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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四姐古言合集》第46章 禁庭(46)
  第46章 禁庭(46)
  你懂愛,懂得又有什麽用,她愛的不是你,你這片心空扔進了溝渠裡,不值錢。(2)
  他激他,試圖引他對戰,至少能把那個礙事的女人打發開。春渥從人群外擠了進來,看情形大不妙,悲聲道:“聖人,你要三思。到娘身邊來,不要把自己放在風口浪尖上。”

  三個人,三樣心思。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擋在他身前,一個女人,能有什麽用?重元自小就陰狠,刀下亡魂不在少數,多兩個又何妨?既然鬥不得智,那便鬥勇吧!她不在跟前也好,男人之間公平的較量,不要把她牽扯進來。他今日來這裡,的確是做錯了。因為害怕她動搖,唯恐使人傳話達不到預期的效果,自己親自來一趟,結果也未能叫她態度有所轉變。不過患難時倒是有真情的,說明她還沒有完全忘了他,這就夠了。

  他將她掣開,抽出腰上軟劍,“大哥此話當真麽?單打獨鬥,我未必不是你的對手。”

  當不當真,到時候再說,他還不至於蠢得放虎歸山。到開闊處去,不管勝與敗,他今天必定是跑不了的了。今上勝券在握,可是他的皇后突然開了竅,拉過雲觀手上的劍,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去戰,只有三分活命的機會。”她低聲說,鋒口往自己咽喉拖近些,“這樣,便有七八成。”

  她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拿自己做賭注,勇氣可嘉。今上睨眼望向她,隻覺得失望透頂。她是豁出去了,為了雲觀打算放棄一切麽?這就是她想出來的兩全的辦法,給失敗者以補償,拿她自己。

  他站在那裡苦笑,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悲哀。雲觀終不是那種意氣用事的人,他和穠華不一樣。她把劍抬起來,他順勢而為,果然沒有再放下。問問他的心,他遭到背叛,恨不得將他們兩個一同殺了。然而要顧忌的太多,不能將話柄遞到別人手上。他和皇后不論是否相愛,首先是場政治婚姻,她若有個閃失,第一個發難的就是綏國。

  他氣得渾身打顫,卻不敢輕舉妄動。雲觀挾持皇后,諸班直不得聖命不能動手,只能任由他們退出了宣德門。

  宣德門外的舍酒早結束了,內侍正在拆帷帳,見一大群人從門內出來,一把長劍壓在皇后頸上,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今上不說話,只是咬緊牙關率眾逼近。他們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間,雲觀劫持皇后,倒也是個好借口。原先重光無罪,如今還是無罪的麽?他意圖謀逆,皇后脖子上的那柄劍就是罪證。若舍得下皇后,一個皇后換前太子伏法,綽綽有余了。但他心裡明白,他的殺伐決斷並不針對穠華。他恨她,卻又理解她,對於一個天生具備可笑的、鋤強扶弱式俠氣的女人而言,站在弱者這邊幾乎是本能。今天雲觀勢單力孤,她大義凜然為他出頭,明天換了局勢,也許她又會不顧一切來保全他吧!

  忽然覺得有點可悲,他和雲觀,是她的新歡和舊愛,兩個都難以舍棄,結果大家都不得解脫。天色暗了,他看不清她眼裡的光,不知道她有沒有一點留戀。也許雲觀不會傷害她,可是對於窮途末路的人來說,什麽是一定的呢?他不能冒險,他只有一步一步追逼著,等他離開前,放開他的皇后。

  穠華所經受的痛苦和拷打,用任何語言都描繪不出來。她想這次也許要和他分別了,可惜了她剛剛萌芽的愛情。錯的時候遇到對的人,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劇。他應該恨她的背叛,她也恨自己,但凡能有雙全法,她不想惹他傷心的,可是她總要周全一個,雲觀實在太可憐了。

  慢慢後退,朱雀大街盡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回身看,是接應的人來了。頭頂上的帷幔沒有卸盡,風吹過來,獵獵地飛舞著。及到一根支撐的毛竹邊上,他揮劍砍了過去,架子轟塌,把底下的人全罩住了。

  亂成一團,今上氣急敗壞地撩開幔子,看見的只是他們遠去的背影,雲觀把穠華帶走了。

  他簡直要瘋了,早就應該把他碎屍萬段的。奪過禁軍的馬,什麽威儀都不顧了,揚鞭追了上去。

  耳邊風聲呼嘯,她緊緊箍住了雲觀的腰。今日是十五,城門不閉,他帶著她衝過了門防,往城外一路狂奔。身後不遠處是長長的火龍,她知道諸班直追來了。她說:“雲觀,我們去哪裡?離開汴梁吧,一直往南去。”

  他控著馬韁,嘴角微沉,沒有應她的話,只是回頭看她,“剛才多虧你。”

  馬背上顛騰,他的聲音在風裡哽咽,她搖頭說:“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不要再想著報仇,下次恐怕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你就聽我一次勸吧!”

