寫道:“真要恨到極處,削了你的籍才好。他羽旗不要,我商旗求之不得。”

  他有他的考慮,定宜覺得自己有時多此一舉,既然心裡向著十二爺,他能耐大,絕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門外傳來跑堂的叫聲,說飯菜備好了,問爺們是送到屋裡來呢,還是在大堂裡隨意用。定宜聽他的意思,他懶懶道:“廳房裡人多,鬧哄哄的吃不踏實。讓他們送進來吧,打發了一頓早早歇下,我累了。”

  他說完飄飄蕩蕩看她一眼,那眼風百轉千回,欲說還休。定宜臉上火辣辣燒起來,忙轉過去照他的意思吩咐夥計,遞完了話站在門前無所適從,他抿唇一笑,溫聲問她乏不乏,看她呆滯的樣子歎了口氣,“你還是怕我,不是真心喜歡我。”

  她忙說不是,靦臉笑道:“這話多見外呀,我喜歡誰自己心裡還不知道麽!”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他湊上來,放大的一張俊美的臉,眼裡倒映出案頭明亮的燭火。牽起她的手,再三的問她,“你喜歡不喜我?嗯,到底喜不喜歡?”

  定宜被他纏得沒法兒,捂住臉說:“這個問題不是該我問你麽,哪有爺們兒追著問別人喜不喜歡自己的!”

  她捂臉捂得好,一雙手掌覆蓋住整張臉,只剩掌根中間露出紅豔豔的唇。他心思一動,湊上去親了一口,百般糾纏,“那你問我呀,為什麽從來不問我?”

  “有這份心還要人問?自己不會說麽?”她轉過身去,心跳得擂鼓一樣。這個問題其實困擾了她很久,隻不好張嘴。心裡擱著一個人,犯不著老在嘴裡念叨,念著念著成了習慣,那份感情就淡了。所以寧願他藏著,藏得越久越珍貴。

  他心下好笑,這些日子來做了那麽多幼稚可笑的事,和老七搶啊,背著他偷摸往來,這輩子乾的傻事攢起來都不及這段時間多。還要怎麽表達呢,只差把心挖出來了。他算是兄弟中比較內斂的,對一個人好惡的定性不在一朝一夕,盲目說愛不是他的習慣,但是一旦他有行動上的表示,就說明認定了,輕易不會更改。然而她不是他,認識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她對他還是有擔憂的。

  他組織一下語言,想告訴她自己有多喜歡她,趕巧了,店裡夥計送酒菜進來,三四個人魚貫而入,送的是清真八大碗。過去瞧,什麽清燉羯羊肉、紅燒犛牛肉啊,全是這一帶回民的菜色。

  定宜見一桌子鋪排那麽豐盛,撫掌道:“這兒人挺會吃,臘月二十九就這麽個手筆,年三十晚上吃什麽呀?”

  才要落座,後面夥計又送酒壺酒杯來,一份一份安放好,三隻杯子三雙筷。定宜納悶了,哈剛他們都撒出去了,怎麽多一個人的份子呢?剛要問,門外一條大長腿邁進來,烏雲豹的大氅,裡頭四開衩袍角上金銀絲繡活兒粲然生彩,抬眼一看是七爺!

  兩個人都愣了,他怎麽來了?十二爺隻覺無奈,他從人市摸底開始,忙活了這大半天,到收網的時候了,這頑主來了,說他是有福之人一點不假。

  七爺解開嵌寶領搭兒,高高在上掃他們一眼,“好啊,上這兒高樂來了,把我一人單撂在寧古塔挖死人,老十二你算計不賴。”

  弘策厭棄他,也不怕做在臉上。本來就瞧不慣他那副輕浮模樣,他還湊過來找擠兌,怨得了誰?

  他指了指對過座兒,“既然來了,七哥坐吧!說高樂我當不起,我是辦案子來了,不是閑著沒事乾看景兒。”

  “那背著我幹什麽?”他看一眼沐小樹,手指頭點了點,“還拐帶我的人,天沒亮偷偷摸摸跑了,不知道的還當你們私奔了呢!”見她傻站著,氣不打一處來,“坐吧白眼狼,戳腳子乾得舒坦?要不是我的人打探到盧淵受命調兵,我還不知道和碩醇親王跑綏芬河來了……噯,我問你,你有沒有一點兒愧對我呀?枉我對你這麽好!”

  定宜無話可說,點頭如搗蒜,“奴才對不起主子,沒臉見您。”

  這是什麽意思,沒半點悔過之心?七爺乾瞪眼,也不理會她,轉過頭問老十二,“怎麽樣了,案子有眉目?”

  弘策暫把私人恩怨放一旁,從頭到尾把事情經過交代了一遍,包括哈剛探回來的消息,都和七爺說了,七爺嘬著小酒說:“該查查這人的來歷,看樣子不像對著乾的,沒準兒是誰手底下的人,安插進人市混著,好往外通風報信。”

  弘策說是,“已經打發人盯著了,要是自己人,絕不冤枉了他。就怕是行家放假招子,做這個買賣的心眼兒多著呢!”

  七爺嗯了聲,“就跟你似的?看著挺好一個爺們兒,淨乾著三不著兩的事兒?”

