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別讓靜雯知道(1)
龍震宇站在鏡子前換襯衫,赤裸的後背上有橫七豎八的疤痕,不過日子久了,只剩下一點淡淡的影子。袁雪不知道他會怎麽衡量自己的過去,是會為這些傷疤感到自豪,還是羞恥?
她正胡思亂想時,那些疤痕已經被一件銀色與黑色相間的條紋襯衫遮住,龍震宇扣子扣了一半,驀地向鏡中呆望自己的袁雪努了努嘴:“過來幫忙。”
袁雪軟塌塌地走過去,被他攬進懷裡:“幫我把扣子扣完。”
“懶成這樣!”袁雪邊笑,邊順從地幫他扣余下的那一半。
龍震宇騰出手來把手表戴好,又掃一眼時間,他和舒展約了今晚談生意:“一會兒你也換件衣服,打扮漂亮一點兒。”
“我非去不可?”
“我跟他不對路,帶個女伴在身邊可以緩解下氣氛。”龍震宇似笑非笑地解釋,“怎麽說現在也不是動刀動槍的年代了,和氣生財。”
還剩最後兩粒扣子,袁雪埋頭認真扣著,嘴上隨意問:“上周三晚上你去哪兒了?”
龍震宇稍覺意外,思索過後,臉沉了沉:“是不是靜雯跟你說什麽了?”
袁雪抬頭笑,跟龍震宇說話真是不費勁,一點就透。
“前兩天,你妹妹撮合我跟李梅見了次面,要我離開你,給李梅騰出空間,還說你們早晚會複合。你看,人人都以為我死皮賴臉纏著你呢。”
龍震宇臉色暗沉,像隨時會壓下來的暴風雨。
“她還說,”袁雪痛快地“出賣”著靜雯,“只要我願意走,她可以幫我,我喜歡去哪兒就去哪兒……”
話沒說完,細腰被龍震宇猛地勒緊,他雙目炯炯地壓下來:“你動心了?”
袁雪無所畏懼地迎視他:“有點兒,現在的狀態,我不太可能跟陳元有什麽了。只要我離開,就不會對你妹妹的婚姻造成影響,我們之間的約定也就不解而破。再說,你不是要跟李梅複合了嗎?”
“我從沒這麽說過。”龍震宇眼眸裡隱隱有火光跳躍,“你希望我跟她複合?”
“這跟我有關系嗎?”袁雪笑得有點刺耳,“你跟她的事,為什麽要征求我的意見,這也太奇怪了。還有——我特別納悶的是,你妹妹為什麽對這件事比你還上心?”
龍震宇臉上的光彩瞬間消失,輕輕松開她,在鏡子前整裝,卻有點心不在焉。
等袁雪也換好衣服,在首飾盒前搜尋配飾時,龍震宇才又問她:“你真的想走?”
袁雪閑閑地回答:“還沒想好。”她重又恢復輕松的語氣,“我如果真要走,你不會不答應吧?”
龍震宇冷哼一聲。
袁雪斜眼睨他,帶著點譏誚的笑:“你真打算強留我一年?你圖什麽呀?”
“你可以走,但你得證明給我看,你對陳元確實死心了。”
“怎麽證明?”
龍震宇一聳肩,譏笑這時爬上了他的嘴角:“這你得自己想辦法。”
袁雪咯咯地樂起來,發狠道:“那我只有死了算了。”
等到了名仕會所,袁雪掃視一眼金碧輝煌的廳堂,轉眸問龍震宇:“你經常來這種地方談生意?”
“不算經常。”龍震宇瞥她一眼,別具意味。
袁雪心頭突地一跳,想起上次就是在這裡和陳元見的面,隱約猜到什麽。
龍震宇不高不低的嗓音重又響起:“昨天下午,我找人送李梅回了英國,她答應,不會再回來。”
袁雪不明白他告訴自己這個是為什麽,瞟了他一眼,心裡忽然亂成一團。
龍震宇和舒展差不多是前後腳進的包房,龍震宇稍晚,進去就寒暄:“不好意思,來晚了。”
舒展笑容也頗為飽滿:“我早到是應該的,求個誠意!龍哥,最近日子過得挺舒心吧?”
