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蘇小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枕在冉非澤的腿上,他拉著件衣裳,遮在她頭上,擋住了初晨的陽光。難怪明晃晃的太陽沒有刺眼睛。
蘇小培有些不好意思,不會是她睡像不好,倒人家腿上的吧?真是太失禮了。她爬起來,看到冉非澤衝她笑。
“嗨。”她揉揉眼睛,也衝他笑,跟他打個招呼。
“害?”冉非澤不解,“害了何事?”
蘇小培張了張嘴,過一會才反應過來什麽叫“害了何事”,她捋了捋短發,“沒害何事,就是打招呼的意思。”
“姑娘家鄉打招呼說‘害’?”冉非澤挑高眉頭,很驚訝。
“是啊。”蘇小培點頭。
“那何時說‘害’?是逢見面便可說還是有特別的時候?”
“想說的時候便可說。”其實蘇小培也知道這話題挺無聊的,可是她看見冉非澤迷惑的樣子,卻又覺得這種無聊還挺有趣。
“害,姑娘?”冉非澤試探地說了一句。他是很想學學姑娘家鄉的東西,他可是打定了主意想與她過日子的,跟她回家鄉這種事日後定會發生,他趁早多學點沒錯。
他的語氣讓蘇小培哈哈大笑。
冉非澤撇眉頭:“把姑娘害了是打招呼,這種話說出來頗是不習慣啊。”
蘇小培又哈哈大笑,她笑得讓冉非澤也忍不住笑:“難道不是?被害了有啥好歡喜的?”
蘇小培差點笑倒,可一倒好像就得靠他身上去了,她趕緊穩住,肩膀忍不住顫。扭頭看到他帶笑的眼睛,乾乾淨淨的臉,一點都不像剛睡醒的,她忽然驚覺自己沒刷牙洗臉沒梳頭,竟然就這樣跟個男人說說笑笑了?完蛋了,她肯定一臉油光一堆眼屎。
蘇小培跳起來,發現自己的厚襪子脫了一半,半吊著在腳上,她尷尬地坐回去,把襪子穿好,綁好綁帶。冉非澤在一旁繞有興味地看著,蘇小培悄悄瞪他一眼,“壯士,非禮勿視。”
冉非澤摸摸鼻子,嘀咕了兩句也聽不清是什麽。蘇小培穿好了,再回頭看他一眼,見他沒有笑話自己的意思,滿意地站在地上走兩步。冉非澤沒吭聲,他才不會告訴她他早醒了,洗漱乾淨把自己整整潔了才又把她攬懷裡去,就想著待她醒了能看到自己整齊清爽的一面。
蘇小培覺得自己邋裡邋遢的太吃虧,恨不得時間能倒帶回去,她肯定要先醒來弄乾淨自己再讓他醒。啊,對了,如果真能把時間倒帶回去,她還要睡得穩重一點,不東倒西歪了。她嘀嘀咕咕地取了一旁枝子上晾的布巾朝溪邊去。沒牙刷,隻好用手指刷,真恨不得手指長得刷毛來,待洗漱好了,她把布巾掛好,轉頭尋隱蔽地點方便。冉非澤坐著一直未動,懶洋洋地跟蘇小培道:“姑娘放心去,我會為姑娘把好風的。”
蘇小培有些尷尬,真想撇眉頭給他看,這種事放心裡知道就好了,幹嘛說出來。她抿抿嘴去了,回來的時候特意繞到溪水那洗了手,再繞回來。看到冉非澤笑盈盈看她,看得她心裡發毛:“壯士做甚?”
“我瞧著姑娘愛乾淨,與我一般,我頗是歡喜。”
蘇小培這次沒忍住,垮了臉給他看:“謝壯士誇獎。”
“莫與我客氣。”
“壯士也要好好保持啊。”
“那是自然,一定堅持誇姑娘。”
“我說的是愛乾淨。”
“又愛乾淨又愛誇姑娘。”
蘇小培看看冉非澤,真想與他說壯士莫要這般貧嘴吧。她想了想,忍住了。自己吃他的用他的,還靠他過活呢,他就這點興趣愛好,算了,不批評他了。
沒受批評的壯士先生一直笑,蘇小培也不知他為什麽這般開心。他笑著又烤了些肉給她吃,笑著給她遞水喝,然後笑著說他要再看看周圍地勢陣形,讓她別亂跑,有事就尖叫。蘇小培答應了。
冉非澤走後,蘇小培還在回味他的笑,到底是怎麽了,有哪裡不一樣了嗎?
