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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斷案:女心理師》第48章
  第48章

  神算門怒聲道:“我師叔祖既是被人栽贓陷害,自然各種可能性都需問清辨實。爾等不究不查,是何居心?”

  “爾等無需故布迷陣,擾人視聽。真相早已明明白白,爾等偏強詞奪理,意欲抵賴,以刃痕需驗為由拖延時日。待這樁也說個明白,看爾等還能如何?”

  雙方又開始要指著對方罵了,有幾個甚至想動手。冉非澤揮了揮手,開始趕人:“我這處屋子小,東西不經砸,我也沒錢換物什,你們出去打吧,勿忘了順手為我關門。”

  雙方頓時停了下來,一起瞪他。冉非澤視而不見,又望向玄青派那一方:“蕭大俠,你來此是看熱鬧還是主持大局?”

  玄青派大弟子蕭其被點了名,不得不一拱手,施了一禮道:“諸位,如今事情尚無定論,切勿爭吵。玄青派既是應承公平斷事,自會與冉大俠好好相議。為免影響刃痕辯認,不如大家先各自回去,今日我玄青派定與冉大俠商議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

  神算門與七殺莊聽得這話,再不好說什麽。玄青派是江湖大派,掌門江偉英聲望甚高,各派出了事,都愛讓他出頭論個公道。七殺莊莊主被殺這樁案,神算門和七殺莊兩邊各執一詞,各有數派助陣,鬧得這般大,玄青派自然被拖了進來。經玄青派調停主持,各派說好,只要證據確鑿,各派定會給七殺莊一個交代。眼下各個證據對神算門相當不利,除了許多人能證明九鈴道人確是入了玲瓏陣,再沒有別的證據脫詞,他們隻好抓住最後的稻草,要求冉非澤驗刃痕。

  其實驗刃痕的作用有多大,能驗出什麽,眾人都不抱太大希望。這些江湖人刀裡來劍裡去,一般的刀劍傷都能辯識,所以大多數人也不相信換了個冉非澤來就能看出他們看不出的東西。但九鈴道人要求兵器鑄師親驗刃痕合情合理,於是大家都等著看。

  神算門那邊憋了一口氣,並不甘心什麽話都沒說明白就走,想了半天問道:“那冉大俠打算何時驗?”

  “兩日後,我需準備準備。”

  “需準備何事?”這次是七殺莊問。時日拖得越久,這真相越是難辯明吧。雖然他們已認定事實,但也想要江湖中人人皆服。不然他們也不會這般費勁找來許多幫手求公論,也不會這般費勁等這冉非澤到。

  “準備何事不便與你們說。”冉非澤老神在在:“給我兩日時日便好,為公平公論,你們相關人等莫要打聽莫要擾我。兩日之後,除了方莊主的屍首之外,之前驗過傷斷過事的人等也需在場。”

  神算門與七殺莊兩邊相互看了看,紛紛點頭答應。

  蕭其這時道:“若是需要先看看屍首,我可安排。”現在神算門與七殺莊都不好單獨與冉非譯議事,由他們玄青派出面張羅更合宜些。那屍首如今放在地窖中由各派派人守著,確保不被人動手腳。

  結果冉非澤搖頭:“不必看。此事已發生了近一月,屍首狀況怕是不好,你們先前定是已許多人驗過傷斷過屍了,若還不能有明確結果,想必這刃痕也無明顯特征,最後沒了辦法才會找我。既是如此,我就不走你們的老路。我先不看屍首,你們也莫與我分析此事中各種內情,如此我不受絲毫影響,最後結果你們自好判斷。”

  眾人覺得有理,點了點頭。

  冉非澤又道:“你們只需告訴我方掌門傷在何處便好。”

  蕭其道:“肩鎖骨一刀,心口一刀,右胸一刀,腰側一刀,上腹兩刀,大腿下腹連一刀。”

  冉非澤眉頭一動:“竟這許多?”

  七殺莊人個個面上顯得悲痛,用力點頭。管事方平惡狠狠瞪向神算門眾人,咬牙道:“凶手惡毒,當千刀萬剮。”

  神算門的人也咬牙:“絕不是我師叔祖所為。我師叔祖當時在闖玲瓏陣,並無殺人時機,他入陣可是許多人瞧見的。”

  “我親耳聽見鈴音,親眼所見道袍一角,也是我發現了莊主的屍首,若所言有假,天打雷劈。”說到這個,方平又憶起當日情形,恨得握拳:“九鈴道人身上帶傷,顯然與人有過爭鬥。你們口口聲聲說玲瓏陣,想必定是早有預謀,以闖陣為借口,中途脫身殺人再回去,這般有人證證明,便可與事情撇清關系。可九鈴道人定是沒料到事情敗露,如今所有證據都可證明他是凶手。你們莫忘了,先前他便與我家莊主下過狠話,言道我家莊主將有殺身之禍,讓他好自為之,如今事情發生,這事不是他所為又能是何人?”

