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佛火煉妖屍 獨指祥光擒豔鬼 蓮花明玉鑰 重開寶鼎脫神嬰(4)
以易靜的法力,水、火、風、雷均非所懼,但是此火威力猛烈,迥異尋常。通體一團赤紅,人居其中,宛如置身一個大火爐內,中間還夾著千百萬條五色光雨和千百萬根五色光線,環繞飛射,又勁又急,力大異常,隨著上下神光,處在夾攻之中。玉蓮花心內,又突發出先前失陷所遇吸力,將人吸緊,定在那裡不上不下,行動皆難。跟著由烈火中起了一種仿佛金鐵木石全可吹化的怪罡風。於是火扇風威,風助火勢,只聽轟轟發發之聲,震耳欲聾。火得風力,由紅色又轉成銀白色,精光勝電,刺目難睜,勢更奇烈。火又助長風力,勢子較前更猛。加上五色光線交織其中,一時雷轟電舞,風火齊鳴,聲勢駭人,從來罕見。護身寶光盡管有好幾層,依然覺得炎威欲熾,越往後越覺難耐。火尚其次,最厲害的是火中生出來的罡風和那絕滅光線。前者威力之猛,不可思議。易靜連人帶防身寶光,俱吃太陰元磁真力定住,本不能動,可是那風卻硬要將人帶走,力大異常,又是八面亂吹。有兩次,易靜稍微疏忽,幾被它將最外面的一層寶光揭開,現了縫隙。後者是勁疾得出奇,雖隔著好幾層寶光,時候久了,竟似有點敵它不住,常被衝動,震撼失次。每遇以上兩類事發生比較猛烈時,那烈火立即隨同壓迫上來,奇熱如焚,難於禁受。起初易靜還想用法力、法寶去解破它,誰知不解破還稍好些,一有舉動,譬如滅魔彈月弩、牟尼散光丸之類法寶發將出去,外面風、火、神光不特未被擊散,反因一震,加了許多威勢,更是難擋。嚇得隻好停手,不敢妄動。抵禦解破既是不可,不去理它;可是人在這幾重夾攻之下,又實難禁受,並且心一驚惶害怕,立生出種種反應。這還算是命不該絕,為了愛惜鼎中玉蓮,不舍毀傷,行法開時,未施殺手,人又始終在重重寶光防護之下,稍差一點,也沒命了。
似這樣,易靜在風火神光合煉之下,苦熬了兩日一夜。中間用盡心力,休說出困無望,並還經過兩次奇險,幾把性命葬送。至於困苦艱難,更是毋庸說了。末後眼看有點不能支持,忽然急中生智,悟徹返本歸元的玄機。首將嗔妄貪懼等一切雜念去掉,照著昔日師傳和上次紫雲宮神沙甬道中被困時一樣,竟在兜率寶傘之下,打起坐來。聖姑鼎中禁製甚是玄妙,多半隨著心念來去生滅,經此一來,果然大有靈效。雖然一樣仍有罡風、烈火、神光環攻侵襲,但在法寶防身入定之下,居然做到以靜禦動,只要心神寧一,不受搖惑,身外寶光便不致再被衝蕩分裂。痛苦固仍不免,比較已能忍受得多,不似先前那麽危疑震撼,難保瞬息。從此由靜生明,漸把鼎中微妙全數貫通。中間也曾養精蓄銳,伺機一逞,意欲衝開鼎蓋,脫身飛出。哪知這次鼎蓋合時,太陰元磁真氣已被激發,將鼎蓋吸緊,成了一體,加上原有禁閉之力,休想再開出絲毫縫隙。並且鼎內一切危害,好容易才得稍微停止,恢復常態,除卻定時發難,不再無故施威。這一妄動,重又引發,前功盡棄,又費上好些心力方得平寧。固然要訣已得,不致驚惶失措,陷入危境,但形勢也是險極。兩次試過,知道單憑己力出困,實是絕望,隻得平心靜氣,勉強忍耐,以待時機。
