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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唯一的暖先生》第5章 浮生偷閑,歸尋故人
  第5章 浮生偷閑,歸尋故人

  周一,香港,簡氏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許莫的車剛停穩在車位上,就看見旁邊車的車窗下降,然後露出一張笑意浮翩臉來,“許特助,早。”

  “肖總監早。”許莫打過招呼,低頭,認真的清理著高跟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故意磨蹭了好一會兒,卻恰好跟肖隨統一步調站在電梯前。

  “臉色不太好。”肖隨按下鍵,轉臉來問許莫。“澳洲天氣還順心吧?”

  十足的肖隨式作風,幸災樂禍得明顯。

  許莫步入電梯,同時按下十四樓和三十九樓,語氣自然,“托肖總監的福,總算趕上晴天。”

  “Oh, no no no no,我跟你一起上去,找簡Sir談點事。”肖隨再摁一次,取消了十四樓的預約,“剛回來就工作,許特助還真是稱職。”

  許莫在肖隨的話裡捕捉到一絲重要的信息,隨即問道,“簡先生已經在公司了?”

  肖隨倒是被許莫一臉不可置信弄到莫名,“為什麽不在?公司在亞太剛鋪了四條銷售渠道,這麽重要的時刻怎麽能少了他。”

  許莫驀然沉默。

  肖隨皺著眉思索半晌,終於讀懂許莫的沉默,有些試探地問道,“你這次去澳洲,是不是探到什麽風聲?”

  “沒有。”許莫矢口否認,眼見著電梯上滾動的數字定格在三十九,一隻腳邁出去準備出電梯。

  電光火石之間,肖隨突然撤身擋住電梯口,伸手長按著關門按鈕,成功的把許莫擋在了電梯裡面,“honey莫,你不乖哦。”

  許莫一向平淡的性子終於被肖隨戳到痛處,“都說了多少遍了,叫我許特助、許助理甚至直接叫我許莫都可以,剛剛的稱呼不適合我們之間的關系。”

  “為什麽不可以,honey莫,darling莫,sweet莫?”肖隨越發的微笑至深,“我覺得你尤其適合這麽甜膩的稱呼。”

  肖隨一如既往在言語上取勝,許莫終於選擇沉默,稍微緩和了一下情緒,等待肖隨的些許退讓。

  “你有簡家小青梅的消息了?”肖隨隨意詢問的語氣,卻越發的接近事實,“或者,你已經找到她了?”

  許莫仍舊不說話,就這麽直視著肖隨,整張臉繃得很緊。

  許久,見肖隨仍沒有要讓步的意思,許莫終於冷清地出聲,“肖總監,八卦也有個極限,簡先生最不喜別人觸碰他的隱私,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一句話,帶出的情緒讓肖隨明顯察覺到了冷意。

  “好吧。”肖隨聳肩,終於把關門鍵放開,“在你眼裡,我的關心就是八卦,親近就是扭曲,痛苦就是假裝。但是,你不要忘記一個事實,我跟簡言左並肩戰鬥了近十年,而小青梅失蹤的那天,我們同在香港,同飛的聖彼得堡。”

  電梯門無聲地開,肖隨閃到一旁,衝著許莫無聲地出了“請”的手勢。

  臉上依然笑意連連,丁點兒情緒起伏都沒有。

  許莫緊緊地了攥拳頭,最終松開。

  手指再次觸到關門鍵,然後緩緩地轉過身來。

  “我沒有確切的消息指明是池小姐,但是有兩點,第一,簡老先生幾天前新換了家庭醫生,原本是應該我去接,但是很遺憾,天氣的原因,我們錯過了。我跟簡先生通電話時,他的情緒,有些不易覺察的低落。”許莫看著肖隨,言語平和,“第二點,簡池兩家的老房子一直是我這邊在找人打理,昨天晚上我接到電話說,兩所房子的水電表走動有些異常,不像是漏電走水的那種異常,反而更像……”

  “有人在用。”肖隨自然之極地把話接過來,“所以確實是簡家小青梅回來了?”

  “下最終結論還為時過早。”許莫的臉一直平靜,微微地抿起嘴來,“我的意思還是再確認一下。畢竟,我們曾經像這樣的接近,不止這一次。”

  說完這些,許莫松開手指。隨著電梯門緩緩滑開,率先一步邁出去。

  走了幾步,腳步微頓,遲疑了一下,最終轉身,“剛剛,對不住。”

  肖隨沒說話,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如斯。許莫也沒等肖隨的回答,話說完,停一下,再次轉身,毫不停頓地走遠。

  似乎就在許莫轉身的瞬間,一抹笑,慢慢地漫上肖隨的嘴角。最終,笑到眼角微翹。

  這裝柔弱的戲碼,果真是屢試不爽。

  許莫跟肖隨前後錯開著經過秘書台,許莫把手裡其中一份文件袋放台面,吩咐當班的尹秘書,“裡面的這些,按照標注發到各個總監手裡。”

  “好的。”尹秘書點頭,把文件袋裡的內容一一確認過,“簡先生讓您一來就進去。”

  許莫補簽了幾個字,簽字的空當裡問道,“先生幾點來公司的?”

