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暗中護著我

  百曦和幻姬走了一段路，幻姬正想問他們要去哪兒做什麽，百曦先出聲問了她。

  “你覺得帝尊如何？”

  “帝尊就是帝尊啊。”

  百曦嘴角微微翹起，“沒別的印象？”

  “這還用問嗎？”幻姬脫口而出，“三十三重天裡絕對不要惹到他，否則刨坑埋自己都來不及。”

  “呵……”

  百曦被幻姬的話逗笑，想了想，道：“其實你誤會了帝尊了。他那麽做，是為你好。”

  “為我好？”幻姬無法相信，“百曦古神你不必為了帝尊的形象來哄我，我和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他是什麽樣的人，我覺得我還是有基本了解的。”

  “幻姬，他這回是為了你才出手的，若是他不抓住那兩人，此刻在喜殿內丟臉的人就是你。”

  幻姬停下腳步看著百曦，“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那兩個被帝尊教訓的人想暗中欺負你，被他發現了。”

  帝尊……護她？
  “他暗中護著我，我……我謝謝他。”幻姬的口氣裡明顯有自責的味道了，“可是，這跟他對你不敬有什麽關系，他一點都不知道尊重人，不管對誰。”

  “他說我的那句話是說我沒保護好你。算得是為你出頭。”

  幻姬看著百曦好一會兒，“帝尊他才不會有這麽好心呢。”

  話雖如此，但幻姬說千離的口氣與之前大為不同了，想到他那番行為竟是保護自己，她覺得自己頭也不回的離開有點過於無情了。不曉得現在帝尊怎麽樣了，肯定覺得救了一隻白眼狼。

  帶著對千離的歉疚，幻姬想著百曦的事情早些結束她好去找帝尊解釋清楚，可百曦的事情都不是什麽大事，卻是些耗費時間的繁瑣之事，竟是在太子天策的東宮裡隔簾臨時教折依一些技藝，好讓她能順利過掉明日的小宴。

  月上青空，覓鳥歸巢。

  幻姬總算從東宮裡偷了閑出來，一個人散著步子，不期遇到了一人。

  “麒麟上神。”

  和幾個女子賞月閑聊完的麒麟看到幻姬走過來，臉上浮現笑容，“幻姬殿下。”隨口調侃道，“殿下真是好興致。”

  幻姬微微一笑，特意朝麒麟左右看了看，上神的身邊少有缺人的時候，尤其現在在南荒，他和……帝尊不是應該在一起的麽，怎麽不見帝尊。

  “比起興致，我想沒有人能趕過上神你，你在這裡散步是……”幻姬不確定的問，“一個人嗎？”

  麒麟笑了，“依殿下看，我應該是幾個人啊？”

  幻姬默默的沒有立即接話，他這會兒當然應該和帝尊在一起才是呀，此時臨深夜，有些早睡的人怕是已入了夢了，按說南荒國主應該是把他倆安到了同一個貴賓樓內休息的，若帝尊不在，可是睡下了？

  “上神，你和帝尊，可有打算何時回佛陀天？”

  麒麟臉上笑容不減，“怎麽，殿下有事找我們？”

  “我找帝尊有點兒事情，若是你們打算明日便回佛陀天，幻姬想上神為我捎句話給帝尊。”

  “噢？”麒麟很是感興趣的看著幻姬，眉梢挑的高高的，眼睛亮了許多，“不曉得殿下想讓我傳什麽話給帝尊呢？”

  幻姬想了想，道謝的話自然是當面說顯得更真誠，“你們真的準備明天就走？”

  “這個嘛……”

  麒麟狀似非常很認真的想了想，“還是先聽聽殿下找帝尊說什麽吧，如果很要緊的話，我幫你勸勸他延遲些也無不可。”

  “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的話，我就是想跟帝尊說，謝謝。”

  麒麟表情愣了下，很快笑開了，“原來是想謝謝帝尊啊，這謝人嘛，我以為當面說比較好哎。”

  幻姬小雞啄米一樣的連點了三次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上神和帝尊明日就走，今晚都到這個時辰了，我也不好意思去再去打擾帝尊，明日也不曉得你們什麽時候離開，我……我其實是真的很想當面向他道謝的，當時我不知道實情，若是曉得，我……”幻姬內疚的輕輕咬了一下唇角，“我一定不會誤會他。”她只顧著氣帝尊不尊重百曦古神，卻沒想到他的出發點是為了她。

