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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飛經》第50章 孤島無雙(4)
  第50章 孤島無雙(4)
  衝大師笑道:“真人與我不同,你是大明帝師,統領天下道教,人間美事佔盡,什麽好東西都不在你的眼裡。釋印神的武功,你知而不取,不是不願,而是不屑罷了。”

  “奇了怪了。”席應真淡淡說道,“你知道了我的心思,又何必還要浪費唇舌?”

  “不為什麽?只不過,我這要求,真人非答應不可。”

  席應真哈哈大笑,拍手道:“有趣,有趣,你要用武功逼我就范麽?”

  “不敢!”衝大師笑道,“不過席真人,你知道我為何要把《天機神工圖》給你麽?”

  席應真道:“被迫無奈罷了,難道還有什麽玄機?”

  “非也,非也。”衝大師搖頭說,“和尚平生行事,從不受製於人。席真人,你信不信,我能把書給你,也就能取回來。”

  席應真皺眉道:“我若不信呢?”

  “那好。”衝大師微微一笑,合十說道,“那麽咱們四日之後見。”

  席應真臉色一變,雙眉陡立,樂之揚也是心頭一震,回望葉靈蘇,少女咬著嘴唇,俏臉微微發白。

  沉默時許,席應真徐徐說道:“大和尚,你也知道‘逆陽指’的事?”

  “真人趕來之前,明尊主就已經原原本本地告訴我了。席真人身受奇傷,如果無人施救,只有七日可活。明兄仔細算過,上一次施救是在三日之前,距離發作之日還有四天。這施救之法,天底下只有兩人會用,一個遠在昆侖,一個不知所蹤,貧僧耐心很好,只要挨過四天,那本書自然到我手裡。”

  席應真冷哼一聲,說道:“大和尚,你癡心妄想麽?在這四日之內,我隨時可以毀掉此圖。”

  “隨真人的意。”衝大師笑了笑,目射寒光,“但那時真人駕鶴西歸,沒有《天機神工圖》的庇護,你手下的一男一女只怕有些不妙。”

  席應真沉默半晌,長歎道:“大和尚,你這麽說,竟是要逼我殺你了。”

  衝大師笑道:“真人宅心仁厚,若要殺我早就殺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席應真一言不發,注視衝大師片刻,徐徐說道:“和尚,你根性猛利,智慧淵明,金剛門一脈單傳,令師挑你為徒,的確沒有走眼。可惜才歸才,德歸德,有道是‘才為德之資,德為才之帥’,若無德行,空有才華,只會作惡更甚。大和尚,你要是還有半分良知,便應該臨頭縮手,不要辜負令師的苦心。”

  衝大師點了點頭:“席真人,你我相交雖淺,但我敬你三分。可惜復國事大,有進無退,真人一味固執己見,和尚隻好再等四天,四天之後,必來請教高招。”

  樂之揚聽到這兒,忍不住跳了出來,大聲說:“賊禿驢,只要我樂之揚有一口氣在,你休想損傷席道長一根汗毛。”

  明鬥冷笑道:“狗崽子本事不大,口氣卻不小。”樂之揚反唇相譏:“我是狗崽子,你就是狗腿子,天天跟著賊禿驢,等著吃他拉的驢屎。”

  明鬥臉漲通紅,挺身欲上,忽見衝大師轉身就走,唯恐其丟下自己,惡狠狠瞪了樂之揚一眼,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葉靈蘇按捺不住,大聲說:“席道長,跟這些惡人客氣什麽,我們三人合力,未必就會輸給他們。”

  席應真面沉如水,搖頭道:“進洞再說。”

  三人進洞,樂之揚鋪好柴草,席應真沉默半晌,忽道:“樂之揚、小姑娘,正如和尚所說,我只有四日好活,有些後事必須交代……”

  樂之揚聽到這兒,心裡一陣翻騰,大聲說:“席道長,你別灰心,天無絕人之路,一定可以想出法子。”

  席應真搖頭苦笑:“逆陽指發作起來,與人體氣血相逆,除非讓渾身氣血倒流,要麽休想破解。人體氣血運行,本有一定次序,但要使其倒流,就好比日月逆行、天地反覆一樣不可思議。”

  樂之揚一聽,心生絕望,忽聽葉靈蘇沉吟道:“氣血倒流也不是不行,當年‘西昆侖’梁蕭,曾經創出一種‘轉陰易陽術’,能夠顛倒五行、逆轉陰陽。”

  席應真笑道:“姑娘說得是,‘轉陰易陽術’正是逆陽指的根基。西昆侖一生意氣用事,從來不計後果。他創出‘逆陽指’,本意是探究武學,結果傳之後世,竟然成了折磨敵人的酷刑。”

  樂之揚聽了這話,心生希冀,忙說:“葉姑娘,你是雲島王的女、女弟子,就沒有學過這個‘轉陰易陽術’嗎?”他一時口快,幾乎說出“女兒”兩字。

  葉靈蘇輕輕搖頭:“這門心法,梁蕭傳給花鏡圓,花鏡圓又傳給雲霆祖師,學到一半,鏡圓祖師失蹤,所以雲霆祖師也沒有學全。後來雖設法補齊,終究不及原來的心法,修煉起來風險很大。我修為尚淺,島王怕我走火入魔,故而沒有傳授給我。”

  “可惜,可惜。”樂之揚恨不得捶胸頓足。席應真卻坦然一笑,說道:“天意昭昭,強求不得,也許貧道注定命喪此島。莊子喪妻,尚且擊缶而歌,生生死死,那又算得了什麽?”