  “七點多一點。”尹秘書衝著許莫咧了咧嘴,暗暗地壓低了聲音,“來到就把各總監召集起來開了緊急會議。”

  許莫點點頭表示了解,字簽完,朝著旁邊在等他的肖隨問道,“你手機今天什麽時候開的機?”

  “老規矩,八點。”肖隨一臉苦相,“所以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一會兒一定有人被派去南美做考察,而這個人,很有可能會是我。”

  “你的先見性一向準確。”許莫揚眉表示讚同,難得的浮現出一絲幸災樂禍來,“南美現在的景色一定比澳洲要好的多。”

  許莫跟肖隨進門時,簡言左並沒有在工作。背對著門,獨自站在玻璃窗前,覺察不出任何外露的情緒。聽見敲門聲,頓了一下,轉過身來,衝著許莫出聲,“辛苦了。”

  “不會。”許莫稍稍搖頭,走上前去,把手裡一直拿著的文件袋遞給簡言左,“這是Lean教授的一位朋友托我交給您的。”

  文件袋裡的東西不怎麽多,但內容似乎很雜,長長短短的紙張,各種底色。

  簡言左看得並不快,一張接著一張地翻過,臉色越來越暗,卻一直沉默著。

  許莫跟肖隨不由自主地交換了一下眼神,明顯的疑慮。這明顯區別於他以往看文件時的神色,微微皺起的眉,緊緊抿著的唇,還有攥著紙張的有些僵直的手指,都是不算太好的征兆。

  紙張翻動的聲響停在最後一頁許久,簡言左終於看完,重新把這一切裝回原來的紙袋裡,拉開抽屜放進去,稍作停頓,再關上時,剛剛還有些黯沉的神色已經緩和了不少。抬眼示意許莫,“去整理一下,半個小時以後停車場等我。”

  許莫領命而去,轉身的時候朝著肖隨暗暗地做了一個祝願的手勢。

  肖隨非常浮誇地頷首表示感謝,眼睛余光掃到簡言左瞥過來的眼神,索性直接坦言,“這回要把我流放到哪兒去,南美還是北非?”

  “都不是。”簡言左也沒有準備鋪墊或者轉彎抹角的意思,直接的坦言,“紐約。”

  “哇喔,好地方。”肖隨尖銳地吹了聲口哨,眯著眼睛打量簡言左,“你不要企圖賄賂我,我喜歡的人,永遠只有剛剛那個人而已。”

  簡言左難得的認真,“許莫不是你該招惹的人,她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

  “那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肖隨挑了挑眉毛,“說吧,派我去紐約幹什麽?”

  “小叔叔那裡,爛攤子一堆。”簡言左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事情上,表情認真到讓肖隨陌生,“我不方便出面,雖然你的身份也不合適。但是,你也知道,只要是這邊的人,誰都不合適。”

  簡言左的話沒有講得很透徹,肖隨卻反常地沒有繼續追究。同學外加共事了這麽多年,這是他們間難得的默契。

  “好吧,反正幫他擦屁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也不在乎再多這一次。”肖隨用大拇指掃了下眉峰,一臉不耐,“等你坐上主位,記得第一個削他的藩。”

  簡言左微微地點頭,不知是認可還是答應,“我會努力。”

  相較於香港晴朗的天氣,北京在下過幾場不小的雨後,終於轉晴。長達半個月不間斷地清洗,似乎連空氣都好了很多。

  恰好,池喬期的出行,便是在這樣一個美好的天氣裡。

  而她的下一站,是紐約第五大道。

  對於這次的造訪,池喬期事前一點風聲也沒漏。舒舒服服地在香港做了一次中轉,自己安排路程玩兒了一圈,吃飽喝足,順便給顏茶帶了禮物。比起上次的狼狽,無論是心情還是外表,都截然不同。

  一身輕松地從肯尼迪機場出來,打車到第五大道最北,下車後一路歡快地步行。這一刻,因為輕松,心情好到極點。

  池喬期喜歡紐約的夜多過白天,在她的印象裡,紐約的夜,有種狂歡的味道。

  各色顏色的燈光,各個風格的店鋪,各種表情的路人,高低不一的招牌,大小不一的櫥窗,快慢不一的步伐,總是感覺被賦予著特別的張力。

  顏茶的店依舊是前一次來時的裝潢,白色大理石堆砌的外牆,明亮而清晰的展示窗,黑色實木的窗門框,綴著兩盞五彩琉璃壁燈,安靜而低調。

  展示窗裡,兩件小禮服安靜地在燈光裡柔柔地浮著顏色,內斂而奢華。背景牆上錯落的掛滿了金色相框,相框裡,是一張張手繪的設計圖。每一張細致的線條裡,都曾經或者正在裝載著一個美好而圓滿的夢。

