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前途未卜

  想明白這個問題之後，楊屹苦笑著搖了搖頭。

  “大哥，我提到這些不是針對你，也不是說要取代你。只是……”

  “我知道，而且我也確實有點疏忽大意，竟然沒有想到如此重要的問題。”楊屹勉強笑了笑，說道，“毫無疑問，我能在什麽時候回到南阿爾法星系，以及能夠在什麽時候說服銀河系聯盟的那些文明，顯然是個未知數。雖然以我現在的實力，就算無法讓那些頑固的家夥聽我的指揮，也能夠把他們的文明保全下來，至少保住複興的希望，但是所需要的時間，顯然不會太短。這就意味著，我未必能及時趕回來，未必能幫助人類遠征軍擺脫困境，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備用方案。”

  “不是一個，而是很多個。”

  楊屹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你能及時趕回來，所有的問題都不存在。就算我們不是神皇的對手，有你在，還有‘矛盾’提供的幫助，我們肯定能夠及時創造出一個縮小版的三維宇宙，為願意跟隨我們的種群提供庇護。”楊二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關鍵就是，如果你沒能及時趕回來，我們該怎麽辦。”

  “我會把‘矛盾’留下。”

  “大哥……”

  “這是唯一的辦法。”楊屹壓了壓手，說道，“雖然你不是我，也沒有我的能力，但是除了我，只有你能夠駕馭‘矛盾’，並且把‘矛盾’的價值發揮出來。哪怕不太徹底，只能利用一部分，也總比什麽都沒有好。以你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利用‘矛盾’幫助人類遠征軍應付神皇的威脅。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回來，你得及時采取行動。不管怎麽樣，你的使命就是拯救人類遠征軍。只要能夠做到，還要盡可能的征求其他種群。就算我們沒有能力去改變最終的結局，也應該盡到自己的努力去拯救那些無辜的生命。這是我們的宇宙，不是那些創造者與傀儡的宇宙。如果我們被迫做出犧牲，也要保證在未來的世界裡面，每一個誕生在這個宇宙中的生命有一處屬於自己的家園。雖然我並沒有絕望，但是這也許是我們能為生命做的最後的事情。”

  楊二長出口氣，說道：“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雖然我無法保證能夠拯救北阿爾法星系的所有矽人種群，但是我會等到最後一刻。如果沒有等到你，我會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後，將‘矛盾’交給林鳳，或者其他有繼承資格的人。就像你說的，那是一個屬於誕生在這個宇宙中的生命的世界。”

  “楊二……”楊屹很是驚訝的看著楊二，因為楊二之前不是這個意思。

  “大哥，你不用勸我，其實我已經想明白了。”楊二淡淡一笑，說道，“雖然你一直把我當成兄弟，但是從本質上講，我跟你不一樣，也跟其他生命不一樣，我是一個被人創造出來的智慧體，而且創造我的人是一個傀儡。更重要的是，我不是真正的生命，因此我並不適合成為那個世界中的一員。”

  “可是……”

  “當然，我會盡到自己的職責。到時候，我會清除所有的記憶資料與情感程序，隻保留最基本的邏輯程序，確保能夠為駕馭‘矛盾’的生命提供協助，以此讓我們創造出來的世界維持穩定。”

  “你沒有必要這樣，如果說……”

  “如果要我在幾十億年的煎熬與自我終結之間做出選擇，我會選後者。雖然我只是一個智能程序，只要承載信息的物體還在，我就能一直存在下去，但是對於已經有了情感的我來說，幾十億年的等待絕對是比死還要難以忍受的煎熬。當然，這也是我的選擇，所以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楊屹歎了口氣，說道：“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煩，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及時趕回來。”

  “我知道你會盡最大的努力，但是你沒有辦法控制一切，所以你要做的也只是盡最大的努力。”楊二淡淡一笑，說道，“其實，我們都一樣，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最大的努力去拯救那些無辜的生命。”

  楊屹苦笑了起來，因為楊二的這些話更像是他說出來的。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們現在就開始吧。”楊二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對了，要不要跟龍神女皇道別？”

  楊屹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其實，她早就知道了。”

  “什麽？”

  “在我之前，她就發現了你身上的變化，也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才選擇了這條路，至少她比我還要理解你。”楊二勉強笑了笑，說道，“當然，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等你離開之後，我再跟她好好談談。”

