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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四姐古言合集》第70章 禁庭(70)
  第70章 禁庭(70)
  你我的緣分只有那麽一點點,消耗完了就應該分開。(4)
  她腳下生風,往景龍江邊狂奔,遠遠見一架馬車向她馳來,崔竹筳披著大氅揮著鞭子,將到近前時略減緩了速度,伸出手來輕輕將她一拽,便拽進了後面車廂裡。

  金姑子和佛哥都在,彼此相視一笑,有種劫後余生的暗喜。她推窗往外看,快活地叫了聲,“先生,我逃出來了!”說著大笑,笑得眼裡迸出了淚花,笑得失聲哭出來。

  崔竹筳知道她心裡難過,隻道:“有什麽話等安全了再說,坐好。”

  金姑子和佛哥來攙她,細聲道:“多虧崔先生聰明,用了這個計策。要是明槍明刀地搶人,只怕要耗費些人手,動靜也大。”

  “不過他的家底大概已經被掏空了。”她無奈地笑了笑,“瞞不了多久的,等道姑們發現送的飯沒人吃,就會進去查看。我們得趕在城門關閉前出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可是他們並未出城,不知兜了幾個彎,崔竹筳將馬車馳進了一所宅子裡。

  外面暮色四合,他來替她們開門,伸手讓她搭。穠華縱下來觀望,遲疑著問:“這是哪裡?先生怎麽不帶我們出城?”

  宅中有個上了年紀的人上來行禮,一手挑燈,一手給他們引路。崔竹筳道:“大隱隱於市,這裡原本是個殿頭的私宅,當初雲觀就安身在這裡。我們今日不能出城,需等兩日。我命人駕了另一輛車混淆城門禁軍的視聽,若盤查起來,他們必定含糊其詞。諸班直往城外窮追不舍,城中反倒更安全。等風聲不那麽緊了,咱們再出城不遲。”

  穠華點了點頭,心裡卻仍舊不太放心,他看出來,安撫道:“不要緊,就算查也查不到這裡,否則雲觀早就被捉了。”

  汴梁城中有這樣一個死角倒很稀奇,她一向聽他的話,如此便安下心來,只是有點愧對他,低聲說:“我這下子又連累了你,要害你跟著亡命天涯了。”

  他笑道:“我若不幫你,這世上還有誰能幫你?靠你自己的辦事,連這汴梁城都出不去。當初我隨你到這裡,就算到會有這麽一天的。我來大鉞不是為了做官,是為了保護你。”

  這番話誰聽了都會很感動,穠華想起半年前入綏宮時對他的囑托,患難的時候他還在,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吸了吸鼻子,“那先生,我們什麽時候出城?”

  他說就這兩天,“我讓人出去打探門禁上的情況,松懈一些了就走。”

  他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又是派人駕車,又是遣人打探的,還買了幾百隻羊,那得花費多少錢啊!她悄悄覷他,心裡感覺困惑。他倒是大方同她對視,“忘了汴梁城中還有綏國的人了麽?你在禁中的遭遇不是秘密,助你出逃,也是合情合理。只不過……”他看了金姑子和佛哥一眼,“人多目標大,若不散開走,只怕引人注目。待出了城就兵分兩路吧,你們身手好,足可以保護自己。公主交給我,出不了岔子的。”

  金姑子為難地看著穠華,“婢子不在公主身邊,實在不能放心。回綏國只有一條近路,就算分開走,一前一後又有多大意義呢。”

  他卻不說話了,瞧了天色道:“讓阿叔領你們回去歇息吧,宅子裡的燈不能點得太晚,睡下了就吹滅,免得引人矚目。”

  佛哥和金姑子沒法,隻得福身去了。他在她對面坐下來,微微一笑,還是原來那種溫雅圓融的樣子,“我聽她們說你想回綏國?”

  她嗯了聲,“天下之大,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故土難離,所以還是要回去。”

  他蹙了蹙眉,“你想過回去後會面臨怎麽樣的窘境麽?你曾經是大鉞的皇后,那些愚昧的綏人不能將殷重元怎麽樣,可能會拿你泄憤。也許會燒死你,也許會把你吊在城樓上,你願意這樣麽?”

  她愣了下道:“郭太后終是我的母親,現在兩國已經開戰了,她不明白我的難處麽?”

  他搖頭說:“你想得太簡單了,國家利益當前,別說是外姓,就是崇帝的親骨肉,該割舍時一樣要割舍。你未能完成他們交給你的任務,他們會覺得你投敵了,是奸細。必要的時候也許拿你作為要挾鉞國皇帝,阻止大鉞入侵的手段。你在鉞國也好,在綏國也好,身份尷尬,處境也尷尬。既然如此,為什麽要回去任人宰割呢?”

  他說得有些道理,她也知道自己舉步維艱,可是不回綏國,她又能去哪裡?她一臉黯然,“那依先生的意思,我應該怎麽辦?”

  他說:“去烏戎吧,我在烏戎有個朋友,到了那裡不愁生計。”

  她想了想還是搖頭,“大鉞若吞並了綏國,我落入烏戎人手裡,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先生沒有考慮過麽?”

