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仙門臥底（24）

  墨翎看著這一切，感覺呼吸快要窒住。眼前這一幕幕，帶給他這樣壓抑深刻的感覺，說不是他的前世過往，他都猶不相信！
  這時候，子衿抬步從外面走進來，正打算叫他名字，卻見著了鏡中的情景。步伐微頓，雙眸怔愣地瞧著。

  繼而又抬步，只是放緩了速度，悄然出現在他身後。

  鏡中女子怔愣著抬頭，容顏恍若不變的舒麗，她望向面前將自己抱在懷中的男子。

  靠在他胸口，雙臂摟著他，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依賴又眷戀。

  “顏初.假如皇上賜婚後，我還是沒有選擇嫁給你，你會如何？”

  男人頗感好笑地將她圈進懷裡，這是說的什麽傻話。

  寵溺地彈了彈她的額頭，目光深沉:“若是如此，我不會大哭大鬧、不會失去理智，更不會尋死覓活。我會立馬另娶他人，把你忘了。

  因為，獨自一人毫無希望的等待，除了感動自己以外，並沒有任何意義。現實是現實，不是言情話本裡，那些虛無縹緲的故事。”

  只是，那樣理智的賀顏初，卻絕不會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那個對你愛入骨髓的賀顏初。

  “是嗎.”

  她怔了怔，繼而幽幽地歎息。

  “也是。”

  再後來，他大計終將實施。苦心孤詣謀劃近十五年，終要收網。他從出生開始，含血吞聲到今日，他要逆天改命！他要讓子衿不後悔嫁與他，若如事成，他們會是這世間最尊貴的男女！
  從此以後，天下間誰敢說庶子不能成事！帶給國家的，是三年的戰亂、饑荒和血雨腥風。

  帶給她的，是三年背負數不清的罵名和流亡。

  他為防止萬一戰敗，害怕她被殃及。三年裡忍著不去見她，在世人面前佯裝疏遠她，就是為了讓她能夠撇清關系。他早已在自己踏上這條不歸路時，就已為她謀好了後路。

  說起來，何其可笑。她嫁到鮚州那麽多年，京城中那些世家公子，竟無一人忘了她。事實證明，她哪怕嫁給這世間任何一名愛慕她的男子，都不會過得比現在不好。這讓他如何不想盡辦法地要證明自己！
  這世間能配的上她朝子衿的，唯有他賀顏初！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就是在那三年的流亡中，她失了一個原本已懷胎六月的孩子。因逃亡中沒有得到應有的調息，她身子又實在被嬌養地過了頭，從此之後，身子再難有孕。

  他比任何人都要悲痛，身心俱疲、近乎麻木。不願相信上天殘忍到這等地步，連他們之間唯一的骨肉都要奪取。

  從此以後，賀顏初除不認命外，再不信天。

  所幸，一切苦難終將會過去，守得雲開方得見月明。

  他勝了，與他作對的太子及其眾黨羽被五馬分屍於城門口，懸首示眾！

  從此以後，他會給她最好的。他必將為她尋訪世間名醫，他們一定還會有別的孩子。

  她會成為這世界最美麗、最尊貴、最幸福的女子……

  那天，他身穿明黃色長袍，一人立於高處居高臨下地俯瞰眾生。

  下頭，一神色平淡的華服男子與一倨傲張揚的紫袍少年，各分居左右，遙遙地立於眾文朝武將之上。

  所有人俯身下跪，齊聲高喊。

  “皇上萬歲萬歲萬歲歲——”

  其震撼之勢，聲音仿佛響徹雲霄！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激蕩。他胸襟裡有太多使不完的抱負！畢生還有那麽多精力沒有消耗殆盡，還有年輕的熱血沒有揮灑！

  這片土地，必要留下他賀顏初的姓名！他必會有所作為，開疆拓土，他要世人歌功頌德！讓後代欽羨瞻仰！

  從此以後，他是慶觀大帝！
  她終於來了.
  一襲紅衣曳地，身穿鳳冠霞帔。

  她那麽耀眼，就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天底下仿佛就只剩下她一個，周遭一切黯淡失色。

  一如他記憶中，初見她時，那樣明媚張揚的美麗，甚至更美了。在她年少在京城轟動一時的時候，說一句她是慶國第一美人絲毫不誇張。

  她目光平視，毫不斜視、不卑不亢。褪去曾經的幼稚青澀，腳下一步步，輕描淡寫地掠過那些在朝中的，與她曾經的舊識。

  雍容華貴、恩威不顯，大氣渾成。這一刻，不會有任何一人懷疑。這世間，唯有這樣的女子，方擔得起“母儀天下”這四個字。

  她站在他身側，與他並肩。

  共同接受這世間的頂禮膜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番怔愣過後，下方的眾人再次俯身下跪。

  她與他立於高處，望著這壯麗的景色，目光無悲無喜。

  而他心底激動，忍不住拉住她的手。

  她卻退縮了一下，雖然很快反應過來地停止，任他拉著，還溫聲軟語地和他說了句話。

  他卻敏感地察覺到了一點。

  男人愣住了。

  這時候，他才開始仔細觀察她的神色，卻只看見一張平靜溫和的假面。

  是什麽時候開始，她從曾經的喜怒嗔癡不加掩飾，到如今喜怒不形於色。

  是什麽時候開始，她從一個張揚跋扈的少女，到如今變成一個猜忌多疑、工於心計的女人。

  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們漸行漸遠……

  再也回不到從前。

  等他終於實現自己的抱負，卻夫妻離心！
  那天，他們一同登上龍椅鳳位的那天。她年滿二十，而他，二十有六。

  他以為他會等到那一天，她終會明白他的苦心。

  可是，曾經那個鮮活真實的她，會嬌嗔、會撒嬌，無時無刻黏著自己的她，再也回不來了嗎……

  為什麽他一去她那兒，她就勸他多去后宮走走。你為什麽變得那麽懂事，是長大了成熟了變得體貼，為皇嗣考慮所以不再無理取鬧，還是對他寒了心，對他從此不再像以前那麽在乎。

  你不是.最討厭別的女人，和你分享丈夫的愛嗎？

  他作為皇上，第一次感到那麽無力。

  她並沒有閑著，在后宮裡，逐漸成立起自己的派系，以她馬首是瞻。

  而他，作為新帝，只能不停地選秀，不停地廣納新人。他不能讓子衿成為眾矢之的，不能讓後世之人說她是禍國妖女。

  他每晚不得不去別處留宿，就故意挑她派系的人。其余時間幾乎每天都會去陪她，對著后宮裡發生的那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