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齊禎笑了起來，不過視線落在太后的頸項，那笑容淡了幾分。

  “你們都下去。”將所有人都攆了下去，齊禎認真問太后：“母后，您身子怎麽樣？真的沒什麽麽？”

  太后看他這般認真，還是那般的笑：“都說了沒事兒，你不相信哀家，總該相信太醫，我本就沒有受什麽傷。掉落的時候又有霍以寒幫著。哪裡會有事。”

  “你的脖子？”齊禎指的是當時齊韻劃下的那個傷口。

  太后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傷口：“沒事，她並沒有劃得很深。韻兒總歸不是無情的孩子。”

  齊禎冷笑：“不是無情的人，不是無情的人卻能夠對你痛下殺手。如若這次跟著去的不是霍以寒，那麽她怕是就要殺了你吧？”

  “可她並沒有想殺我。即便是最後也沒有。”太后言道。

  齊禎：“當然沒有，那是因為你還有一絲的利用價值，如若不是想用你來要挾我，又怎麽會只是生擒呢？”

  端敏看著兩母子都沒了溫度的表情，只希望自己能夠縮在角落裡。

  嚶嚶！高手對決，人家怕怕啊！

  “韻兒……她就跟我的女兒一般，即便是她這次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是會原諒她的。”太后看著齊禎，認真言道。

  “原諒她？為什麽要原諒她。”齊禎瞪視太后，腮幫子鼓鼓的，仿佛真的生氣，看他這般，太后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呀，不管多大，在我面前的就是個孩子。”

  齊禎：“在自己母親的身邊，我本來就是個孩子。”

  太后言道：“是呀。在母親身邊，孩子不管多大都是孩子。所以孩子做錯了事兒，母親是必須要原諒她的。而且，我也沒有做的多好，這點你不是一直都知道麽？”太后不在隱瞞。

  端敏豎起了耳朵，瓦擦擦，這是要開八皇家秘辛的節奏？

  齊禎：“不管您做的對還是不對，好還是不好，錯了就是錯了。”

  “她怎麽說都是你妹妹，你知道母親的性格。對齊韻，其實我是虧欠的，所以今時今日我願意放過她。也許，這一切都是報應。”太后緩緩言道：“當時我打著出宮為太后祈福的名義偷偷生齊韻，大概，還真的是褻瀆了神靈，所以今時今日齊韻才會這般的恨我。”

  齊禎扁嘴：“什麽跟什麽！”

  太后思緒轉回，笑了一下，不再言語。

  “母親不是不敬鬼神，不畏鬼神，只相信自己麽？我記得母親說過，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難不成，您今日都忘記了？”

  “人老了吧？人老了，許多事情就會有不同的想法。”太后微微垂首：“禎兒，這麽多年，母親做任何事兒都不後悔，唯一件事兒後悔，那便是生下齊韻。我不該生下她的。”

  齊禎沒有想過太后會說這樣的話，他不知道太后是不是因為被齊韻傷了心才這麽說，但是看太后的表情，又不是如此。

  不過也不待他們多言，太后繼續：“當年我與四王爺私定終身已經是大錯，但是我不後悔，因為我相信，每個人走每條路都是自己定的。那時我身懷有孕，隻待他來提親，可是四王妃，我最好的閨中密友卻搶了他。他們害我失了第一個孩子。那之後，我便是決定，不會再要他。即便是他愛我，我也不要他了。感情這種事兒，被傷了一次，我就不會回頭。不管我多愛他都是一樣。”

  停頓一下，太后繼續言道：“我決定進宮。我一定要成為這個皇宮裡最尊貴的女人，我要把他們所有人都踩在腳下。他是四王爺我對付不了他，可是如若我是皇后呢！”想到這裡，太后笑了出來。

  端敏茫然的看了齊禎一眼，覺得自己坐如針氈，對於一個沒有心機的笨丫頭來說，知道這麽多，覺得自己怕怕的呀！

  齊禎安撫的看了一眼端敏，握住了她的手，太后看到他們的動作，更是笑：“其實我不是頂喜歡霍端敏這個皇后的。”

  端敏。

  “好的出身、待她如珠如寶的家人，平順的人生。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可是偏是這樣的人，我是不喜歡的，我相信，也沒有女人喜歡，這樣的人只會襯出自己付出所有努力得到的一切是個笑話。人家是這麽輕易就會得到一切呀！”