  他越是達觀知命,樂之揚的心裡越是難過,想到兩年中朝夕相處的情誼,登時胸中大慟,幾乎淌下淚來。

  忽聽席應真又說:“我活著一日,衝大師不敢來犯,我死了以後,他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對付你們。好在樂之揚機靈,逼他交出了《天機神工圖》。此書關系蒙元的復國大業,可以挾製於他。樂之揚,此書由你保管,無論如何也要保護葉姑娘的平安。”

  老道說到這兒,取出圖書遞給少年。葉靈蘇心中有氣:“這部書是我東島之物,為何要交給這個撒謊精?他除了吹牛說謊,又有哪一樣本事拿得出手?哼,再說了,他又何德何能,可以保我平安?”

  正不平,忽見樂之揚呆呆站著,並不接書,席應真不悅道:“小子,呆著幹什麽?”樂之揚搖頭說:“道長,你一日不死,我們就想一日的法子,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這本書就由你保管。”

  席應真大皺眉頭,說道:“小子,你向來聰明,怎麽緊要關頭卻不識大體?”

  “道長高看我了。”樂之揚微微苦笑,“我只是秦淮河邊的小痞子,又識什麽大體小體?我若接了書,豈不是認為你一定會死?以道長之死換我二人之生,樂之揚萬萬做不出來。”

  席應真又氣惱,又感動,連連搖頭說:“你這小子,自欺欺人。”說到這兒,閉上雙目,冷冷道,“罷了,你們全都出去。”

  樂之揚默默退出洞外,遙望大海,想到前途艱難,心中大為煩惱。忽覺幽香入鼻,轉眼看去,葉靈蘇悄無聲息地來到一邊。她眸子清如水晶,默默看他時許,忽道:“你剛才做得對。”說完這句,俏臉微微一紅,拂了拂衣袖,轉身走向遠處。

  過了一會兒,她又回來,手裡捧了許多黏土,放在地上,捏成碗碟形狀。樂之揚看出她念頭,振作精神,前來幫忙。兩人均不說話,相對捏土為陶,做成大盤小碗、盂盆之類,而後築起火爐,燒製陶器。

  燒陶完畢,樂之揚捉來一隻山羊,又向葉靈蘇討了一枚金針,擰成魚鉤,抽絲為線,釣上來兩隻大魚,將羊肉剁碎,裹在魚腹裡面,經過精心烹調,做了一盆“魚羊鮮”端入洞中。

  原本魚腥羊膻,經這一番燉煮,不但腥膻盡去,香氣芳濃,入口更是鮮美出奇,因是海中之魚,細細咀嚼,還有一股淡淡的鹹味。席應真吃得讚不絕口,忘了先前不快,笑著說道:“魚羊二字合為‘鮮’,古人誠不欺我也。樂之揚,你做了這一道菜,可知道他的來歷麽?”

  樂之揚笑道:“我是個草包,隻管做了就吃,至於來歷麽,半點兒也不知道的。”

  席應真說道:“北以羊為鮮,南以魚為鮮,這兩樣東西,本是風馬牛不相及。誰知到了春秋時期,齊國出了一個烹飪奇才,名叫易牙,是齊桓公的廚子……”

  “我聽說過這人!”葉靈蘇娥眉輕皺,“他不是個大大的奸臣麽?”

  “烹飪無關忠奸。”席應真擺了擺手,“自古以來的奸臣,大許都是極聰明的人物。趙高精於律令,蔡京書法了得,秦檜是大宋的狀元,文章自然也是極好的。這個易牙人品不佳,烹飪上卻有天分。他用獨特法門,將北羊南魚混合起來,魚腹藏羊,調製出了一等一的美味。齊桓公一嘗之下連連稱妙,從此對其信任有加。有道是‘魚腥羊膻’,這道菜最難的地方,就是去除腥膻而又不傷羊和魚的本味,二美兼得而又涇渭分明,是魚是羊,一嘗便知。”

  樂之揚忙問:“道長看我這一道菜如何?”

  “不壞,不壞。”席應真拈須笑道,“奇鮮奇美,不讓古人。我隻奇怪,你這小子,從哪兒學會一手好菜的?”

  葉靈蘇聽了這話,也覺好奇,目光略略一轉,偷眼看向樂之揚,卻見他笑嘻嘻說道:“哪兒是學來的,全都是餓出來的呢!我老爹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寧可餓著肚皮看書,也不肯摸一摸鍋鏟把兒,我要不會做飯,那可活不下去了。加上手頭太緊,買不起集市裡的豬羊,便常和江小流去郊外弄一些野味,學著青樓的廚子瞎做一通,日子一久,倒也學會了幾樣菜肴。二位有所不知,說起做飯,京城裡最好的廚子全在秦淮河,飯桌上花樣多多,連紫禁城的禦廚也比不上呢!”