  她以為經過剛才的種種,算是死裡逃生,他應該會有觸動的。宮裡她是回不去了,只有隨他天涯海角。可是他沉默了很久,速度漸漸放慢了,最後勒住了韁繩,語調甚是哀致,“穠華,我不能帶你走。”

  她心跳漏了兩拍,不能帶她走是什麽意思?她抓住了他的衣袖,“你還是要……”

  他點了點頭,“你會恨我,我知道,可是你得回禁中,我帶著你,行動不方便。”

  簡直如同晴天霹靂,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要她回大內,誰能容得下她?她惶惶地,天旋地轉,哽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你要……丟下我?”

  他下馬將她抱了下來,月色下見他彎著身子,無聲地飲泣,緩了緩才道:“你回去,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看見後面的追兵了麽?如果算得沒錯,他應該也在其內。我原想帶你走的,真的想,可是帶走了你,今日這場追殺便到不了頭……”

  同來的人疾聲催促,“郎主,眼下不是猶豫的時候,他們快追上來了。”

  他抬眼看,火光越來越近,隱約能夠聽見馬蹄急馳的聲音,感覺到腳下土地的震動。他在她肩上用力攏了攏,“穠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一定要回禁中去。他們快到了,你就在這裡等他,相信我,他會對你既往不咎的。”

  他說完,自己翻身上馬,略徘徊了下,揚長而去了。

  她在土坡上站著,仰頭看天上的月,腦子裡一片迷茫。

  這是夢吧?一定是個噩夢。他真的走了,丟下她吸引追兵,自己逃命去了。讓她回宮,沒有想過她回去後能不能活麽?還是她對他來說就只是個工具,離開禁庭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為什麽會這樣?雲觀,曾經那麽疼愛她的雲觀……她慌張無助,對著月亮大聲慟哭起來。月色正濃,她就這樣被丟棄在了荒郊野外。她一向是被保護著長大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的困境,腳下是懸空的,她已經不知道何去何從了。雲觀不要她,今上未必能原諒她,她似乎除了一死,沒有別的出路了。

  她是豬油蒙了心竅,為了護他,居然連乳娘和阿茸都忘了。現在報應來了,她裡外不是人,活像個笑話。她捂住臉,眼淚流得止也止不住。沒有了生計,或者找棵歪脖樹,吊死也就完了。

  他策馬奔來時,遠遠看見墳起的土坡上站了個人,起先以為是中了埋伏,諸班直散開四下查探,周圍並沒有敵情。待走近了看,蒼涼的月夜裡,盛裝的女人孤身在野外,真紅大袖迎風鼓脹起來,有種詭異驚悚的味道。

  他驅馬過去,她也不看他,倔強地偏過頭,自顧自流她的眼淚。他四下裡看,好得很,一個鬼影都沒有,看來她是被撇下了。他把手裡的馬鞭狠狠摜在地上,“給朕追,朕要扒了他的皮!”

  一大半人領命複往前追趕,留下一隊人馬護駕。他撐腰來回踱步,憤然問:“他就這麽把你一個人扔下了?不擔心這裡有豺狼虎豹?”

  她嗚咽著,抬手掩住了嘴。

  “後悔了麽?”他問,“不惜同我作對,就換來這樣的結果。”

  她卻搖頭,“我不後悔,我還了他的情,以後再也不欠他了。”只是傷心到了極點,覺得五髒六腑都被掏空了,委屈、不甘、忿恨、彷徨……越想越難過,孩子一樣嚎啕起來。

  他無可奈何地聽她哭,年輕女孩子,一腔赤誠待別人,不撞南牆不回頭。等吃了虧,自然知道其中厲害。照理他是該好好懲處她的,可是看她這模樣,可憐得無以複加。終究還是不忍心,上前替她擦了眼淚,恨道:“哭什麽?等哪天我不要你了,你再哭不遲。”

  她抽泣著蹲下來,把臉埋在臂彎裡,喃喃說:“我心裡很難過……我不想活了……”

  禮衣繁複的裙擺滾進泥土裡,弄得滿是汙垢。她狼狽不堪,他恨鐵不成鋼,“這樣的人也值得你去為他死?別給他長臉了!”彎腰把她拉了起來,“跟我回家。”

  她略掙了下,搓著步子囁嚅:“我不回去。”