  池喬期在展示窗前站了好久,像一個做夢的女孩兒,心懷企盼。最後站到腳踝微酸,池喬期側身,緩緩地推門進去。

  店裡的地板是鋪的東非黑黃檀,鞋跟扣在上面,聲響很是清脆。最初的時候池喬期並沒有覺得對這樣的材質有任何的好感,但時間久了,反而越發的覺得喜歡。

  顏茶總是這樣,喜歡在一些細節上格外堅持,執拗而堅定。

  三階台階,池喬期低頭步上,剛抬頭就聽見顏茶的尖叫。尖叫的語調中,似乎高興多過於驚訝,總算對得起池喬期一番遠道而來的心意。

  顏茶店裡的每一個姑娘都有著一手好手藝,煮咖啡、做點心、疊絹花。顏茶形容說,每次在店裡的時光,總像是周末在家,悠閑自在還伴著現場版的歡聲笑語。繁華的第五大道上,卻能感受得到小鎮勒德羅的悠閑,未嘗不是一種美好。

  現在已經不是最悠閑的下午茶時間,顏茶跟那幫可愛的姑娘們仍是變出了木瓜西米露和巧克力裂紋餅乾來招待池喬期。速度快得讓池喬期不禁懷疑起,顏茶服裝店的後身是一家匯集各類的西點廚房。

  這麽跟顏茶說起的時候,顏茶一臉無奈,“沒辦法,不足總是要用長處去補的。”

  “不足?”池喬期訝異,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問,“哪裡?”

  顏茶長歎,久久地看著池喬期,眼神可憐得晶亮,“我們池設計師出圖的速度呀。”

  巴黎,東京,紐約。

  顏茶的店似乎總是有著絕好的地理優勢。

  香榭麗舍大街的Color 191是顏茶最早的經營,Multi-BrandShops,囊括了很多優秀設計師的獨家。

  東京銀座的Old Wind專賣古著,各式各樣的孤品,從衣服到首飾再到包和鞋子,延續著一種複古的優雅。

  而開在第五大道的Mr.W似乎運氣頗好,四年前開起來,從裝修到營業一共也沒花多長時間,卻一舉成為第五大道上知名的高級成衣店。

  顏茶從不否認她投入進Mr.W的精力,也卻從不張揚。就像這家店本身一樣,內斂低調,卻暗自華麗。

  有人曾經跟顏茶笑言,Mr.W就像是一個俯覽眾生的神,抓攥著很多女人心中最深的夢,而能實現的,總是少數。而越是這樣,就越讓人心生企盼。

  雖是笑言,卻句句現實。

  Mr.W每季推出十款設計稿,每款標定二十一件的限量。專門的供貨渠道,專業的製衣工廠,三十年工齡以上的資深裁縫,萬分注重細節的深加工。

  每一點,都讓Mr.W煥發著獨有的光彩。

  這的確是Mr.W最深的魔力,而魔力的最中心,是一年四款高端純手工定製。一稿一衣,獨一無二。

  上乘的專供原料、微妙的細節設計、複雜的手工工藝、獨特的靈魂暢想。總能觸及的到女孩心中那抹最深最曾經的欲望。

  就像Mr.W一直對外宣稱的理念一樣,Every girl needs a small dress.
  就像一句魔咒,引得懂得的人為之傾倒。

  第五大道的每家店都有著一個賴以生存的籌碼,最特殊,最獨立,就好像是靈魂。

  而Mr.W的靈魂,是池喬期。

  這一點,是顏茶無論是在言語還是內心都堅定並且會一直堅定地認為下去的想法。也是池喬期和顏茶,最初的約定。無論店面怎麽裝修,顧客群怎樣改變,甚至店址如何變更。

  Mr.W永久且唯一設計師的位置,永遠不變。

  原產地巴西的帕拉依巴碧璽,完美無暇的切割,璀璨耀眼的光芒,毫無雜質的晶體,醉人至極的霓虹藍色。

  11.47CT,不算大,卻已經不算太小。

  做戒面,做掛墜,當擺設,當收藏,都是那麽恰到好處。

  或者,不看別的,只是單單看一眼那屬於珍品的顏色,就足夠讓人傾盡所有。

  長得俊俏的拍賣師在台上用魅惑無窮的語言做著介紹,金發碧眼,角度剛好的微笑,絲毫沒被那顆湛藍色的碧璽遮掩了光芒。

  下面的人都聽得專注,一片靜寂裡,池喬期環顧四周一下,湊近顏茶的耳邊,“我目前就能拿這麽多出來,你盡量在這范圍內解決戰鬥。”

  顏茶低頭看一眼池喬期寫在手機屏幕上的價格,輕笑,“帶這個小帥哥當贈品的價格?”