  “這樣也好。”楊屹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一直把她當女兒看待，雖然她並不是我的女兒，甚至跟我不是同一種生物。不管怎麽樣，替我照顧好她。此外，見到林鳳之後，告訴她，如果有來世的話，我仍然會去熔岩星。如果說，有什麽事情讓我後悔，那就是陪伴她的時間實在太少了。雖然時間無發倒流，後悔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是只要可以，我會去那個新世界找她，彌補所有的虧欠。也許到那一天，我們不再有任何煩惱，能平凡，但是幸福的過完這一生。”

  “大哥……”

  “怎麽，你無法理解？”楊屹淡淡一笑，才說道，“歸根結底，我還是人類，哪怕構成我的已經不再是物質，但是我的意識仍然屬於人類，因此我有著人類的情感，也有著人類的價值觀。不管將來發生什麽樣的變化，我依然是一個人類。事實上，這也是在成為現在這個存在的時候，我依然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依然把你當成兄弟看待，依然把龍神女皇當自己的親人，依然願意為那些追隨我來到這裡的遠征軍將士而戰的關鍵。對你來說也一樣，只要你有著人類的價值觀，並且把自己當成人類看待，那麽你就是人類，而不是一個由傀儡創造出來的智能程序。事實上，不止是你，所有誕生在這個宇宙中的生物都是傀儡的作品，只不過我們有血有肉，是由物質構成的智慧體。所以我也相信，只要你能搞明白這個道理，我們就是真正的兄弟。”

  “大哥，我……”

  “不用多說什麽，也不用解釋，問問自己的內心。”楊屹拍了拍楊二的肩膀。“我們是兄弟，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所以我希望，當我們在新世界裡面相遇的時候，你仍然是現在的樣子。”

  楊二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楊屹的意思。

  其實，楊屹說這些，只是希望他能夠堅持下去，也就是對未來懷有希望。簡單說，就是讓楊二能夠勇敢活下去，而不是刪除自己的記憶與情感，成為一個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情感的智能程序。

  想到這些，楊二的心情很是複雜。

  很簡單，楊屹一直把他當成兄弟看待，從來沒有認為他是一個智能程序，也從來沒有認為他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顯然，能夠得到楊屹的認可，讓楊二知道了自己的價值，心情也才久久不能平靜。

  “對了，知道去哪裡找林鳳他們嗎？”

  楊二微微一愣，隨即才點了點頭，說道：“有‘矛盾’在，找到他們不是難事，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我也放心了。”

  “大哥……”

  “怎麽，還有事？”

  楊二遲疑了一下，才說道：“謝謝你的認可，我也想通了。哪怕是幾十億年的煎熬，我也會等你回來。”

  楊屹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說道：“你能這麽說，證明你有足夠的主見，所以不管你做了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尊重。記住，你是一個有著自我意識與獨立主見的人，而不是一個智能程序。如果你願意等待，我很高興。如果你堅持不住，我也能夠理解。不管將來發生什麽，遇到什麽，記住你有權為自己的事情做決定就足夠了。”

  楊二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好了，你去做準備吧。”楊屹長出口氣，說道，“我也要熟悉一下，等下就不用來跟我告別了。”

  “大哥，保重。”

  “你也一樣。”

  這是兩人最後的對話，楊二沒再羅嗦，進入了飛船的控制系統。

  為了便於控制，在將“矛盾”還原之後，楊屹仍然讓其保持著飛船的面貌，並且保留了控制系統，讓楊二能夠駕馭這艘飛船。當然，由守候者提供的那些技術，以及跟四維宇宙有關的信息全都儲存在裡面，讓楊二能夠隨時調用。也正是如此，楊二是除了楊屹之外唯一能夠控制與駕馭這艘飛船的存在。

  楊屹沒有急著離開，他還需要花一些時間去感知那些有關聯的黑洞。

  其實，楊屹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平服起伏不定的情緒。要知道，這次返回南阿爾法星系將遇到什麽，以及能夠在什麽時候到達，能在什麽時候回來，全都是未知數。哪怕已經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但是對楊屹來說，跨出這一步之後就沒回頭路可走了，也許這就是跟過去的永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