  他倒窒了下,一時竟不知怎麽回答她。她抿唇笑了笑,“所以我寧願回綏國,也不願意被烏戎人擒獲。注定要遭人利用,不如將機會留給母國。我這趟出逃,不知前路如何,本來不想通知先生。先生憐我,我很感激先生,等到了城外,先生就同我們分開走吧!先生可以獨自去烏戎,你是超脫的人,不要被迫卷進戰爭裡來。”

  他歎了口氣,“我何嘗超脫了,我從來就是個俗人……我曾答應過你父親要照顧你,你如今正是孤苦伶仃的時候,那兩個本就是綏宮的人,對你有幾分真心?只怕大難臨頭各自保命,誰還記得你!你要回綏國,綏國眼下烽火連天,回去無異於送死。這樣吧,你跟我去廬山,我們到那裡隱居,從此不問世事,你看可好?”

  廬山屬於大鉞,不受戰火波及,也不必在各國的夾縫中求生存,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她又猶豫,跟他隱居,意味著什麽?哪裡有這樣一個男人,甘願冒著被人追殺的風險陪她出世?師徒情能到如此程度,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她想起他上次來西挾探她,隱約提起過,頓時很覺尷尬,“我不能拖累先生,我的一生已經如此了,先生同我在一起沒有好處……”

  他抬手打斷了她的話,“你別忙著拒絕,將來如何,誰說得清呢!既然離開他了,就試著重新開始吧!同我在一起,不要有任何負擔,我是你的先生,你我師徒十年,論人情,我也應當護你周全。我不需要你承諾什麽,隨心隨性,只要以後能快樂,我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有價值。”

  她進退維谷,垮下雙肩說:“要是乳娘在就好了,我還能討她的主意。”

  他正了正臉色道:“我與春媽媽相識也有十年了,若問她,她必定會認同的。”一面說,一面負手踱到門前,望著天上的一彎細月喃喃,“這個時辰,禁中應該已經大亂了吧!”

  他料得沒錯,禁中的確大亂。今上把福寧宮砸得粉碎,砸累了,坐在滿地狼藉裡喘息,不說話,鐵青著臉,模樣駭人。

  接到瑤華宮呈報時,他幾乎要崩潰。她走了,不聲不響地離開了。既然事先打定了主意,為什麽還要騙他重修舊好?他那麽蠢,居然努力說服自己相信她,因為他卑躬屈膝,怕惹惱了她,不敢對她有半點懷疑。結果呢,她夥同崔竹筳,不傷一兵一卒地走了。她踏出瑤華宮的時候可曾留戀?女人一旦有變,心狠得可怕。

  她對他積怨已深,擺脫了就逃出生天了,可是他呢,卻被她踩進了地獄裡。他神思渺渺,三魂七魄都被打散了,人僵了半邊,已經到了瀕死的邊緣。他砸碎了一殿的琉璃,聽著那脆響,心裡的恨依舊得不到舒解。他是一國之君,憑什麽屢屢受她戲弄?她有天生的好演技,不露半點馬腳,暗地裡早已經盤算妥當了。她嘴裡說著動聽的話,心裡卻藏了一把劍,在她眼裡他就像個傻子,他在肝腸寸斷著,也許她早就對他的自作多情笑不可遏了。

  錄景在一旁憂心忡忡,壯著膽子上前道:“官家,趙指揮已經出城追捕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的,官家稍安勿躁。”

  他突然灰了心,追她做什麽?追得回來人,追不回來心。走了好,走了就兩清了。他也厭倦了這種日子,她不在了,他又可以變得刀槍不入,有什麽不好?
  他乏累地擺擺手,“把人都撤回來吧,由她去。放她一條生路,也放我自己一條生路。”

  錄景怔怔道:“官家,聖人是您心愛的人啊!那個崔竹筳好大的神通,分明一直有探子盯著他的行蹤,他竟能夠憑空消失,可見這人不簡單。說不定聖人是受他劫持身不由己,也未可知。”

  他越聽越拱火,“受了劫持會換衣裳從邊門溜出去麽?”他用力握緊手裡的那面玉佩,說到恨處,奮力將它砸了個四分五裂,“我一心一意待她,她就這樣回報我。我為什麽還要去追她,難道受到的羞辱還不夠麽?罷了,讓她去,她愛同誰在一起就同誰在一起。下令中書省擬詔,明日冊封貴妃為後。我是該收收心了,多謝她讓我清醒,讓我知道現在最該做的是什麽。”

  錄景跟隨他多年,知道他是一時氣迷了心,真要傳了令,辦起來容易,要撤就難了。他佝僂著身子勸勉:“官家,莫中了別人的離間計。臣不過是個內侍,原不該妄議朝政的,可是臣對官家忠心耿耿,甘冒殺頭之罪,也要向官家諫言。聖人年紀小,多安撫就好了,可一旦封了貴妃為後,真正將她取而代之,聖人便永遠回不來了。官家不怕她落進烏戎人手裡麽?那個賣羊的烏戎販子說,崔竹筳操著一口流利的烏戎話,官家難道忘了麽?”

  錄景一提醒,他混沌的腦子才逐漸開始清明。搖搖晃晃站起身,咬牙道:“去翻查崔竹筳宅邸,看看有什麽發現。下令城門緊閉,即日起嚴查過往行人,一個都不許放過。崔竹筳若是聰明,今日便不會出城。城外追捕擴散五十裡,城內給我挨家挨戶地搜……最好不要落進我手裡,否則便叫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當真是恨透了心腸,那副狠戾的模樣要吃人似的。錄景嚇得一凜,忙道個是,垂著兩手出去傳令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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