  “那就隨你了。”池喬期壓低聲音,“多一分沒有,但是如果有剩的,我可以考慮付你勞務費。”

  “就按你寫的三分之二的價格。”顏茶輕笑,暗自把低的不能再低的領口又拉低了些,“勞務費拿你的一張設計圖來付。”

  Grandfather's barbecue time.
  一家開在街道最安靜的角落裡的烤腸店。上了年紀的店主,人人都叫他老Jack,很普通的名字,手裡出來的食物卻是讓人驚歎的美味。

  隨意搭起的木質椅凳,還不等天完全黑透,就已經一張空閑都不剩下。

  老Jack店裡烤的東西各式各樣,香腸、牛肉、貝類甚至還有下午去遛彎的時候隨手買的螃蟹,全憑心情。

  當然,老Jack最拿手的,還是一種叫做老式雙面的香腸,一天隻限量十斤,多了的話只能等明天趕早。

  有的人甚至為了吃到一份老Jack的香腸,從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店鋪開門,狂熱的情緒簡直比Mr.Warm的追隨者還要瘋狂得多。

  秘製的黑胡椒白香腸,細致而深淺剛好的花刀,不一樣的雙面醬汁,再配上恰到好處的烤製,也確實值得早來等待。

  悠閑的心情,美味的食物,輕松的氣氛,加上偶爾閃亮的星光。適合等待。更適合狂歡。

  而池喬期跟顏茶今晚的狂歡,就在這裡。

  “哇哦,原來你是混血兒。”顏茶一臉意料中的驚訝,“讓我猜猜,美法,還是美德?”

  年輕的拍賣師笑得含蓄,“我父親是這裡人,母親是意大利人,來這之前,我們一同住在意大利的一個小鎮裡,景色很美。”

  “看你的長相就知道你居住的地方有多出色。”顏茶一杯啤酒下肚,笑得越發詭異,“寶石般閃亮的地方。”

  池喬期正在認真地拆著一隻蟹,被顏茶虛假卻顯現得無比真誠的話攪亂得差點被蟹殼割到手。顏茶千年不變的性格,可總是始終如一的招人喜歡。招搖無比,卻總能給人帶來歡樂。

  收到顏茶遞過來的眼神暗示,池喬期抬眼看了一圈周圍,盤算著撤退的路線。夜色的映襯下,似乎人越發的多了起來。旁邊的台階旁,裝飾著各色的彩燈,幽幽的熄滅,再幽幽地亮起,記憶中才存在的場景,似乎總是有種特別的魔力。

  池喬期暗暗地朝著顏茶指了一下台階的方向,顏茶隱暗地眨眼默許,笑容已經彌漫到耳後。

  正起身間,老Jack恰好端著鐵盤子經過,爽朗地朝顏茶打著招呼,“嘿,又見面了,賣衣服不賣茶葉的茶小姐。”

  顏茶哈哈一笑,衝著老Jack揮揮手,“你好啊,賣香腸也賣螃蟹的Jack爺爺。”

  說完指著這邊衝著老Jack介紹,“Jo,從北京來的亞洲女孩兒。Carlo,紐約最年輕的拍賣師,當然,只是我見過最年輕的。”

  老Jack很給面子地哈哈大笑,隔空喊著在店裡幫忙的夥計,“Tina,送一打啤酒和兩份奶酪煎卷過來,記在我的帳上。”

  “慷慨的Jack爺爺。”顏茶響亮地吹了個口哨,舉起啤酒杯來,“敬你。”

  顏茶跟老Jack似乎真是好久不見,把酒言歡間,已經徹底忽略了剛剛還聊得正歡的小帥哥。

  池喬期挪了顏茶旁邊的座位給老Jack,自然而然的坐到Carlo旁邊,擔負起招待的義務。Carlo絲毫不介意顏茶的忽略,一臉微笑的模樣仍然沒有變丁點兒。

  池喬期端著酒杯跟Carlo喝了一輪,聊天的空間裡,忽然注意到Carlo食指上的紋身。一小串花體的字母,綴了兩朵融為一體的花,很是清新漂亮。

  池喬期頓時耐不住好奇,“這個圖案,是有特別意義的麽?”

  “當然。”Carlo放下酒杯,把食指微微伸直給池喬期看,“這是一只有魔力的手指,能預測你的過去和未來。”

  池喬期笑著偏了偏頭,“金手指?”

  “或許我們可以來試一下。”Carlo故作深沉,“我的預測可是比吉卜賽的水晶球還要準很多。”

  話是顯得有些故弄玄虛,但為什麽不呢,就算僅僅是娛樂而已。況且,夜色這麽好。

  池喬期配合地把酒杯放好,坐得端正,臉繃得嚴肅,“擁有神奇金手指的兼職佔卜師,請你告訴我,我所謂的未來怎麽樣?”