  看著幻姬懊惱的模樣，麒麟悠閑的扇著扇子，現在曉得他們的小離離其實是個好人了吧，吃她一顆葡萄就給她幫了這麽大一個忙，這樣不對等的交易也就跟帝尊才有得做。

  “想當面致謝就當面吧。本神幫你傳話也不是不可，但是過了我的嘴，還是不是那個味兒，就難說了。”麒麟笑笑，“畢竟，我是我，你是你。你說，對吧？幻姬殿下。”

  “可是已經很晚了……”

  幫百曦古神的時候她一直惦記著去找帝尊道謝，可還沒走開又被百曦古神叫去了，不得已才拖到現在。大晚上的，她一姑娘家去男子的寢房多有不妥。

  啪的一聲，麒麟收了折扇，“不用擔心，本神幫你瞧瞧。”說完，麒麟仰頭看天，抬手掐算，對幻姬道，“經本神夜觀星象，掐指一算，我們的帝尊還沒有睡覺，你可以放心的去找他。”

  幻姬抬頭看看夜空。麒麟上神，這天上除了一輪月亮，一顆星星都沒有，你夜觀星象的星象是從哪兒看到的？

  “殿下，去吧。”

  “帝尊他住在哪兒？”

  “這個……”麒麟略想了想，“如果我算得不錯的話，帝尊應該還在喜殿。”

  幻姬詫異不已，“還在大喜殿？難道喜宴還沒有結束嗎？”在她的記憶裡，世尊家小殿下的百日宴帝尊都提早離了席，這次的喜宴他能現身就多有不易了，怎麽可能待到現在還沒有走。

  “喜宴肯定早就結束了。但我走的時候帝尊還在那，以他的習慣來說，應該還在。”

  “上神你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麒麟回憶片刻，“午時一刻。”

  幻姬：“無語……”

  他中午就走了，那時候帝尊在不代表現在還在吧。都過去了一整個下午加半個晚上了，帝尊留在那兒做什麽呢，吃葡萄麽？
  “殿下要不要去那看看，沒準就在。”

  “若是不在呢？”

  麒麟笑道：“那我今晚見到帝尊就替你傳個話。”

  幻姬點頭，“多謝麒麟上神。”

  “客氣客氣。”

  別了麒麟之後，幻姬一路問了五個人才找到白天辦喜宴的大殿，此時的殿外除了八名護衛以外，看不到其他人，她拾級而上的時候暗想，午時過後喜宴就散了，帝尊怎麽可能還在這裡坐著呢？她也真是，麒麟上神說來看看她就真的來了，也沒好好想想可不可能。一邊想著自己的可笑，一邊還是朝殿內走去，覺著既然來了，到裡面瞧一眼無妨。若是沒人，麒麟上神會傳話給帝尊，也算得了了她一樁心事，只是那誠意必定是折了許多。

  殿堂門口，侍衛朝幻姬行禮。

  “參見幻姬殿下。”

  幻姬走過去之後，幾個侍衛相互看了眼。這位天外天來的殿下長的真是好看，以前隻覺他們南荒的六公主是最美的女子，看過幻姬殿下後才曉得，外面的女子還能出現比天鑲公主更美的。

  走入大殿的幻姬朝白日裡千離席位的方向看去，忽的就愣住了。那一襲白袍金澤閃閃坐在席位上的男子不是帝尊又能是何人呢。

  看到千離一人坐在那兒，靜靜的，孤孤單單的，幻姬不知道為什麽會有種十分自責的感覺湧上心頭。如果誰說帝尊獨坐到此時和她一點兒關系都沒有，除非她是呆傻，否則斷不會相信。看著他，她一步步的朝他走近，心裡想不透，帝尊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僅僅就因為自己的跟百曦古神走了而固執的坐在這裡等著她麽？若是百曦古神不告訴她真相，他難道就不怕自己不會來找他嗎？其實，她不懂白日席間他留著她在身邊有什麽作用，就僅僅是為了剝葡萄嗎？這個說法有點幼稚。可除了這個解釋，她找不出他做事的出發點。想想，可能是她想的太多了，帝尊做事哪裡需要什麽初衷，想如何做便做了。