直到妖屍數盡這天,李英瓊、謝瓔二人進洞以後,與癩姑等四人往救易靜出險。這一路路程較近,所遇埋伏阻力自然少些,又是英瓊舊遊之地,按說到達要容易些,但是不然。因為妖屍自從那日發現易靜潛入,困陷寶鼎以後,知道敵人既已深悉玉鑰現藏鼎內,見盜寶的人未回,決不甘休,日內必還有敵黨接踵來此救人盜寶。除毒手摩什以外,別的妖黨決非來人敵手。多死一個妖黨無妨,死在敵手卻是喪氣。好在此鼎誰也難開,與其平白葬送,助長仇敵勢焰,不如當中多設陷阱,縱其入網,比較好些。不過事情難料,今日所困敵人既能運用收發洞中禁製,再來同黨焉知不是能手?倘若來的又是一個行家,能由埋伏之中通行,不現痕跡,自己無從警覺,寶鼎固打不開,卻做了別的手腳,豈不是糟?便命兩個得力同黨埋伏要口,持了符訣,代為主持。先將沿途禁製停止,見有人來,不可臨敵,先故意放他過去,再將來路埋伏,依次層層發動。等來人快到地頭,再把前面埋伏發動,兩下裡夾攻。同時傳聲報警,自己趕來,再打擒敵主意。除非來人真個法力不濟,或已被困失陷,在自己未到之前不許動手。又把自煉的法寶埋伏了兩件在鼎側,加上妖法運用,設計原頗周密。
事有湊巧。那兩個妖黨,一名蠍道人袁靈,一名金頭仙娘。本是小南極四十七島妖人中的健者,一兄一妹。平日自恃邪法,甚是凶橫,人又陰鷙險詐,城府極深。對於妖屍原具奢望而來,到後一看,形勢既是不佳,主人也是陰毒淫凶,對人全是虛情假意,並不以己為重,幾天一處,便生悔恨。但終以垂涎藏珍和天書,妄念難消,不舍就去,勉強待了下來。及見形勢日非,毒手摩什再一來,方始感覺有些絕望。心雖痛恨妖屍,不特未顯出絲毫痕跡,更因擅長魔教中一種最高明的魔法,一經施為,任多厲害淫媚之術決不受迷。可是表面上,卻故意裝著迷戀妖屍,甘死無悔的神氣。妖屍見他兄妹如此恭順奉承,漸漸心喜,時常令其代主各處埋伏。二人又具穿山行地之法,通行土石,如魚游水,神速無阻,多深厚的石山,一躥即入。但他們從不向人炫露,同島那麽多妖黨,俱無知者。本來隨時可以不辭而別,一則性貪且狠,明看出妖屍滅亡在即,就能幸免,也沒自己的份,終想覷便乘隙,趁火打劫,至少也把五行禁製學會,才不枉萬裡遠來這一行;二則近日探出玉鑰為開夾壁密徑至寶,還有好些毒龍丸均藏寶鼎以內,更想暗中下手,相機一逞。難得妖屍命他倆防守東洞,自合心意,不舍離去便由於此。
妖屍雖然刁狡多疑,對於洞中禁製,任多親厚的同黨,隻令其持了自己符偈,暫代主持一處,從不肯全數傳授,也不肯以全局相托。無如自大好高,喜人奉承,二妖人又格外留心,百計推詳,不時相機附和,自告奮勇;加以近日妖黨傷亡大半,人數太少,不夠分配;二妖人又是自來恭順老實,故作遁法精微奧妙,只能暫時奉命,照本畫符,自己學它既無此功力,本心也不想學。妖屍竟為所愚,隨時分派,不似別的妖黨專守一地,竟被二妖人把五行禁遁連偷帶暗中參悟,學會了大半。表面依然裝呆,故作謹慎,明明知悉,也裝不會。每次奉命防守,總在有意無意之間套問機密,或是說上一兩句外行話。最妙的是平時兄妹相對,哪怕背著人,也以假為真,故意把假話當作密談。暗中卻用魔教中心通之法,傳達真意,端的紋絲不露。妖屍慣用元神隱形和一切隱秘邪法詭計,查探同黨的言行動作,眾妖黨稍存怨望,或是背後辭色不遜,全被探悉。獨把二妖人始終當作忠心不二黨羽,近日每有使命,也不再查考防范。加上毒手摩什長日糾纏,也無暇再行多事,二妖人因得暢所欲為。
