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靈位,身世
眼前的靈牌只有兩個,其中一個刻了“容錦之靈位”,她原以為是容玨的生父,但這名字又女氣……
但是當她看到一側“景長銘”時,卻有些不確定了,難道容玨跟著母親姓?
他的生父的姓氏……
有些她一直忽略的或者說,她不敢往那處想的東西,一點一點在腦海中累積,最後都指向了一個方向。
“如你所見,這是我的生父生母。”容玨看著眼前的靈位,目光深邃不帶悲喜,“我隨母姓。而我的生父,在我幼時,便死了。”
容玨用平淡無奇的語調敘述著每個反派好像都會有的不能回首的往事。
“猜到了吧。”他看了眼面色變幻的薑琳琅,這會兒竟是無比的輕松和暢快,敞開心扉,傾訴所有。“我本該姓景。是景王朝景太子的唯一幸存人世的血脈。”
故事展開,是這樣的。
當年景王朝外憂內亂,分崩離析,外戚夥同王朝統治的番邦造反篡奪皇位。
天下一分為四。
和薑琳琅的父親薑鼎天的身份一樣,當時的景太子有一外室寵姬,因得景太子喜愛珍視,一直被藏在別苑,遠離宮中紛爭。
而那寵姬也爭氣,太子妃隻得了兩個女兒時,寵歌一舉得男。景太子便對這養在別苑的寵姬還有長子愈發寵愛。
時局動蕩,朝堂紛爭之際,景太子為了心無旁騖地重整朝綱,預先便將這對母子送走。
卻不料,這一招為他留下了唯一的血脈。
後來,得知景王朝覆滅,景太子殉國而死,寵姬傷心欲絕之下,懸梁自縊追隨其而去。
留下了年僅七歲的景太子獨子,也就是被改名為“景長銘”,被寵姬臨終交代,一定要復仇,留下景氏族血脈,他朝收復河山,統一景王朝。
這個孩子,從小失去了敬仰的父王,寵愛他的母親,還有家國。
他帶著滿心滿身的仇恨,活了下來,但是不會武功,只能靠乾著苦活來維持生存。
再然後,窮困潦倒的他遇到了容玨的母親,心地善良的青樓淸倌兒容錦。
容錦單名一個“錦繡”的“錦”,景長銘目睹她的美貌,卻獨獨因為她的名字愛上了她。
容錦一介孤女,靠著青樓賣唱在群雄紛爭暫定的世上活著。她看到落魄卻難掩那份傲骨和俊美的景長銘,一下子便迷上了他。
甚至不惜,將身上所有的錢給了他,讓他去考取功名。
兩人偷偷相愛了,甚至還有了肌膚之親,就在容錦贖了身,跟隨落魄的情郎打算遠走高飛開始新生活時,景長銘無意間得到了一個機會,一個可以順利進入北國皇宮——
也就是原先的景王朝皇宮的機會。
他怕單純善良的容錦擔心,便假意告知她,自己要考取功名,上京趕考。
容錦是真的單純,絲毫不懷疑這個男人說的話,並將所有的積蓄給了景長銘,助他考取功名回來迎娶她。
走的時候,景長銘答應回來後風風光光迎娶她。而正巧,容錦懷了身孕。
景長銘高興壞了,整晚睡不著的高興,但也同時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他已經做到了娘親臨終交代的,為景氏留下血脈,便可以更加心無旁騖地履行,報仇的諾言了。
容錦和景長銘都沒有料到,這一別,卻是天人永隔。
臨別時,景長銘偷偷給容錦留了一封書信。說是若他沒能按照約定時日,便打開。
容錦害怕,但是景長銘的堅決,叫她不得不乖乖答應。
她等啊等,等到周圍人說科舉早就結束了,皇榜都發了。
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打開了那封信。
信裡,景長銘告訴她他的身份,還有他要做的事,並且再三叮囑他,如果她看到這封信了,那麽很有可能他已經死了。
請她告訴孩子,他的父親,還有他的祖父是多麽尊貴的景氏皇族。如果是女孩,請她誕下留有景氏血脈的男孩,如果是男孩——
就讓他繼承他景長銘未完的使命。
多麽荒誕,容錦抱著信,嚎啕大哭。
她帶著細軟,隻身一人帶著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上臨安千裡尋夫。
只是,最終隻尋到丈夫亂葬崗腐爛的屍體。
容錦只是一介弱質女流,除了唱曲什麽也不會,又因為單純柔弱懷著孩子,很快身上的盤纏便用光了。
帶著剛出生的孩子,她艱難地在臨安謀了一份繡活,獨自撫養著孩子。
是個兒子,可她既是因為母愛又是因為懦弱希望孩子可以平安簡單地長大,又私心裡怨恨著那麽愛她的景長銘卻為了復仇對他們母子的無情拋棄。孩子最後跟了她姓。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當孩子三歲的時候,一向被人呵護著伺候著的容錦崩潰了。
因為容貌太招人,又是孤兒寡母的,她總是被地痞流氓騷、擾。容錦是個軟弱膽小的女人,她最終嫁給了臨安一個混混鰥夫。
那個男人替她打走了欺負她的地痞,雖然他沒有景長銘英俊溫柔,還帶著一個十歲的兒子,但是他可以給她一個安全的家。
她想著自己一個人也養不活孩子,能有人保護她不嫌棄她,便無所求了,於是帶著三歲的容玨,嫁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才是她人生,最大的噩夢。
原以為會呵護疼愛她的丈夫,原來是個凶惡的暴徒,他嗜酒好賭暴力成性,新婚過後沒多久便開始對她動輒打罵。
甚至,對年幼的容玨也不放過。
容錦太懦弱了,她不敢跑,也沒法跑。以為隱忍便總能挨過去。
卻不想,最後不僅害了自己的兒子,也害了自己的性命。
小小的容玨傷痕累累,年幼便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變得孤僻不愛說話,冷漠不與人來往。
當他看到被殘忍地凌虐致死的生母的屍體時,他望著那對禽獸不如的父子,終於下了殺心。
然後,他從母親藏在只有他們知道的樹底下的罐子裡,拿走了少得可憐的銅板,也找到了被藏在罐子底部的,生父景長銘的遺書。
“是不是,很可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