  這是說誰呢?弘策被他回個倒噎氣,頓時覺得又可氣又可笑。論不著調,誰能比得過他?這位爺倒好,上來給人扣大帽子,張嘴就來事兒。他一臉無奈,給他斟了杯酒,思來想去有些話得再重申一遍,便耐著性子道:“七哥是曉事的人,有時候退一步是君子的雅量。明知不可行還鑽牛角尖,豈非愚不可及?”

  “你別和我拽八股文章。”七爺回答得相當豪氣,轉臉對小樹說,“樹兒啊,趕緊吃,吃飽飽兒的上你屋裡去。那麽大個王爺,沒空屋不去想法子,說三間就拿三間,糊弄誰呐?我們樹兒沒心眼兒,你別欺負她人老實。大老爺們兒和姑娘擠一張炕,你想幹什麽呀?我今兒要不來,你是不是……啊?”

  定宜恨不得挖個洞把腦袋埋起來,本來是挺惹人遐思的事兒,到七爺嘴裡就成這樣了。

  弘策也被他鬧得臉紅脖子粗,“七哥這話……”

  七爺把手一伸,“我說的是人話,料你不會聽不懂。說對了你別臊,說錯了你也別計較。男女有別,該避嫌的時候就得避嫌,你讀了那麽些年的孔孟,不知道這個道理?差點兒就成罪人了你,還是我解救你於水深火熱之中,別謝我,該當的,誰讓咱們是兄弟呢!”

  他就是個胡攪蠻纏的主兒,弘策心口鬱塞難平,看定宜悶聲扒拉飯,也沒吃什麽菜,兩個人都被他鬧得左右不是。他想反駁,又怕她更難堪,到底克制住了。

  定宜呆不下去,很快打發完了。其實心裡也有氣,多少回了,她和十二爺談情說愛七爺就跑來攪局,這哪是喜歡她呀,分明就是和她有仇。她不待見他,抹抹嘴站起來,虎著臉瞪七爺,七爺往後縮了縮,“幹什麽呀,這是想吃了爺?反大天兒了你!”

  她不管那些,就問:“您要了幾間屋子?”

  他說:“我趕走一個人,就拿了個單間兒。你別擔心我,我沒事兒,和你換換,今晚上我和老十二睡。”

  十二爺嘴角一抽,“炕小。”

  “不礙的,我睡相好。”七爺笑眯眯的,說話聲氣兒很軟乎,“樹兒啊,起得太早累了吧?要盆熱水洗洗,早點兒歇著去吧,聽話。”

  定宜氣湧如山,壓著嗓子吼了聲,“我愛十二爺!”轉身就出門去了。

  七爺怔住了,半天回不過神來。等捋明白了,差點沒趴下,“這個不害臊的丫頭,敢對爺甩臉子?疼著她,把她慣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轉過臉來看老十二,那小子喜形於色,端著酒盞的樣子無比招人恨,他更難受了,“都是瘋話,她路上受了寒,腦子燒糊塗了,回頭叫個大夫開兩劑藥,喝上兩天就好了。愛十二爺、愛十二爺……這是姑娘該說的話嗎?小孩兒家,知道屁個愛!”

  定宜其實沒走遠,不在乎七爺戈什哈們錯愕的目光,把耳朵貼在門簾上聽壁腳,聽見十二爺說:“七哥,咱們打個商量吧!”

  七爺很氣惱,不過還算給面子,“你說。”

  “你府上現有幾位福晉?”

  “一位側福晉,三位庶福晉。”七爺說,“你打聽這個幹什麽?”

  十二爺換了個比較懇切的語氣,“七哥就不能心疼心疼兄弟?兄弟過年二十四了,府裡連個內當家都沒有,你就眼看著我這麽孤苦伶仃過日子?你好歹有四位福晉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讓讓兄弟又怎麽樣?小樹她以前苦,我想對她好,醇親王府裡沒有旁的女人,她進了門不受擠兌。你那兒已經有四個了,各自佔山為王,分誰的地頭都不好,何必弄得內訌呢!”

  七爺大概也認真考慮了,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在外頭置宅子安頓她,鬧不起來的。”

  十二爺磕托一聲把酒盞撂下了,“你想法子和我爭,就是為了讓她做外宅?她比你府上哪個差,非得藏起來不見人?”

  七爺似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那怎麽的呢,她的出身在那兒擺著,要光明正大進府恐怕不容易……”

  十二爺冷笑一聲:“真愛她就沒那麽多忌諱,旁的我也不多說,只有一句話請七哥聽明白,我要迎她,必定八抬大轎從正門進府。七哥能許她嫡福晉之位再來和兄弟較量,到時候咱們各憑本事,即便我輸了,也輸得心服口服。如果你只是一時興起,兄弟勸你三思,千方百計搶來的女人隨意拿個妾侍的位分打發,我會以為你有意針對我,屆時手足鬧生分,傷了兄弟情義就不好了。”

  定宜在外面聽得鼻子發酸,十二爺這麽做有他的用意,只要七爺點頭,不論誰勝誰負,她的嫡福晉之位跑不掉。可她是怎麽樣的處境,強求了不過是作非分之想。她領他這份情,早前也說過,即便沒名沒分跟著他自己也願意,就是瞧重他這個人,他是真心待她的。

  滿以為這回七爺總沒話說了,因為出不起底價,知難而退才是明智之舉。誰知他不,七爺就是這麽特立獨行,一拍胸脯說:“你敢出這價碼兒,焉知我不能?一言為定,同許她嫡妃的位分,誰臨陣反悔,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把定宜驚出一身冷汗,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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