他的目光逐一掠過龍震宇身邊的人,然後又回到袁雪臉上,這張清秀的面龐有幾分熟悉,他不覺看怔住了。
袁雪含笑向他點了點頭,也學著其他人那樣喚了他一聲“舒哥”。
舒展忽然想起來她是誰,手在光腦袋上使勁揉了兩下,再次看向袁雪時,眼神就有點怪異了。
兩邊帶來的人都不多,剛好湊成一桌子,稍顯擁擠,不過這樣吃飯更顯熱鬧。袁雪緊挨著龍震宇坐,她的另一邊是長治,陳縝等人在龍震宇左手依次落座。
舒展和他的女伴坐他們正對面,袁雪留意了一下那女孩,很年輕,濃妝豔抹的一張臉已看不出真實的長相,舒展對她的存在並未多在意似的,偶爾跟她說幾句話,態度還有點不耐煩。
一上來大家說話彼此都是客客氣氣的,盡管這客氣裡虛假的成分居多,而且時不時會擦出幾點子火花來。
袁雪事不關己,隔岸觀火,一心一意挑對胃口的菜來吃,不過對面的舒展頻頻朝她張望的動靜她是怎麽也忽視不了的,最後連龍震宇也察覺了,皺著眉頭,表情漸漸不悅起來。
“言歸正傳吧,龍哥!”舒展喝得臉通紅,嗓門也格外豪放起來,“江灣會所的轉讓價我明白你已經抄底了,我也不能讓你做賠本的買賣。我的意思呢,你在裕隆廣場的新會所如果也能分給我來管,這買賣我做得就徹頭徹尾舒心啦!”
袁雪聽見身邊的長治立刻發出一聲鄙夷的嗤笑,再看陳縝池源他們的臉,也都拉得老長。
龍震宇神色不變,依然笑吟吟地說:“新會所就不勞你操心了,我手下養著這麽多兄弟,也不能白吃飯不乾活啊!”
“你的兄弟即使不乾活你也養得起!”舒展分毫不讓,“可我的兄弟就不同了,沒活乾就只能喝西北風!龍哥,你如今也是咱們夕城赫赫有名的企業家了,不能眼睜睜看著兄弟們餓死吧!”
“你有多少兄弟?”龍震宇笑容淡了一些,“一個江灣會所足夠你把他們養起來了,心不能太貪,否則恐怕連西北風都喝不上。”
池源發出解氣的笑聲。
舒展臉色一變:“龍哥,我出來這一年,一直沒去找你麻煩,是想看看你對兄弟有沒有誠意,你今天就是這麽表達誠意的?”
龍震宇挑眉:“我對兄弟還沒有誠意?江灣等於是白送你了。”
“好,咱們把兄弟情意放一邊,”舒展雙眸鋥亮,咄咄逼人,“我坐這四年牢的帳該怎麽算?”
池源按捺不住,手掌猛一拍桌子:“舒哥,你坐牢跟龍哥扯得上嗎!”
“老大說話,沒你插嘴的份兒!”舒展眼一瞪,又轉向龍震宇:“你我應該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你點了我,我不可能折進去!”
龍震宇微笑不語,由著他發泄。
“以前的恩怨不提,但我坐的這四年牢,你總得給我點兒補償吧!否則,我在自己兄弟面前也交代不過去!”
氣氛忽然就緊張起來,兩邊的人個個神色肅穆,劍拔弩張。
龍震宇平心靜氣看著舒展:“你說我出賣你,你總得拿出點證據來吧!”
“你要證據?”舒展咧嘴笑,“就等你這句呢!證據當然有啊——阿宏,把他給我叫進來!”
