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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龍俏冤家》第307章 惡戰(二)
  第307章 惡戰(二)

  容許瞥他一眼,勒馬掉頭,悠悠地往回走,一邊說:“你並不認識這個西摩將軍吧?”

  恆聿尾隨而上,肯定。

  “難怪……”容許似有歎息,緩緩說,“他是赫西國的王子,他可以戰死,但不能被逼死。今天這個情形如果有人報告給赫西國王,我們會有大麻煩。眼下即便我如此做,一場惡戰也在所難免。赫西一個英勇的民族,我一直很敬仰他們的國王,一直希望這場戰爭能在和平中結束,現在,不可能了。”

  恆聿愣在馬上,見容許轉身來看了自己一眼,那臉上毫無表情,那眼睛如古潭深邃不見底,可這份平和的態度,真的比斥責還叫人不安。恆聿很明白,他闖禍了。

  “恆聿,戰爭到如今,才剛準備要開始,之後我們會更加辛苦,你要做好準備。”容許又說了這句話,繼而雙腿一夾馬肚,往駐營奔去。

  恆聿停在原地將手中的韁繩拽得死緊,對於此刻容許面對自己犯下的大錯所表現出的淡定從容,他感到嫉妒。然而眼見容許的身影隱匿在黑夜裡,自己再怎麽追趕,也追不上了。

  南疆的戰事將如何發展,隨著西摩的死亡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發生,然而此地距離帝都實在遙遠,這些消息被送達到皇帝面前時只怕戰場上又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幻,故而此次出征不到最後一刻,不會上報任何消息至朝廷,即便有一天定圻軍彈盡糧絕,也必須自行解決。而這一切大權均在容許一人手中,他的任何一個疏忽都可能導致兄弟喪命甚至全軍覆沒。

  而這一切,同樣是佟未時時記掛心中放不下的不安。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是誰教她念的詩詞,為什麽要教會她懂得戰場的殘酷?

  隨著丈夫離家的日子越久,佟未的不安就越發強烈,常常在半夜醒來,一個人呆坐便是到天明。於是臉色愈發地不好,身體也孱弱起來。

  這日一大早,佟宅的老媽媽來到容府,說是自家老夫人想見女兒和外孫,奈何這幾日夜裡著涼骨子裡沁了寒氣發了風濕不便走動,便想要女兒帶著孩子回家看看她。

  親家母要見女兒,馮梓君阻攔不得,答應下來,客氣幾句便不再理會。因嫌日子無聊,便叫來如惜、周紅綃,又拉了雲佩,四人坐下打牌消磨時光。

  佟未這邊因得知母親病了,急得不行,虧得老媽媽說:“小姐啊,老夫人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她想見你過來還不便宜,只是覺得來這裡不比自己家,說不開話去。這才索性請您回去,到底自己家裡,想怎樣就怎樣,您散散心也好。”

  佟未這才松了口氣,眼珠兒一轉,吩咐煙雲去請四小姐過來,要她陪自己一起出去走走。這裡正招呼采薇收拾幾件衣裳,卻見她頗為難地對自己說:“老夫人既然沒事,我就不過去了,手上一件針線快好了,今天你和孫小姐不在,我正好做了。反正家裡那麽多人還有大奶奶、二奶奶,我不跟去不要緊。”

  “你樂意就好。”佟未自然不計較,著她收拾了自己和女兒的幾件替換衣裳,似乎打算在娘家多住幾日。

  待雨卉過來,便領著她,抱著女兒到了馮梓君那裡請辭。

  彼時馮梓君正打牌,幽幽抬眼掃視了一眼,雖然不樂意雨卉總是跟在媳婦身後,但如今庶女身份既定,心氣也越來越高,自己倒不便多說她什麽了。於是又看了看跟著的人,隨口說一句:“采薇姑娘倒不跟著?”

  佟未答:“她有些不舒服,就不跟媳婦過去了。”

  “嗯!”馮梓君冷冷地應,摸了牌,不順,直接打出去,便道,“去吧,替我問你母親好。”

  “胡了。”雲佩忽而笑開來,也不管此刻少奶奶正和主子說話。

  馮梓君不在意雲佩的沒規矩,反有些指桑罵槐地罵:“小蹄子,越發沒規矩,連我的牌也敢胡。”

  佟未只是一笑,見婆婆再無話要說,便帶著小姑子和女兒走了。倒是周紅綃趁洗牌的功夫離開座位追出來,對女兒叮囑了幾句,又讓佟未向親家老爺夫人問好。回來時,見如惜招呼自己:“姨娘快來,老夫人說這一副牌要一人吃三家。”

  周紅綃笑著應和,坐下後,很自然地接著剛才的情形說道:“提起二奶奶身邊那個采薇姑娘,真真一個標致的人兒,叫人心疼。”

  馮梓君冷笑道:“可惜你沒有兒子,不然叫她配給你做兒媳婦。”

  周紅綃知道老夫人輕視自己所出的孩子,心中不悅卻不敢表現,隻玩笑般說:“更可惜即便有兒子也輪不到。”

  雲佩很不屑,冷笑著問:“如此說來,在姨太太眼裡這采薇丫頭還是個香餑餑?”