冉非澤躍上了樹頂,將昨天看到的地方再巡了一圈,這次他跑得稍遠了些,往高處走,但沒走多遠,他不敢離得蘇小培太遠,那個將她送進來的人也不知還在不在這山裡,他不得不防。冉非澤回到山澗時,蘇小培正在整理他的包袱,幫他把昨天洗好晾的衣服折好收好。他看著,覺得心裡暖暖的。
她抬頭看到他,對他笑:“你回來了,是什麽情況?我們可以走了嗎?是不是要與其他人匯合?”
冉非澤點點頭:“我給他們發信號,陣形確是變了,大家夥兒聚到此處來更合宜些。”與讓蘇小培辛苦走動相比,當然是那群家夥奔波更合宜些。
冉非澤再發了一個煙彈,然後尋了塊平整的地方,用枝子在地上畫地圖。蘇小培看不懂,就坐在一旁看他的舉動,兼發著呆想事。
月老把她丟到這裡來一定是有用意的,是程江翌在這還是冉非澤在這?還是系統想告訴她什麽線索?冉非澤他們入陣是為了查案,那這個案子又是否會與尋找程江翌有什麽關系?
一直到日頭高升,冉非澤開始做中飯了,其他人終於出現。
冉非澤做的中飯是烤魚,香味四溢,蘇小培正流口水,就看到好幾個跟武俠片裡差不多的大俠們,風塵仆仆地背著大包小包地過來了。蘇小培想著,要是有機會得告訴大家,大俠們背的包袱都不小,電視上那些只能包住兩件衣服的小包袱都是騙人的。
冉非澤隻抬眼看了看來人,便說:“魚只夠我們兩人吃的,想吃的自己去捉些,在那邊。”手一指,還相當熱心地給大家夥指明了溪河的方向。
來的眾人臉上均是沒好氣的表情,沒人想去捉魚,大家都走到火堆跟前,停了下來。蘇小培正蹲在火堆前等魚吃,看到有人來就站了起來,一看大家夥兒都在看她。也對,這堆人裡隻她一個來路不明,而且她現在穿著冉非澤改小的衣裳,不倫不類,古裡古怪。她不禁歎氣,在這個世界裡,她什麽時候能體面一回呢?
“各位壯士、大俠們好。”蘇小培開口招呼。
有幾人沒表情,有幾人點頭算應了,只有一個乾乾淨淨的少年答:“姑娘好。”
冉非澤笑道:“還是季小兄弟有禮,家裡教得好啊。”
蕭其瞪他,家裡教得好的意思是他玄青派教得不好?其他人對冉非澤那是瞪都懶得瞪了,他們隻上下審視蘇小培。蘇小培心裡又歎氣,但也只能背著手大大方方站著讓他們審視。
“姑娘是如何入的玲瓏陣?”問話的是神器門二掌門陳孝山,昨日他下崖探路,沒得參與破那天絲銀刃陣,今日一早與蕭其他們匯合後,聽說了此事,心中疑慮重重。怎麽可能一個不會武的姑娘能入陣,還能上那天絲銀刃陣心之樹,送她上去那人若不是有天大的本事,便得是立陣本人。只是大家都知道立陣的定是數十年前的老前輩了,早已不在人世,所以這姑娘之事,太過蹊蹺。他想了一路,如今見到蘇小培,第一個發問。
蘇小培仍是按原先的說辭,搖頭說不記得了。陳孝山又問如何上那樹?蘇小培又答不記得了。是否見到什麽人?仍是答不記得了。陳孝山的臉色相當難看。
“姑娘若是不醒人事,又是如何能不從那樹上摔落?若是有意識,又怎會不知道何人送你上去?就算不知道何人送你上樹,但入陣之前這許多日子,總得吃喝拉撒,總有清醒時候,姑娘難道也不知道身在何處,不知道見過何人,不曉得經過何事?”
“是啊。”蘇小培用力點頭,做了一會深思狀,然後答:“確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我醒過來時,便在那樹上。記不起之前發生過何事,我也確是不知道身在何處,確是不知如何上樹的,只知道樹太高,我下不來,於是只能在樹上眺望呼喊,後來壯士來了,才把我救下的。”
大家面面相覷,沉默著,確是聽到她呼救後冉非澤才找到她,可若說她沒古怪,那不可能。但人家說了什麽都不知道,不記得了,又能怎樣?所有人都盯著蘇小培看,蘇小培坦蕩地回視他們,準備迎接下一輪的逼問。
這時候冉非澤把手裡的魚遞給蘇小培,囑咐道:“看著點,別烤糊了。”
“啊?哦。”蘇小培接過來,可是她明明還在回答問題啊,對質階段啊壯士,你塞條魚過來算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