  說到這兒,自覺好笑,但看其他二人,均是呆呆望著自己。樂之揚明白二人之意,但他性子剛強,最討厭受人憐憫,當下故意說道:“二位,這道菜得趁熱吃,如果冷了,腥膻之氣發散出來,那可就不好吃了。”

  席應真歎了一口氣,說道:“樂韶鳳的手是捉筆彈琴的,讓他操持家務實在屈才。奇怪了,他落魄至此,連自己也顧不上,又為何要收養你這個義子?”

  這一說,樂之揚又想起懷中的金條玉玦,樂韶鳳遺書上的字跡也歷歷在目,無數疑團湧上心頭,有如大海波濤一樣上下起伏。忽然間,他意興闌珊,食欲全無,站起身來向洞外走去。

  此時天色向晚,冰魄銀輝躍出海面,映照身後奇峰,有如羊脂玉柱,山前叢林起伏,洇染皎潔月光,一如堆銀鋪雪,連接滔滔海浪。

  樂之揚見這景象,心中塊壘為之一清。他拋開雜念,抖擻精神,一口氣爬到礁石上面,環視四周,木石環抱,一陣海風穿林而過,聲音忽大忽小,大如獅虎怒號,小如鬼語啁啾。

  樂之揚閉上雙眼,各種洪聲細響,源源鑽入耳孔,風聲也罷、濤聲也罷,乃至於落葉飄零、魚龍躍波,糅合“海音夢蝶陣”中的沙沙之聲,一絲不落地衝擊耳鼓。

  不知不覺,他的思緒飄浮起來,穿梭於星海之間,奇思妙想一湧而出,拚湊融合,自成一體。這境地似夢非夢,妙不可言,從小到大一直藏在他的心裡,每當沮喪泄氣、悲傷煩惱,只要進入其間,就能高興起來。

  過了好一陣子,樂之揚張開雙目,身子綿綿軟軟,儼然十分慵懶,可是心思活躍,敏銳異常。他凝望大海,只見波濤起伏,宛如一匹烏黑光亮的綢緞。瞧了一會兒,他橫起笛子,先吹《陽明清胃之曲》,再吹《太陰安脾之曲》,吹到一半,通身上下似乎浸入熱水裡,熱乎乎,暖洋洋,氣機貫注毛端,一根根汗毛似要飛揚起來。

  突然間,樂之揚心中靈光一閃,生出了一個驚人的念頭:“要破‘逆陽指’,須讓氣血逆流,若是把《周天靈飛曲》顛倒過來,不吹《陽明清胃之曲》,先吹奇經八調中的《陽蹻調》,能不能也讓氣血逆轉呢?”

  《周天靈飛曲》共有二十二支曲子,應合十四經與奇經八脈,依次吹來,氣血隨樂流轉,依循經脈運行的正道。依照這個道理,如果將二十二支曲子顛倒吹奏,真氣運行,也應該逆轉過來。

  一念及此,樂之揚激動莫名,前方黑暗之中,儼然出現了一絲光亮,如果能用笛聲逆轉氣血,那麽“逆陽指”的難題也就能迎刃而解。

  他打起精神,從最末的《陽蹻調》開始,將二十二支曲子顛倒吹出。《陽蹻調》尚無異樣,吹到第二支《陰蹻調》,忽覺真氣灼熱起來,在“陽蹻”、“陰蹻”二脈中左衝右突,衝得經脈穴道隱隱作痛。

  這兩條經脈屬於奇經八脈,氣脈細微,若有若無,練成其他經脈以後,真氣充足之下,方可從容引導。故而世間煉氣的正宗,“陰蹻”、“陽蹻”二脈都是留在最後修煉,樂之揚這樣做,根本就是逆天而行。

  《陰蹻調》還沒吹完,灼熱之氣越漲越大,活似一條小蛇,困在二脈之間來回衝撞,經脈脹痛癢麻,難受得無法形容。樂之揚本想放棄,可一想到席應真性命不久,便又咬緊牙關、盡力忍住。他將陽蹻、陰蹻兩支曲子反覆吹了七八個來回,那股真氣仍無動靜,正感絕望,忽覺“陽蹻脈”突地一跳,真氣閃電一般向前竄出,繞過重重阻礙,循由一條前所未有的路徑注入了的“陰蹻脈”。

  樂之揚大喜過望,忙又吹奏第三支《陽維調》,以便將真氣引入“陽維脈”。誰知真氣至此,忽又停頓不前,只是越來越熱,熱氣透體而出。樂之揚不由汗如雨下,他連吹數遍,均是無功,突然一口氣泄掉,放下笛子,再也吹不下去。

  正在沮喪,忽聽撲剌剌一聲,天上掉下來一個白花花的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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