  Carlo果真認真地閉起眼來,手指觸上池喬期的眉間,輕輕的觸覺。

  “閉眼。”Carlo緩緩地開口,“全身心的把一切都交給我。”

  那一刻,也許是幻覺或是自我暗示,池喬期仿佛真的覺得有股神奇的力量,經過Carlo的手指,輕飄飄地抵達了她的心底。

  就好像,是在接受一番點化,佛祖的手觸到猴兒的眉心,瞬間變化成萬千力量。

  “Alberobello.”Carlo磁性而緩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是一句咒語,有些拗口。

  池喬期並沒聽的很真切,下意識地睜眼,“什麽?”

  “你的未來。”Carlo緩緩的睜開眼,眼睛裡淺色的光芒閃閃爍爍,“在Alberobello.”

  “Alberobello?”池喬期跟著Carlo的發音重複了一下,越發疑惑,“這個地方,存在麽?
  “當然。”Carlo微微地笑了,“我剛剛才提到過,一個景色很美的意大利小鎮,我出生和成長的地方。”

  池喬期頓時有些後知後覺的恍然。這似乎是Carlo的一個玩笑,而她很不幸的,當真了。

  不過,確實娛樂到她。

  “你完全可以去好萊塢,剛剛的表演,能拿到滿分。”池喬期端起啤酒杯,輕輕地碰上Carlo的,“敬你,兼職演員的佔卜師。”

  Carlo的微笑依舊,並沒有因為池喬期的不相信而辯解或是解釋,“當你真正實現的那天,記得要想起我。”

  似乎世界上所有的佔卜師都喜歡這般故弄玄虛,池喬期不可置否,重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轉而微笑淡然,“但願你是對的。”

  不管答案是對或是錯,但至少證明,“未來”這個詞語,在她的生命裡,仍是存在的。

  “在聊什麽?”似乎是這邊的動靜引起了顏茶的注意,她很快就湊過腦袋來,“我跟老Jack在猜硬幣,你們要不要加入?”

  “好呀。”Carlo答應下來,衝著池喬期眨眼,“正好給你展現一下我的金手指。”

  顏茶開心把四隻酒杯聚攏到一起,挨個兒倒滿,揮手叫來Tina,“我想我們需要再來一打啤酒。”

  幾局下來,Carlo面前的酒杯空了又空,白皙的臉上漸漸染上緋紅。

  顏茶趁著Carlo罰酒的空當,湊到池喬期耳邊問道,“剛剛你們在聊什麽那麽開心,有說到我麽?”

  “沒聊什麽特別的。”池喬期看著Carlo喝淨的酒杯,微微地笑,“只是在講一個笑話。”

  一個差點信以為真的笑話。

  遠處,明明暗暗的燈,紐約的夜,漸漸的步入最幽深的時候。

  池喬期返程的機票訂在第二天的上午的十點多,來之前就已經確定的行程,也是到了早上才告知顏茶。

  顏茶自然被池喬期結結實實地氣到,開車去機場的路上埋怨了一路,直說池喬期不夠意思,總是好久不來看她,每次來也都是呆不了多長時間就走。

  池喬期知道顏茶習慣於嘴上不饒人,也就任她耍了一會兒小脾氣。

  臨登機前,瞅見顏茶的心情似乎轉好了一點,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顏茶。”

  “幹什麽?”顏茶瞪她,“小沒良心的。”

  池喬期拉著顏茶的衣袖湊上來,笑得諂媚,“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Fard的寶石鑲嵌工?曾經給loya的品牌首飾展做過手工鑲嵌的那個。”

  “嗯。”顏茶瞥一眼池喬期,輕哼,“認識又怎麽了?”

  “茶茶茶茶……”池喬期眨巴眨巴眼,“設計圖紙跟碧璽的盒子已經放在你床頭的抽屜裡了,你找個空閑,幫幫我嘛。”

  顏茶向來刀子嘴豆腐心,才兩句,就已經挨不過池喬期的軟磨硬泡,開始微微地松口,“那你答應我的設計圖呢?”

  “當然也在一起嘍。”池喬期驕傲地昂昂頭,“我是那麽不仗義的人麽。”

  “的確是。”顏茶肯定地點頭,眉挑得高高的,“機票一早兒就訂好了,鑲嵌的設計圖紙也一起帶來了,甚至連我會開什麽條件都提前做了準備,還說什麽特地來看我,根本就是奔著這次的拍賣會來的吧?”