  “香餑餑倒不至於,只是那日瞧見三爺與她兩個人傻傻地立在院子裡半晌,明眼人一瞧便知道原因了。”周紅綃話出口,絲毫沒掂量這句話的輕重。

  “劈啪”一聲,如惜手裡的長城倒了泰半,她哆哆嗦嗦地去扶牌,卻又被老夫人的冷聲呵斥嚇了一跳。

  “你慌什麽?”馮梓君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忽而抓起如惜扶牌的手,“告訴我,你是不是也知道?”

  “不、不……奴婢什麽也不知道。”如惜企圖蒙混過關。

  “狡辯。”馮梓君大怒,反手一巴掌扇在如惜的臉上,“說實話。”

  如惜嚇壞了,瞬而離座跪在了馮梓君的膝下,哭著道:“爺對府裡哪個姑娘有意思,也不是奴婢能阻攔的,從前三奶奶也為此和三爺鬧過,三爺撩過話下來,哪一個若敢嚼舌頭害了采薇姑娘的名聲,他絕不放過那一個。”

  雲佩在一旁冷笑:“看起來咱們三爺倒是對這丫頭動了真情了,這般癡。”

  馮梓君怒而瞪她一眼,雲佩方訕訕地住了嘴,起身退到一邊去。

  見這陣勢,周紅綃忽而明白了那晚容謀為什麽要對自己說“二姨娘多想了,沒這檔子事兒。”,自己今天可是惹禍了?
  正想著,只聽“嘩啦”聲響,馮梓君惱羞成怒地將一桌麻將擼在了地上,厲聲道:“把那個小蹄子給我找來,我要仔細問她。還以為公爺府出來的丫頭體面,原來也只是個會勾引爺兒們的妖精。”

  眾人均默聲,無人再敢說話,周紅綃知道今日采薇必定遭殃,滿腦子想著如何找人去給佟未報信,奈何馮梓君正在火頭上,自己什麽話也不敢說,更莫說離開去傳信。

  這邊,對於采薇將遭到馮梓君怎樣對待渾然不知的佟未則心情愉悅地回到了娘家。才坐定不久,就有丫頭進來說大哥找自己到書房去。

  何美琦嗔道:“都是自家人,還有什麽話要偷偷摸摸去那地方講?”

  郭媛最是善解人意,笑著解圍,“四小姐還是姑娘家,大爺雖是親家舅爺,到底還是男女有別的,您兒子是不想四小姐不自在。不如讓未兒去吧,咱們這裡還是一樣說話。”

  佟未這才辭了母親,獨自來到大哥的書房,進門,佟少禎便對佟未道:“鍾子騁的事情有眉目了,大概只有我們這些京城裡的井底之蛙以為他‘死了’。”

  “那是誰製造了這個謠言,甚至可以動用刑部的力量?”佟未緊張地看著長兄。

  “這個人已經死了,當初我們的猜測還是有道理的。”佟少禎道。

  佟未眉頭一緊,無不奇怪地問:“哥哥是說,先皇后?”

  佟少禎點頭,繼續道:“這件事現在變得很奇怪,如果單單說是皇后耍的手段,似乎她不應該有膽量欺君,畢竟凌雲書院今年的考學榜單和那一折死刑判決,都會讓皇帝過目。我倒但願她有這個本事和膽量,這樣可以追究地方和刑部的責任,說他們鬧了個大烏龍,讓好端端的人‘死了’。但如果……”

  佟未心情沉重,接著哥哥的話說,“如果皇后只是奉命行事。”

  “對,所以這件事很奇怪,讓我無從下手。”佟少禎顯得很為難。

  佟未心裡沉沉的,難得上天垂憐讓子騁安然無恙地活著,可是他這個人卻有似乎在人世“消失”了,如此,雨卉該怎麽辦?難道她和子騁注定沒有未來?

  然而佟未也似乎被注定了操心的命,此刻她最貼心的采薇正在容府裡遭受馮梓君的“審問”。

  采薇被莫名其妙地帶到馮梓君面前時,穿得只不過是半舊不新平日家常的湖綠色裙衫,除了頭上幾支簪子幾朵小花和腰下墜著的香囊,便再沒有什麽照耀惹眼的飾物。

  然而僅是這簡單的丫頭裝束,此刻在馮梓君的眼裡也比那濃妝豔抹的狐媚模樣更惹人厭。一陣冷嘲熱諷,將采薇貶得一無是處。

  采薇是聰明人,雖然跟著小姐在容家這麽久,但與馮梓君卻從來沒打過什麽交道,這情形若擱在從前,自己未必能明白到底怎麽了,可眼下有些事發生了,再有這眼前的情形,反變得正常,並在意料之中。采薇知道,自己和容謀之間總要有一個了斷,不然再遠的距離也斷不了這份情。今日,未必不是一個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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