  幻姬朝千離慢慢走著，心中忐忑不已。

  怕！
  她不是沒招惹過他，除了一次燒光他的衣裳，其余招他的結果都不是很好，這回更是讓他在喜殿裡坐了這麽久，以他的性格，怕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才解恨。想著想著，幻姬害怕了，看著千離紋絲不動的身姿，她走得越來越慢，最後索性站住了，看著他，猶豫著是轉身逃跑呢？還是送上前去讓他剝皮拆骨？

  幻姬暗暗的在心裡算著兩個選擇後面的結果，走到這裡若是逃遁的話，以她目前的修為，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被他抓住後的結果和現在送到他跟前主動讓他懲罰，哪個悲慘點？哎，不言而喻。

  認命般的，幻姬抬起腳步朝千離繼續走，到了桌前站定，看著他，很小聲的喊道：“帝尊。”

  偌大的殿堂裡，怯怯的她站在靜靜的他的面前，生平第一次沒有底氣的面對一個人，她奉行有理不畏強權的準則，可這一次，她將他的好心誤會，對於旁人可能解釋開便沒什麽，但他不同，心性高得眾神望之不及的帝尊受她的委屈一天，不消人說，她都曉得應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對待了。

  好一會兒，千離沒一字一音。

  幻姬心中越發不安，帝尊毒舌她早就領教過，比起此刻他的沉默，她寧願選擇他打擊自己一番，起碼能從他的話語裡看出他生氣在什麽地方，生氣的程度有多深。眼前的不語，是她最拿捏不準的。

  “帝尊，謝謝你。”

  又是好一會兒過去，千離仍舊一句話沒說。

  千離沉默時間越長，幻姬心裡越慌，兩隻手放在身前，暗暗的絞著手指。該怎麽辦才能讓帝尊消氣呢？如她這般天定聰明的姑娘，哪裡會想到自己也有吃罪人的一天，而且還是一個大人物。娘娘命人教了她不少的東西，可裡面就沒有教人如何哄一個生氣的人不生氣，臨場發揮這種事情她一點經驗都沒有。

  “帝尊，你別生氣了，我知道自己誤會你了。我不知道那時你是為了保護我，我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她覺得以她的年歲來說，自己的修為算是很不錯了，可是南荒四皇子和西荒長公主的夫君年長她太多，兩人又是合力，她自然是半點不覺。百曦古神大概是不想驚嚇到她才什麽都沒說的暗暗護著她，以至於她誤會了忽然懲人的他。“我知道真相後想過來道謝的，可……”可東宮的事情真的太繁雜，她找不到機會來見他。

  幻姬聲音更小更柔和了，“帝尊，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見千離還是不想搭理她，幻姬覺得哄人真是一件難事，哄帝尊更是一件難上加難的事情，她當時怎麽就沒能發覺兩個邪心之人在打自己的主意呢？看來這次跟百曦古神回去之後定要更加勤奮修煉，道行不高的人連恩情都能誤會，傳出去她這個媧皇宮殿下可就真是一隻白眼狼了。他讓她剝葡萄時走了，那她繼續給他剝葡萄好了，沒準帝尊吃到了葡萄心情好，很快就會原諒她。

  “我給你剝葡萄吧。”

  說完，幻姬很認真的從果盤裡選出一粒她覺得最大個的葡萄，格外認真的剝了起來。剝好之後，隔著席桌，微微傾身，將葡萄送到千離的面前。

  “帝尊。”

  慢慢的，千離的目光總算是移動了，看著一臂遠的葡萄，微微的皺了下眉頭。

  幻姬反應迅速的看到了自己指尖的水晶葡萄和千離之間的距離，再傾了些身子送近一些，後又覺得還是遠了，索性繞過席桌走到千離身邊，“帝尊，你嘗嘗。”