  池喬期此行的目的終於被顏茶拆穿,抿著嘴笑著不應聲,眼睛含笑地看著顏茶,討好感十足。

  “算了。”顏茶看看時間已經快到,終於撤下心來叮囑道,“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如果在那邊呆的沒意思,就過來這邊找我。”

  這應該算是顏茶最大程度的表露了,要她這樣一個凡事不在乎的人要掛念這麽多,也實屬不易,更何況,再把這些全全說出來。真是難為她了。

  池喬期深吸一口氣,伸手抱住顏茶,下巴抵住顏茶的肩,努力把眼睛裡的酸澀全部散發乾淨,“我知道了,茶囉嗦。”

  走了幾天,再回去,北京已經徹底晴朗。雖然稍稍顯得有些乾燥,但是並不影響心情。

  池喬期順順利利地拎著隨行的小皮箱回了家,一路綠燈,車都沒堵半點,頓時心情越發的好起來。

  小皮箱裡堆滿了顏茶臨時準備的小禮物,有一點點沉,池喬期勉強拎著它開了門,再關門,總算放在地上。

  再起身抬頭時,卻當場愣在原地。

  簡言左正立在沙發前,認認真真地看著她。似乎是被她進門的聲響吵到剛剛醒來,全神貫注的眼神中仍是有著一絲特殊的朦朧。

  襯衫的兩隻領子起伏不一,下擺也有些微微翹起,不太服帖,輕微的褶皺著。拖鞋倒好像是那種想穿卻沒來得及穿好的狀態,半趿拉,並不從容。

  似乎是一幕很普通的場景,可能會或者經常地發生在別人的日常生活中。但這一切,對於簡言左,毫不誇張地說,算是個天大的例外。

  他從沒有,這般的狼狽過。每次見他,總好像是服裝店裡掛出來的打版模特,筆直而自若。

  而面對這樣一幕突發,池喬期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表情、該說些什麽,也就這樣木木訥訥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面對簡言左逐漸回溫的表情,倒好像她是那個不和諧的闖入者。那般的呆傻。

  但即使這樣,她依然沒有忽略掉,在剛剛她跟簡言左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簡言左不由自主的,瞬間松弛的情緒。

  即使去刻意掩蓋,卻依然那麽鮮明。

  似乎每一個人對一個地方的感覺,都是在隨著對這個地方熟悉程度的加深而慢慢變化的。從陌生害怕,到無感,再到熟悉平和。跟人一樣,有著很明確的認知感。

  這就是池喬期再一次步上簡老爺子四合院的台階時,腦袋裡浮現的理論。

  一切似乎還跟上次一樣,那邊棋局開始之時,池喬期這邊也已經相繼開始,各相的互不干擾,各自的有條不紊。

  最後一個穴位灸到一半,之前的過程中一向靜處不擾的馮媽意外從外面進來,站直在簡老爺子身邊,輕輕地開口,“先生,向深少爺說要見您。”

  簡老爺子兩指執子,穩穩地落向棋盤,聲音波瀾不驚,“讓他進來吧。”

  似乎就是等在門外,馮媽剛剛出去沒幾秒,池喬期便聽到了腳步聲。

  與此同時,只聽簡言左那邊椅子微響,而後便是他略帶沉緩的聲音,“小叔叔。”

  沒人回答或是應聲,剛剛所有的好氣氛也似乎在這一瞬間停滯。

  池喬期有些疑惑,稍稍偏了偏臉,用余光看了下旁邊,卻意外的發現,自己捕捉的那束目光,正灼灼地盯著自己。

  那一刻,如果池喬期沒有看錯,那束目光裡,除了敵意,看不到半分友好。

  簡向深也沒有避諱池喬期注視的目光,轉而更為直接地問道,“新來的針灸師?”

  池喬期並沒準備回答。她比誰都明白,這個問題,不是在問她。而簡言左跟簡老爺子就這麽各自坐在藤椅上,誰都沒有想去回答或是準備回答的意思。

  一時靜默。隔了三四秒,馮媽在邊上把話圓了過去,“池小姐是先生新請的家庭醫生,很擅長針灸。”

  “跟我說說你的學歷。”簡向深抱臂,沒有理會馮媽的回話,下巴輕昂地看著池喬期,“簡家的家庭醫生向來都是由有留學經歷且有多年行醫經驗的專科醫生擔任,而你,恕我冒昧,似乎並不符合要求。”

  “向深。”簡老爺子終於開口,無比威嚴的聲音,“不要太過分。”

  “我反而覺得我問的這些是理所應當。”簡向深稍稍提高了聲音,“您是我父親,我需要對您負責,對整個簡家負責。難道我就應該放任這樣一個明顯沒有資格的人留在這兒而不理會,就不過分了麽?”

  轉而繼續看著池喬期,緩緩地發話,“我說的對吧,池小姐。”

  池喬期抿嘴,淡淡地低頭看一眼溫灸盒裡的艾條。近乎燃盡,卻似乎比哪一刻的煙都要濃烈,直直的逼得人不想睜眼。

  撲面的質疑和敵意,無處躲閃,卻並不知道原因。

  這一刻,池喬期沒有去看簡言左或是簡老爺子中的任何一個人。而是毫不畏懼的,重新看向了仍舊沒有退讓在等她回答的簡向深。

  “簡先生,如果您非要用級別高低和年齡大小來評判醫生能力的話,可能我確實不是您口中合適這項工作的人。”池喬期涵養良好的微笑,平和得像是在講述一個稀疏平常的故事,半點憤怒的情緒都沒有,“但是,可能您不知道的是,我在澳洲接受了很完整的訓練,同年級的同學還在大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已經完整的轉過內科、外科、急診和夜班,管理過包括腫瘤、康復、老年、骨外在內的所有病房。論年齡,或許我確實有些年輕。但論資格,您確實沒有立場來指責我的能力。”