  “師叔祖身上的傷是闖陣時被機關所傷,合情合理。試問有多少人能獨自闖關毫發無傷的?師叔祖卜卦排命之技高明,算出方莊主有殺身之禍好意示警,倒是被爾等惡意揣測,狗咬呂洞賓……。”

  “你罵誰?”

  兩邊又要動起手來,冉非澤用力咳了數聲,揮揮手:“莫要在我這吵鬧,你們都回去吧,兩日後辰時,鎮中比武台那處見。準備好一隻豬,另外見過傷口驗過屍的人都來吧。”他頓了頓,轉向方平:“方管事,你說是你聽到了鈴聲動靜?”

  方平點頭:“確是。我還瞧見了道袍一角,但莊主一身染血躺在地上,我著急先瞧他的傷勢,欲先救人,待確認莊主已然斷氣,凶手已無覓處。我莊中大弟子付言當時追了出去,隻恨也沒追上……。”

  他話未說完,冉非澤擺了擺手阻了他的話:“內情且莫先與我說,我只需知道有人聽到鈴音便好,兩日後你也來。”

  “這是自然。”方平點頭,他當然要來,他可是重要人證。

  “如此,大家兩日後見吧。”冉非澤再擺擺手,表示送客。

  神算門和七殺莊眾人見此情景,均告辭離去,隻玄青派蕭其領著幾位師弟留了下來。待另兩派人走了乾淨,蕭其讓自家師弟在外頭守著,他要與冉非澤議事。

  眾人一走,蕭其便開口埋怨:“你怎地來得這般遲?”不止神算門找他,他們玄青派也找他,結果他拖了這許久才到,讓他們一鎮子武林人好等。

  冉非澤眼皮都沒抬:“來太早得多見你幾日,我不歡喜。”

  “呸。”蕭其唾棄他。

  冉非澤轉眼看他,聳聳肩:“你也見著了,我一來便得聽他們這般鬧,我無端被牽扯,自然得多考慮數日。”

  蕭其一臉不信:“此事事關重大,你莫漫不經心的。”

  “我認真得很,放心。”

  蕭其緊皺眉頭,忍不住嘀咕“讓人放心”這種品質真的與冉非澤沒甚關系,又抱怨自己與冉非澤太熟,冉非澤這種人與他太熟真的就是落不著什麽好。

  蕭其是玄青派的大弟子,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懸劍公子”,玉樹臨風,武藝超群。明明在別人眼中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偏偏時常被冉非澤嫌棄兼使喚。他是不服氣,可他那把“懸劍”出於冉非澤之手,就為這他被壓了一頭,他雖沒被逼迫,但每次還總是不由得跟他混在一起。

  他是時常安慰自己,反正不止他,他們“玄青派”名字由來是當年師祖手中曠世無敵的“玄青劍”,這般不巧出自冉非澤的師祖之手,而他師父“鳴音劍”又這般不巧出自冉非澤師父之手。

  所以,這般傳承下來,他不算丟人。

  “你說,你待如何?”蕭其每次見了冉非澤都不給好臉色,因為他太知道冉非澤這廝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還是很大的染坊。

  冉非澤沒答,反道:“你們這些名門大派閑得,總愛管閑事。”

  “你才閑得。”

  “我是挺閑。”冉非澤完全沒掩飾,還一臉惆悵。他閑得都開始往兒女之情裡陷足了,情況是大大的不妙。

  “你莫管我們名門大派,你且說說你打算如何辦?”

  “該如何辦便如何辦。他們想讓我驗刃痕,我便驗一驗。”

  蕭其歎氣:“這事很不好辦。我師門中有一小師弟,家中也是鑄器,他對兵器刃痕甚有心得,方莊主屍首上那些傷我讓他瞧過了,每一刀均為單刃砍傷,沒甚特別可辨識之處,九鈴斬能砍出這傷,其它刀劍也可。其他各派各人驗的結果也是如此。”

  冉非澤摸摸下巴:“九鈴斬刃背為鈍,掛著九鈴,斬頭平口,無法刺入,這與其它刀劍完全不同,而方莊主身上均為單刃砍傷,雖其它刀劍也能造成這傷,但若用其它刀劍過招,刺挑勾劃的傷痕也應該有,所以全數是單刃砍傷更符合九鈴斬的特性,對吧?”

