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軟,畫師
恩?
薑琳琅覺著,容玨今夜有點奇怪。
怎麽對她拜師學藝的事感興趣起來了?
不過她還是組織了下語言,稍微提了提。
說起來,兩個多月了,她的求救信都放出去那麽久,也不知師父收到沒——
當年她甫一穿越到這具身體內,醒來便歷經一番劇變,將軍府滿門覆滅,她成了孤女,隨後便上鍾秀山拜了脾氣古怪的老頭三木為師,跟著幾個師兄姐妹們習武。
山上日子雖不及臨安富貴榮華,但勝在清閑簡單。
“我大師兄是個武癡,為人忠厚老實;二師兄呢,整天冷冰冰還凶巴巴的,不過心地很好;三師姐,我三師姐可是江湖一等一的美人,還精通藥理;四師姐武功很高,但是和二師兄一樣是個冰塊臉,寡言少語的;對了,我有個小師妹,她可是江湖盟主的女兒!平日裡調皮搗蛋得很呢!”薑琳琅打開了話匣子,便喋喋不休地將自己師兄姐妹都說了個遍,等她回過神,才發現,她居然對著容玨說了這麽多話。
忙站直了,止了話頭。
容玨慢條斯理地吃著面條,耳邊沒有她嘰嘰喳喳的吵鬧後,總算清淨了不少,等薑琳琅安靜下來,他面條也吃了大半了。
“看來,你在山上過得要比這裡好。”
拭了拭唇角,他身子微微後靠,他總結性地開口。
長眸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薑琳琅的面部神情,果然見她流露出幾分思念和微不可聞的傷感,微眯了眯眼。
心裡不知為何就有幾分鬱氣凝結。
“當然了,在山上師父再不靠譜,但小命還是能保的。而回到臨安……老妖婆給我下毒,顧明珠明裡暗裡使絆子,皇上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哎……”薑琳琅自認最大的優點就是隨遇而安,不管在哪,她都能活出自己開開心心的樣子來。
但在臨安城,她看不到自己的未來,甚至都不確定明天和死亡哪個會先來。
帝後和顧明珠叫她認清一個事實:跟著奸臣十有八九不得好死,但效忠那樣的帝後,她必死無疑。
再怎麽她也要去爭取那能活下來的十分之一二。
再看向容玨,她眼裡便是一派清澈,“你早些休息,那什麽,我先回去了。”
容玨垂了眼睫,不知是不是沉浸在她之前那話中,半晌沒吭聲,夜明珠的光柔和圓潤,將他雪白絕美的容顏也暈染上幾分溫柔。
當然,她知道,只是假象。
“恩。”
容玨摩挲了下玉扳指,淡淡恩了聲。
待薑琳琅端著托盤離開,他才抬眸,那清寒染霜的眼睛裡,像是蒙上了一層霧,神秘莫測。
半晌,他扣了扣桌面,“將截下的信,送去鍾秀山。”
暗處,短暫的沉默後,才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是。”
當整個屋子裡再沒有第二個人的時候,容玨伸出手,五指在夜明珠前端詳了片刻,才啟唇,自言自語地開口,“竟會心軟,真是……”
手指合攏,握緊,容玨眸光澄澈。
給了你生路,即便我要下地獄,你也休想再獨善其身。
不知是不是那天的醒酒湯和宵夜取悅到某位大佬,薑琳琅明顯感覺自己接下來的幾天,在府裡走動都沒人說什麽了。
就連管家,都隻字不提她損壞禦品墨菊的事。只不過,只要她想去花園,對方那戒備的眼神,就讓她哭笑不得。
“那裡為何如此荒涼?”
這日,她漫無目的地逛著逛著,不知不覺就到了一處荒僻的院子。
不是她大驚小怪,而是容玨這廝絲毫不掩飾自己有錢任性的風格,整座丞相府雖說不及皇宮金碧輝煌,但也華美金貴得非比尋常了。加上他潔癖又吹毛求疵的毛病,偌大個丞相府哪裡不是乾淨又精致。
像眼前這座廢棄的庭院,當真,令她感到格格不入的怪異。
“這裡荒廢許久,大人嫌這裡風水不好,便廢棄了。天色不早,大人這會兒合該下朝了,夫人還是請回吧。”
管家一板一眼地解釋了下,面色如常。
薑琳琅多看了幾眼眼前荒廢的庭院,隻覺一股子陰森,不由摸了摸胳膊,也不逗留,“恩”了聲,便隨著管家離開此處。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總感覺身後那庭院有什麽東西……
額,打了個寒噤,薑琳琅慌忙將這個念頭揮去,真是自己嚇唬自己。
“今天去哪了。”
容玨下朝回府,每每都是先沐浴換下官服再用膳。見薑琳琅跟著管家一道進廳,他微攏了攏袖子,無意地問了句。
小廝伺候他淨手,離他一隻手臂那般遠,伺候間避開觸碰到他。
薑琳琅古怪地望著這一幕,嘴上應著,“就還是在府裡轉悠了下。”
她觀察下來發現,外界傳言有誤,容玨豈止是不喜女人?他大概就是個性冷淡吧!
她瞧他不僅是女人勿近,就連男人也不許近身伺候。不說別的,沐浴穿衣,似乎他從未讓小廝伺候過。
不禁瞄了眼某個部位,該不會……
真有隱疾吧!
容玨感覺薑琳琅的目光變了變,說不上什麽變化,但總歸,不大好。
不禁冷冷地望了回去,成功令其收回有若實質的目光後,才道,“先用膳,一會有事交代你。”
一聽有事交代,薑琳琅便規規矩矩坐直了身子,高度警惕。
來了來了,反派要交給她任務了!
不會是訓練她去殺人吧?還是色、誘朝中某個勳貴?難道——
讓她去偷盜皇宮!
被自己的腦洞嚇到,薑琳琅一頓飯吃得是膽戰心驚。
直到容玨丟給她幾張畫像,她才傻裡傻氣地問了句,“不是派我去殺人放火啊?”
語氣裡居然還有股子失望?
容玨白她一眼,是的,奸臣也會白眼。
“收起你腦子裡的一團漿糊。仔細辨認下,這幾個人,你記不記得。”
吞了吞口水,薑琳琅一張張仔細看,一邊看一邊點頭,在容玨略期待的目光下,道,“這個畫師是抽象派的吧,畫得這絡腮胡子都快糊滿臉了,怎麽認得出。你哪請來的畫師,這鬼畫符一樣的畫,叫我怎麽認?”
抬眸,她一臉認真地望著容玨。
但是,某人的臉漆黑如墨,她仿佛聽到了牙齒磕牙齒的聲響——
“薑琳琅!”
薑琳琅瞪著眼,不禁咯噔一下,該不會……
這畫師就是某人他自己吧!
媽呀,真是容.梵高.玨.加索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