  端敏：“我也很多煩惱。”對手指，別不喜歡我，嗚嗚！
  太后笑了起來：“是呀，你也有很多煩惱，你的煩惱是，今天穿什麽呐！今天吃什麽呐！今天小石頭有沒有尿在身上呀。這些小情緒小歡喜，與我看來，更是可笑的緊。更可笑的是，這麽單純不諳世事的你接觸久了，竟是也會喜歡上。我就是最近才明白，原來，笨也有笨的好！”

  齊禎點頭：“她很笨的。呆瓜一個。”

  端敏怒目：“我很聰明噠！”

  太后和齊禎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好笑。

  人簡單呀，過得就快樂！

  “大智若愚，大概就是你這樣吧。你有很好的家世，可是我沒有，我也不是甫一進宮就能做皇后，即便是父親是當代大儒也是一樣。我需要一個幫手，可是我父親是文人，我沒有任何根基，那個時候我便是想到了四王爺。你知道麽？其實他很合用的。他會為我鏟除任何異己。他會被我利用。我打了自己一個耳光，他就會去幫我對付當時的雲貴妃。呵呵，其實有時候男人看著聰明，但是卻又是糊塗的，雲貴妃怎麽會那麽明目張膽的打我呢。可是他偏是認定打我的那個人是雲貴妃。我越是不說，他越是那麽認為。不過一年有余，他就為我掃清了障礙，只要我在他面前流露出痛苦，他便是內疚，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所以，我很快做了皇后。”

  太后說的這些，端敏沒有經歷過，她隻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也許……幸虧她遇到的人是齊禎。也幸好，齊禎是喜歡她的，不然她真是怎麽死掉的都不知道。如若宮中都是太后這樣的強勁對手，那麽她真是該死一萬次了。

  “你們以為我做了皇后便是要對付他了麽？不是，也不是，我還要利用他。一個有用的王爺寧願舍棄自己也要幫我，這真是比什麽都好用，所以，我的兒子可以做太子。就在他就要懷疑我的時候，我決定為他生一個孩子。那時對我來說，這個孩子是一個工具。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都有不同的處置之法，當然還好，是個女孩兒，我將這個孩子交給他養，那樣這個孩子就是一個徹底讓四王爺萬劫不複的工具。因為我知道，他沒有孩子，也終生都不會有了。他的王妃，我的好姐妹，就在他們成親翌日進宮向太后請安的時候就注定了自己不會再有孩子。他們一直都不懂為什麽會沒有孩子。那個時候四王妃是怕我的，所以她小心，可是她小心又有什麽用。我用的，是更加特殊的法子。我自然是不會親自動手。可是，我可以從太后那邊入手。”

  “不要說了。”齊禎感受到端敏的害怕。製止自己的母親。

  太后笑：“怎麽？怕嚇到端敏？要我說，你們這些后宮妃嬪真是單純的緊。沒什麽心機可言，就算是看起來最有心機的鸝妃也不行。如若是我，你們信麽？你們真的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等當了皇后，我的兒子成了太子，我還會在乎什麽后宮妃嬪。只要不會有人動搖我兒子的太子之位便可。所以，我是最雍容華貴的皇后，待到太后和皇上過世，我又是最威嚴的太后，我為當時后宮裡的每一個人女人都安排了後路，誰人不說我大度賢惠。堪稱天下典范。其實在我心裡，那又有什麽呢？足有已經不能威脅我，我為什麽不好好對他們。殉葬？不，那麽低格調的事兒我不會做，我要做的，是對她們十二萬分的好，所以，她們支持我，他們的家族支持我，支持我不過是少年的兒子。只要我略加暗示，她們甚至會知道當初針對他們的人是四王爺，而他這麽做，誰又不懷疑，他是為了皇位呢？所以四王爺在京中並不得人心。”

  “可紙包不住火，這麽多年，他也終於看明白了。”如若不是這樣，不會有現在的京城科舉案，四王爺被拘謹，科舉案立刻能夠查出一二，有許多地方也停滯不前，那便是更加讓人相信此事與他有關。而且，陷害皇姐，陷害葉家，牽連霍家，難道不是他的算計麽？
  太后笑：“那又怎樣，現在知道，一切都晚了。如今我的兒子羽翼豐滿，他就算是鬧，又能鬧出什麽？他早就知道我是什麽樣性格的女子還能做出那樣背叛我的事兒，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即便是做了這麽多，我依舊不覺得對不起他。我只是想，對齊韻來說，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