  頓一下,面朝著簡向深已經稍微有些轉暗的臉色再加一句,“況且,我想您也知道的是,家庭醫生並不需要上手術台,而很不巧的是,無論是在學校學習還是在醫院實習期間,我的急救與保健兩門科目,一直是滿分。”

  一席話,平緩有力而又不卑不亢。得體而合適的微笑,卻一直保持著。

  說完這番話,池喬期沒有想過再留下。她也本可以選擇忍氣吞聲,等著簡亦為或者簡言左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幫她解釋或者辯解,但她沒有。

  等待,本就不是她願意去做的事情。雖然她擁有的東西不多,但這或許也是她唯一可以保留的一點堅持。就算這是她在簡家所說的最後一席話,她也希望自己能以一個並不卑微的姿態離開。

  讓池喬期沒想到的是,簡向深意喻不明的一笑後,竟然沒有繼續堅持剛才的寸步不讓。反而一轉之前咄咄逼人的態度,衝著簡言左讚揚般地鼓掌,“我就說言左找的人不會是表面看起來這麽簡單。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池喬期在內,都聽出了此番陰陽褒獎的話外音。也許剛剛只是隱含,但現在的情況,稱的上是明指。

  原來,醉翁之意,一直不在她。池喬期微微地皺了眉,著實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原諒她的遲鈍,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去想簡向深話背後的意思。

  她莫名簡向深對她的敵意,一直以為是自己本身觸犯了他,卻惟獨沒想到,那份敵意所指的方向雖然是她,但落點,是她的背後。並且尤其讓她覺得更為不安的是,剛剛那番話過後,她已經親手將簡言左置於一個著實尷尬的位置上,只因為她盲目的直率。

  這一刻,池喬期警告自己不要以任何方式去看簡言左。她已經把他推到懸崖邊上,不能再讓他落到萬劫不複的境地。雖然不是故意,但疏忽同樣致命。

  她原本就應該想到,像簡家這樣的大家庭,不該是單純的。縱然是外人,一言一行,也仍會牽動著周圍的一點一滴。更何況,她所處的,也的確是一個很微妙的位置。

  讓池喬期覺得安心的,是簡言左平淡之極的反應,“小叔叔過獎了。”

  然後,像是剛剛那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動作輕緩地拉動椅子,主動讓出座位來,“小叔叔要陪爺爺下一局麽?”

  簡向深輕哼一聲,語氣頗為不善,“我就算了吧,這種阿諛奉承的事情,還是你比較做得來。”

  一席話,諷刺之意大於挖苦之情。而簡言左似乎沒聽懂一般,重新落座,單手執子,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棋局上,穩穩地繼續著。

  整個房間裡,似乎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盤上時的聲響,輕而脆,絲毫不受一點兒影響。

  池喬期很快完成所有,收拾起東西的下一秒,一直沉浸在棋盤上的簡言左微微的抬起頭來,“出去等我。”

  池喬期點頭,歸攏東西走了出去,臨離開時伴著的,依然是簡向深隱暗的目光。

  該怎麽形容那種壓抑著的深究呢,就好像是一直躲藏在深處的野狼,身子隱藏在草叢中,看不出一點破綻,而目光卻是那樣的渴望和囂張,不顧一切。

  世界上的所有動物中,池喬期覺得最可怕的就是狼。它是一種懂得等待,懂得隱蔽,懂得積攢,亦懂得反撲的動物。看似漫不經心的背後,卻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為了最後而準備著。

  尤其一點,狼,往往喜歡躲在獵物的背後。而陰暗處,更適合滋生陰謀。

  外間,馮媽照例給池喬期準備了花茶,素白的杯子裡,小朵的金盞花安然地開著,明明晃晃地蕩漾著。陽光般的顏色,似乎間接暈染了周圍的空氣。一片祥和的景色裡,池喬期卻忽然覺得眩暈。

  扶著椅子的把手坐下來,勉強地坐直身體。再緩神,周圍的景色已經朦朧到不行。

  馮媽看在眼裡,眼睛裡滿滿的關心,“池小姐不舒服?”