一個體格魁梧的家夥立刻領命出去,沒幾分鍾又進來,身後跟著位瘦高個子,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樣。
袁雪注意到,一見此人,別人還沒怎麽著,陳縝的臉色先變了,緊接著,池源等人也露出恨不得吃了那人的神色,就連龍震宇嘴角掛著的那絲微笑看上去也有幾分陰沉。
唯有舒展依然興致高昂:“這是良子,你們都不陌生吧!現在他是我兄弟了,你們背著我乾的那點兒事,他可以當人證!怎麽樣,不用再一條一條細對了吧!”
“魏良!”池源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握緊的拳頭隨時都等著揮到對方臉上。
龍震宇把視線投向魏良,淡淡一笑:“這回踏實了?”
他凌厲的目光迫使魏良低下頭去,生硬地喚了聲:“龍哥……”
“龍哥也是你他媽配叫的!”池源暴吼,一拳擂在桌面上,杯盤都跳躍起來。
陳縝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盯著昔日的兄弟,陰冷地說:“當初真不該饒了你。”
魏良身子顫了一下,有點懼怕似的朝舒展等人挪了挪腳步。
龍震宇一直單手把玩一柄調羹,這時候放下來,扭頭對長治說:“你先送袁雪回去。”
“那你呢?”袁雪不放心地看著他,包房裡的火藥味已經濃烈到隨時可能爆炸的地步。
龍震宇寬慰地對她一笑:“你先回去,我得專心地跟他們聊一聊。”
長治護送袁雪出門,走出去前,又擔憂地回眸,叫阿宏的家夥在他們身後不客氣地把門關上了。
一邊往外走,袁雪一邊追問長治:“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長治不置可否。
“如果打起來,龍哥會不會吃虧?”
長治依然不語。
袁雪在名仕門口打住腳步:“長治,我們報警吧。”
長治嗤地笑起來,兩手往兜裡一插:“報警?被舒展知道非笑話死不可!龍哥會削了我的!”
“那怎麽辦?”袁雪著急起來,“或者這樣,我自己打車走,你回包房給龍哥盯著點兒。”
“萬一舒展在外面打了埋伏怎麽辦?”長治反問,見袁雪擔憂成那樣,又有點不忍,笑道,“你放心,龍哥不會有事的,瞧你怕得這樣,也太小看龍哥了!”
袁雪安然到家,長治沒有立刻離開,坐在客廳邊看電視邊守護著她,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是池源等人護送龍震宇回來,袁雪忐忑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一看那幾個人,衣衫倒還算齊整,但細瞧之下,臉龐上都有奇異的青腫,龍震宇還好,只是面色略微蒼白了些。
“怎麽樣,沒事吧?”袁雪四顧詢問,但沒人回答她。
龍震宇一把攬住她的肩,對長治示意:“你送老池他們幾個回去。”
長治答應一聲,跟池源等人一塊兒走了。
袁雪扶著龍震宇走了兩步,就發現不對勁:“你到底怎麽了?”
龍震宇搖搖頭,低聲叮囑:“去樓上房間。”
一進房門,龍震宇就癱坐在地毯上,腰間的鮮血從灰黑色的西裝內洇出,又淌到米白色的地毯上,袁雪的臉立刻白了。
“你在流血!”她低呼一聲,跪在龍震宇身旁,雙手解開他的西裝扣子,果然,右腹部上一段長約五六厘米的口子,血正不斷地從裡面滲出。
“得趕緊去醫院!”
袁雪控制住怦怦的心跳,正要去撥電話,手被龍震宇抓住:“不用,死不了。”
他指示她在衣櫃的最下層翻出一個急救箱,裡面紗布、消毒棉、藥水等一應俱全。
“傷口不深,給我上點兒消炎藥粉,再用紗布包起來就是了。”他沉著吩咐,見袁雪的手不停地抖:“你暈血?”
“沒,還好。”
袁雪不太敢去看那個傷口的具體情形,她依照龍震宇的指點,先用酒精把傷口周圍擦拭乾淨,然後上藥,再用紗布及繃帶把傷處包裹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