  他頓下來,蹙眉問為什麽,她只是哭,說不出口,因為覺得自己不成氣候,沒臉面對他。今天鬧了這一出,恐怕禁中無人不知,單是他原諒她,她這皇后也已經尊嚴全無了,還有什麽面目統理后宮?
  他看出來,也猜得到,回身吩咐都虞候,“左掖門上的事不許宣揚出去,若是誰走漏了風聲,你提頭來見。”這算是給她吃了定心丸,他能遷就一個女人到這種地步,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沒辦法,她是他的皇后,市井百姓管妻子叫渾家,女人多半是糊裡糊塗的。

  “能回來就好,如果真跟他走了,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你們的,到時候就真的不好收場了。”他居然挑唇笑了笑,“回我身邊來,我說過,別人都靠不住。只有我,我是你郎君,夫妻才是同體的。”

  她有些怔怔的,被打擊得不輕,人都不怎麽靈便了。他抱她上馬,她窩在他懷裡,緊緊拽住他的大帶。走了一段,抬頭看他,叫一聲官家。他一手控馬,一手緊緊摟住她,聽她喚他,下意識弓著背,臉頰貼在她的額頭上。剛才追趕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心境,他已經不願意回憶了。所幸失而復得,否則不可避免的,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她又哭起來,抽噎著問:“你恨我麽?我讓你這麽丟臉。”

  他閉了閉眼,“沒人敢笑話我。”

  他安慰起人來總是有些怪異,她越發愧疚了,一疊聲說對不起,然後聽見他的歎息,低沉而堅定的嗓音回蕩在她頭頂,“我有這個肚量,允許你成長。”

  是啊,她應該長大了,現在看來,能嫁給他才是她的福氣。人的命運真是安排好的,風景也是一程一程的。最青澀的年華遇見了雲觀,那時他像神祗,代表了世間最美好的一切。現在他從神壇上走下來,變得面目模糊,還好她有殷得意。

  她把眼淚都擦在他胸口,剛才的顛躓,把她弄得精疲力盡。現在在他懷裡,什麽都不用擔心,不用擔心接下來該在哪裡落腳,也不用擔心明天要怎樣躲避追擊。安全了,便昏昏欲睡。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累了。”

  他說累就睡吧,馬控得很穩,慢慢地走,馬蹄落在地上,清脆悅耳。

  回到寢宮的時候,進門便見太后端坐在殿裡。她嚇了一跳,惶惶挨在他身邊,太后站起身道:“怎麽有這樣的事?重光居然還活著?”

  他嗯了聲,“我也覺得很意外。”

  太后狐疑地看他,“當初不是……”說了半句又頓下了,打量穠華一眼道,“皇后是怎麽回事?怎麽攪進這件事裡的?”

  今上心頭煩悶,潦草應道:“重光入禁中圖謀不軌,恰好被皇后撞破,便挾持她以求脫身。皇后今日受驚了,孃孃別問那許多,讓她早些休息罷。”

  太后自然是不信的,皇后在宣德門外舍酒,有人看見她同個生臉的內侍一起進了左掖門,後來便鬧出這種事來。官家是愛妻心切,有意替她遮掩,只不過彼此心知肚明不好道破罷了。畢竟是一國之母,體面尊榮還是要的,太后明白在心裡,既然官家不追究,她也不好盯著不放。

  “我一晚上提心吊膽,好好的中秋,就被他這樣破壞了……所幸皇后無恙,若有個好歹,必定漫天的流言蜚語。”她回了回手,“定定神,早些歇著罷。”往外走,皇后送了出來,看她一身的灰,蹙眉道,“你那乳娘怎麽當的差?一問三不知,若不成就,早些遣出宮,另調兩個人服侍你。”

  她呐呐道:“不是乳娘的錯,是事發突然,她那時被禁軍擋在外圍,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太后臉色不豫,複望了今上一眼,“重光活著的事,恐怕已經宣揚出去了,你早作打算的好。”

  今上應個是,“下令緝拿不是難事,罪名也是現成的,只不過事關皇家體面,容我再斟酌。孃孃回宮歇息吧,無需多慮,兒自然有應對的辦法。”

  茲事體大,確實草率不得。既然一切擺到了明處,反倒更好處置了。太后點點頭,往宮門上去了。

  “忙到現在,餓了罷?”他回身命人置辦飯食,又對春渥道,“替皇后梳洗梳洗,換身衣裳。”

  春渥抹淚應了個是,上前來攙她。她腳下踟躕著往偏殿去,走了幾步扭頭看他,“官家……”

  他說去罷,“我也收拾收拾,今天是中秋節,人月兩團圓的好日子。先前這麽一鬧,恰好把宮宴都鬧散了,我陪你一道賞月吧,就我們兩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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