  池喬期隻覺得馮媽的臉大體輪廓還能看的清,鼻子眼睛等細節卻已經模糊到扭曲。眨眼間,暈眩更加明顯。

  勉強笑了笑,池喬期努力讓自己的一切動作正常起來,“沒什麽,就是在裡面坐的久了,有些累。”

  “做醫生的確辛苦些。”馮媽沒再深追究,聲音裡稍稍多了幾分疼惜,“池小姐在這兒坐一會兒吧,我去給先生他們上些茶點。”

  趁著馮媽離開的功夫,池喬期從隨身帶的藥瓶裡磕出兩粒藥來,伴著花茶咽下,藥跟花茶兩相微苦的呼應,總算帶回些讓她安心的味道。

  池喬期手抵住臉頰,輕輕地閉回眼睛,抑製不住的無力。

  最近休息的不太好,淺眠而且經常失眠。反反覆複,總也找不到原因。昨晚的情況更糟糕,連續六片安定吞下去,卻依然不見睡意來襲。再三抑製下,才沒有再繼續把剩下的小半瓶吞服下去。

  反想起來,最近睡的最安穩的一次,還是在紐約的那晚,顏茶睡在旁邊的床上,平緩的氣息一路把她也帶進夢裡。那樣的安穩,越發的淡忘。

  腳步聲漸近,池喬期不留痕跡的睜開眼睛,輕緩地端起茶杯喝一口花茶,映進眼裡的一切已經好了很多。

  仍是馮媽,走上前來給池喬期添滿茶,溫溫熱熱,“池小姐還得再等等,先生跟小少爺的棋重新開了一局。”

  池喬期不作評價,卻仍是訝異。簡言左跟簡老爺子的棋向來都隻下一局,不論是她親眼見到的,還是在馮媽的描述裡。不急不緩,卻有著各自的風格。可是,就算是再在興頭上,也從不開第二局。一般都是一局完畢,收拾棋局,就散了。

  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而讓池喬期驚訝的是,這局繼續的棋,下了不止一局。

  茶喝了記不清多少杯,馮媽端上來的茶點幾乎吃完,時間也過去了不知幾個小時,卻仍不見裡面的局散。馮媽進進出出很多趟,添茶送茶點,出來的時候,表情一次比一次暗。末了,也實在沒有話再去跟池喬期解釋,隻得繼續頻繁地給池喬期添著茶。

  最終打破一切平衡的,是簡向深的離開。獨自,從裡間出來,臉上不見陰翳,反而微笑著向池喬期跟馮媽道著再見。絲毫看不出前面的一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麽。

  池喬期禮貌的回應,點頭,道別,一切正常之極。亦看不出在之前,兩個人的針鋒相對。

  簡向深穿來的外套歸置在單獨的衣帽間,馮媽向簡向深略作說明後去取,一去一來間,意外的空給了池喬期和簡向深些許的時間。

  這段稍短的時間裡,簡向深只是輕輕地湊到池喬期的耳邊,似乎沒有氣息,卻幽幽地留下一句意有所指的話,“小女孩,相信我,離簡言左遠些。”

  咒語般,緩慢而低沉。

  這一刻,池喬期沒有挪動分毫,亦沒有言語半句,就這樣直直地看著簡向深從近到遠的臉,漸漸微笑。

  她感覺的到自己向上翹起的嘴角,聽到自己沒有絲毫起伏的聲音,“謝謝。”

  池喬期話音尾剛剛散盡,馮媽已經把衣服拿來,走近些,遞到簡向深,“少爺慢走。”

  簡向深接過,多余的話也沒有,認真地穿好外套,然後便踏出了主屋的門檻。

  池喬期一直看著簡向深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好久,被壓迫的感覺,終於漸漸的輕了些。

  “向深少爺的脾氣不算太好,說的話池小姐不要往心裡去。”馮媽微微笑著站在池喬期旁邊,很是關切,“他是先生的小兒子,一直都在大家的關心裡長大,所以脾氣差些也是正常。”

  “我沒事。”池喬期能明顯的感受到馮媽的關心,不算明顯,但是很真誠,“謝謝您。”

  馮媽笑著搖搖頭,算是回答池喬期明確的感謝。

  片刻停頓,卻轉了話題,“自從居聞少爺去世後,先生變了很多,每次向深少爺來,也總是說不了太長時間的話,慢慢的,向深少爺也很少來了。”

  池喬期不知道馮媽所要表達的意思,略略點頭,並不出言附和。

  “自從小少爺回來老爺跟前,老爺的心情才算稍稍好起來。”馮媽的語氣有些沉緩,不經意的傷感,“也或許是因為插不進這種相依的默契,向深少爺對小少爺的態度一直不算太好。”

  馮媽的話沒有說到必須,但池喬期讀的懂剩下的意思。剛剛的那些,並不是偶然。

  “小少爺很孤獨。”馮媽忽然看向池喬期,認真而專注,“這麽多年,他一直是一個人在路上。”

  這句話說完,馮媽沒有再繼續,而是就這樣眼神複雜地看著池喬期,帶些憐愛、期盼、擔憂,或許還有什麽池喬期解讀不出的別的。

  那一瞬,池喬期有些不受控制的下意識,“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下一刻,馮媽洞悉一切的笑再次浮現,言語細潤到絲絲入心,“我看的出,你是最合適陪在小少爺身邊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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