  默然不語的千離略略偏了下頭看了眼葡萄，目光上移，看著幻姬，不說話。

  見千離看著自己，幻姬覺得此刻沒有比這個更讓她高興的了。以前害怕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現在她卻心中大歎他終於肯看她了，從她進來到現在，他一直將她無視，此時願意看她了，是不是就說明自己做的是對的呢？幻姬暗道，身為女媧後人的她果然是想笨都難，摸索中竟然也讓她找到了如何哄帝尊的法子，她真是天定的智慧。略想了想，她知道怎麽樣讓帝尊吃下去了，殷勤的將葡萄送到千離的嘴邊。

  “帝尊。”

  竟然無動於衷？

  幻姬仔細想想，是有什麽地方不對麽？白天她給帝尊喂葡萄的時候也是送到嘴邊啊，這會兒都到嘴邊了他怎麽還不吃？難道……中午她是坐在帝尊的腿上喂的，莫非帝尊現在想她完全照著白日裡的情景來？對於這個猜測，幻姬糾結了。喜宴時坐到他腿上完全就是個意外，現在就他們兩人在殿內再那樣，實在不妥。若非意外，她怎會坐到他腿上。毫無預計的情況下發生的，叫意外；靈台清明時做出來的，那就是……‘獻身’了。但看帝尊的反應，應該就如她想的那般，讓她還原白日的情形。她是天外天的殿下，怎可做出如此不顧身份的行為來呢？只是，帝尊這個恩情不可不還。她……有了！
  想出法子的幻姬覺得自己真是太有智慧了，甜笑的看著千離，“帝尊，你坐了許久，腿肯定酸了，你看看我，這麽高，這麽胖，必是很有分量的人。你白日裡對我出手相救，是我的恩人，我怎麽能坐到你的腿上給你增添負擔呢。我有一個好辦法，既能讓你吃到我喂的葡萄，又能不讓你的腿承太重的重量。”

  說完，幻姬嗖的一下變成了小白狼崽，嘴裡叼著那粒她剝好的水晶葡萄，從地上一躍而起，跳到了千離的腿上。因為跳躍的動作，頭頂上的白色大朵語佛花抖得十分可愛。小狼崽面對著千離，忽然抬起前腿站了起來，兩隻前爪撲在他的胸口，伸長了脖子朝他嘴邊送那顆叼著的葡萄。

  奈何幻姬化成的小狼崽實在不大，她脖子都抻得不能再抻了，離帝尊的嘴還有段距離，為了讓自己再近一點，她後腿朝前又踮了踮，仰著脖子看著那雙狹長而目光清明的眼眸。

  因為不能張嘴嗷叫，幻姬只能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聲低低的軟綿綿的聲音，“嗯嗯……”

  變成白毛小狼崽的幻姬咬著葡萄保持站立的姿勢，雖然不是人形的模樣坐在帝尊腿上，可也算是她啊，盡管沒有手拿著葡萄，可她用嘴叼著比手拿著辛苦多了，總感覺一不小心就會被自己吃掉。

  幻姬從喉嚨深處發出嗯嗯聲，希望帝尊能吃下葡萄，她很有誠意的來給他道謝，她是真心實意的認識到自己錯誤了。

  終於，幻姬驚喜的看到那張冰冷的俊顏緩緩的低下，又低一點，再低些，近到她從那雙墨色的瞳珠裡看到清晰的自己，一下呆住了，連叼著的葡萄被人吃了去也沒發覺。

  帝尊他……真是好看的緊啊！

  被釘在大殿圓柱上的天鑲和遒澤看著幻姬進來，看著她給帝尊道謝，也看著她剝葡萄討好帝尊，更看到了她變成了狼崽叼著葡萄喂帝尊，如果他們的境況不是眼下這種，必定會對帝尊羨慕得抓心撈肺。來南荒好幾天的幻姬殿下對任何人都溫和，但那種溫和很明顯帶著距離感，她身上的尊貴優雅讓別人不敢輕易靠近，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不是皇族公主身上那種嬌貴之氣，是一種睥睨天下的傲貴大氣，假以時日，經過時光歷練的她必定會變得成熟，更加光芒四射。這個只能偶遇不可強取的女子，讓人做夢都想將她佔為己有。可她，卻對著帝尊溫柔細語，殷勤紛紛。天鑲和遒澤痛苦中更有著驚訝，身為女媧後人的幻姬殿下竟可把自己的身份在帝尊面前放低至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