這日二妖準備停當,意欲冒險一試,私開寶鼎,正好離開所守要地,預定一個偷開寶鼎,一個在附近巡風瞭望。本來謝、李二人入內,還要艱難,幸在二妖人下手以前,鼎後翠玉屏風在妖屍傳授以外,忽然幻出許多異狀。袁靈覺出玉屏上藏有極厲害的埋伏禁製,臨場膽怯,恐有差池,忙用心通傳意,將乃妹喚去相助。金頭仙娘心疑倉促之間出了什麽變故,一得警報,不暇再顧別的,忙即趕往。謝、李二人到得正是時候,主持禁製的敵人一個也未在。這還不說。東洞禁製本與別處有些不同。因是藏寶密徑所在,又是存放寶鼎之處,室有玉屏,上伏五行禁製樞機,可以獨自為政,本身自具五行妙用,與別洞的禁遁可分可合,運用起來,威力固較強大,到了緊要當兒,不致受到別洞牽連。但是內中卻也藏有一些害處。那翠玉屏風本身便是一件法寶,與內洞寢宮禁遁大同小異。妖屍不曾全得天書,內中妙用,至今未能盡悉。上部天書乙木遁法又被上官紅先得了去,五遁中,妖屍隻此一宮較弱,不能盡量發揮它的威力。如全由自身主持,尚還無妨,假手他人已是稍差,況且二妖人又心懷二意,起了監守自盜的叛念,為防主人警覺,上來先將藏珍要地與外隔絕。觀風的一個,應援匆迫,再一疏忽,勢愈孤立。而來的這兩個外敵不特道力高強,法寶神妙;內中李英瓊因和上官紅常時演習飛木禁遁,已頗知道其中微妙,並又持有聖姑所贈專一克制乙木的庚金之寶;謝瓔的無相神光,更是佛家防身禦敵的大法。所過之處,雖然也有禁遁埋伏阻礙,但佔了無人主持的便宜。二人同在神光護身之下,用庚金之寶,如法略一施為,立即過去,簡直通行無阻,所有沿途禁製埋伏均同虛設,比起英瓊上次來時,迥不相同。妖屍既未得到絲毫警兆,又打著隨了毒手摩什當晚子時出困遠遁的如意算盤,彼時正在暗用陰謀詭計殘殺一班同黨,以免日後囉唕。認定東洞埋伏厲害,又有袁靈兄妹代為主持防守。眾妖黨中隻此二人始終恭順可靠,對於自己雖也愛戀,但極謹慎知趣,不似其他妖黨想入非非,色、寶全想獨佔,稍微酬應,便可滿意,日後不致糾纏不清,由怨望生心,便做強敵。並且四十七島同道甚多,將來有好些用處。因此獨對袁氏兄妹,暫時還沒想到加害。對於東洞也極放心,不接警報,決想不到會出亂子。
隔不多時,妖屍便和癩姑等一行惡鬥起來,更加無暇及此。直到五行殿外設壇行法,同黨內叛傷亡之余,覺著勢單需人,方始想起東洞還有兩人可用。明知入殿犯險的人凶多吉少,但是事在緊急,合用的人太少,為了成功復仇,就將這兩人葬送在寢宮五遁之內,也說不得了。於是忙用妖法傳喚,卻並無回音。隻當二妖人必是無心中看破自己毒計,見機乘隙,先行遁走。心雖怒恨咒罵,本宮無甚動靜,仍然未想到密徑全開,大勢已去。直到易、李、謝三人由寢宮壁上開門飛出,方知不妙,身陷敵手,劫運業已臨身,什麽都來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