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戀(5)
泉林頂樓辦公室外面,李元輕輕敲門,裡面傳來楊初一略微低沉的聲音:“進來。”
“老板,您要的這個。”李元將一份牛皮紙袋雙手遞到楊初一面前。
楊初一微微皺眉,隨手將紙袋放到一邊,抬頭淡淡道:“你看過了嗎?”
“沒有。”李元微微垂首,踟躕道,“但是據說,柯小姐的背景有些複雜。”
楊初一沒有說話,手裡拿著一支筆,在紙上沙沙的寫著什麽。李元見狀,心知這意思便是他可以出去了,於是悄悄退下。
等辦公室的門關上,楊初一才抬起頭,視線落在黃色的牛皮紙袋上。伸手捏住一角,很薄也很輕。
內容不多,卻將柯尼卡這些年的遭遇一一盛載。
父親:柯立山。母親:沈秀玲。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腦中紛紛遝遝。柯立山是誰,這個答案怕是稍稍關注時事的人都記得一些。他的事情當年曾經一度成為眾人的談資,震動一時。
也曾聽父親偶爾提及過,大概在三年前,柯立山已經死了,自殺。也許是事情過去太久,被眾人遺忘,柯立山自殺而亡的消息倒是沒多少人知道。
而柯尼卡的母親六年前突發性腦溢血,當時並沒有及時做腦積水引流手術,導致癱瘓。三年前又因心肌梗塞,搶救無效,淪為植物人。怕是都跟柯立山出事有關。
資料並不多,他一張一張的翻過去,也很快便看完了。
楊初一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似乎沒有之前那麽惱她了,更多的是心疼。一點一點的疼痛絲絲將他纏繞,接著一寸一寸吞噬他的心,密密的,甚至讓他下意識的擯住了呼吸。
柯尼卡,你是傻子嘛!
晚上,楊初一回到北茗苑,遠遠便能聽到眾人說笑的聲音。眼睛一掃,便看見初二、初三的車都已在車庫停好。待推開門,臉上自然的帶著一絲笑意。
裡屋,五個大男人聊著。楊初一跟長輩一一打過招呼,從阮香蘭手裡接過一杯水,抿了一口道:“謝謝媽。”
楊勝今天有點高興,除了逢年過節的,一家人還真少這麽聚齊過。早早的讓楊愛國拎了幾瓶茅台上桌,眼見一家人齊了,樂呵呵的把酒杯全部倒滿。
是楊初一早就做好了準備,真回來了,到了飯桌上,也架不住家裡兩位女人的輪番轟炸。
“初一,你們三個人,你給起個頭,都老大不小了,這一個個光在這兒算怎麽回事?”汪芷筠一邊用公用筷子給眾人夾菜,一邊說道。她是楊家的二兒媳,平日裡在省教育廳工作,人也生的端莊溫婉,帶著幾絲書卷氣。楊初二便是隨她,話不多,沉著穩重。
“就是,初一,媽給你說,夏家的女兒剛留學回來,就是那個夏琳,你們小時候見過的,現在長大了,那氣質模樣都是一等一的,試試?”阮香蘭期待的看著楊初一。
聽阮香蘭這話茬,哪裡像是個省婦聯主席,整個兒是個家長裡短的職業主婦。
“唔,再說。”楊初一夾了一塊肉,塞進嘴裡,好像沒什麽味道。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夏琳?印象裡是有這麽個女孩兒,整天黏黏糊糊的,眼淚鼻涕分不清,哪裡比得上他們家筱米?小時候倒是對她做過不少惡作劇,後來便聽說小小年紀出國了,再沒交集。
氣質模樣都是一等一?他想想她小時候的模樣,怎麽也不能將這形容跟她聯系起來。估計現在只要是個女的,擺自個兒老媽面前,那都是“氣質模樣一等一的”。
無奈的搖頭,楊初一端起杯子呷了一口酒,一咽下,喉嚨裡猶如一陣暖流滑過,腸子火辣辣的灼熱。
楊初二、楊初三自是不開口,這種時候不引火上身才是王道。
“臭小子,你這唔一聲就算了?看看你們三個猴崽子,一個個都不正正經經談個戀愛,我們想抱個孫子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我是不指望你們了,回頭我給你們都介紹個。”
兄弟三人面面相覷,看樣子她們早有準備。
半天,楊初一才憋出幾個字:“不急,現在流行晚婚晚育。”
“你爸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你都上小學了。”阮香蘭朝楊愛國努努嘴,楊愛國配合自己的妻子點點頭,“不錯。”
“您那是早婚。”楊初三小聲嘀咕著。
“再亂說話,看我怎麽收拾你。”阮香蘭道。
“還有你,初二,別以為不吭聲就躲過去了。”汪芷筠將苗頭對準自己兒子。
楊初二一口酒含在口裡怔了怔,胡亂的點點頭,這種時候少說為妙,多說多錯,越說越錯。關於下一代的婚姻大事,通常都是飯不離口的。
“你們三個。”楊勝終於發話了,“別總在外面的胡天胡地的,早早了了我們的心事,讓我們也寬寬心。”
一頓飯吃到最後,楊家的男人們一個個都是面紅耳赤。
晚上,楊家三兄弟並沒有留宿北茗苑,讓李元開著車,三人跑出去續攤,畢竟剛剛忙著跟長輩打太極,誰都沒吃痛快了。
還是TIMES,三人並沒有進雅間,只是隨意的坐到角落。前台還有個短發女人一聲一聲唱著斯卡布羅集市,聲音空靈悠揚,彩色的閃燈忽暗忽明的打在她的臉龐上,徒增一絲嫵媚。
侍應端上來一個果盤和一扎啤酒,這會兒也不用杯子了,一人一瓶,直接就著瓶口喝。
楊初一徑自灌下一大口,些許啤酒泡沫順著嘴角流到下頜,一路朝喉結處而去。
楊初三才小心道:“哥,你沒事吧?”
楊初一不語,手裡卻又拿起一瓶。啤酒不比白酒,少了火辣辣的感覺,卻讓腸胃更為脹痛。
平日裡他是不來TIMES的,偶爾,真的也就偶爾,他就想過來瞧瞧。人多的時候便要個雅間,人少的時候,就像現在,就這樣坐到角落裡,冷眼看著全場的人,眼神掃一圈,每每都是失望而歸。
平心而論,若是玩玩,其實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去,這個地方在他眼裡又不夠瞧了,有時候他問自己,到底來這裡幹什麽?又在期待什麽?卻從來都得不到答案。
第一次來這裡是什麽時候?他挑挑眉,六年前吧,送筱米去H市上大學的前一天,也是那天,他第一次見到她,雖有幾分姿色,但的確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普通,對於他這樣流連花叢的人來說,即便只是玩玩,她也顯得太普通。
在這裡,淡淡的酒香伴隨著屢屢氤氳,她揪著他的衣領,睜大了眼睛盯著他看,漸漸的她的眼裡蒙上了一層霧氣。
那才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吧?他記得,一直莫名其妙的記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