  “確是如此。”蕭其看了看冉非澤,好心警告他:“能再鑄一把九鈴斬之刃的如今只有你,若是神算門或是九鈴道人從此事中脫不得身,怕是會將髒水往你身上潑。方才說話間神算門已然有這打算,你可千萬當心,想好對策方好。”

  冉非澤點點頭。

  蕭其又問:“你可知玲瓏陣中是否有出口可中途偷偷出來?”

  “不知。沒試過。誰人闖陣會這般無趣偷偷出來的?若不想破關闖全程的自然也不會進去。”

  “九鈴道人闖關花了十日。”

  冉非澤點頭,他聽說了。

  “我師父獨自闖關,最快也得七日。九鈴道人多出三日,要往返殺人再回到陣中時間也頗是勉強。”

  冉非澤再點頭,這個他也聽說了。七殺莊離武鎮尚有兩日腳程,就算拚盡全力趕去殺了人再回來,三日也確是有些勉強。

  “你老實說,你闖關最快花了多久?”蕭其一直想問這問題,冉非澤師門對兵器機關暗器陣法之類的都相當精通,玲瓏陣裡的很多新機關還是他們覺得有趣往裡加的。雖冉非澤一直沒說,但蕭其覺得他破陣有可能會比七日還快。

  冉非澤看了看他,回道:“五日。”

  “果然。”蕭其歎氣。“若是以你的破陣時間來算,九鈴道人偷偷出陣往返殺人的時間便綽綽有余了。”九鈴道人對奇門遁術也很是精通,且並非第一次入陣,若是有心鑽研,能更快的破陣也不一定。所以十日出陣這個時間,究竟有沒有問題呢?

  冉非澤沒說話,想了半天卻是忽然問:“你說你家那個鑄器的小師弟入門多久了?你瞧著他天資如何?為人如何?”

  蕭其皺眉頭,感到不妙。“我先走了。”

  “好走,不送。回頭我找你師父敘敘舊,隨便跟他老人家提提你。”

  蕭其冷笑:“我甚得師父歡心,還懼你提?”

  冉非澤慢條斯理,倒杯水喝,“那小師妹的歡心呢?我去幫你說道說道如何?”

  蕭其臉一僵,差點拍桌子。“你怎知的?”

  “你猜?”

  真賤!蕭其直想拿懸劍戳他。他家小師妹乖巧可愛惹人憐,他甚是喜歡,但他也不知怎地,耗了許久,偏偏不敢與她提。

  冉非澤微笑:“你也知我得找個徒弟,此次來這正好也想問問你,撇開你家那小師弟不說,你們那還有沒有還未正式行禮拜師,資質不錯人品上乘的好苗子?當然了,就算行過禮的,若然肯退出師門或是敢多拜一個師的,我也是願收的。”

  蕭其立時擺臉與他看:“我定是聽錯了。這般齷齪的念頭定然不會有人好意思說出口的。”居然想挖大派的牆角,不,挖小派的也不對。這廝簡直是無恥無德無義。

  “你低估我了。”冉非澤正經臉。

  蕭其也正經臉:“你再無恥些也無妨的。”

  “那我便不客氣了,武林大會前你們玄青派的拜師會,讓我參加吧,我看看那些孩子都是如何的。”

  蕭其聽不下去了,“我走了。”

  蕭其轉身要走,冉非澤在後頭還喊:“你可記得我這事,若是你家沒甚好人選,幫我留心著別家,哪家的我都不嫌棄。”

  蕭其沒理他,當日駱駝嶺上這廝膽敢對江湖眾門派下瀉藥,他們玄青派也是受害者,他都未與他算這帳呢,他還真好意思開口。

  門被甩上了。

  蕭其領著幾位師弟離開。冉非澤捧著杯水,慢慢踱踱到窗邊往外瞧,著眼幾處暗角,皆有江湖人遠遠盯著他這屋。冉非澤衝那幾個方向揮揮手,又慢慢踱回桌邊。盯梢的人他不認識,但他知道這些人所為何事。一樁命案,惹了各派的爭鬥廝殺,果然是麻煩啊。他今日言明不去看屍首,不聽這其中的內情及各種推斷,就是為了不要在這事裡陷得太深。他太知道江湖人是多麽的講道義,也太知道江湖人是多麽的不講理。若然他在驗痕之前多聽多說,最後驗刃痕的結果無論如何,都會有被人扭曲說他被哪方影響的可能。

  冉非澤獨自在屋裡坐著,看著屋內簡單的擺設,想起了蘇小培。

  若是帶她來了,還得添置些東西才好。若是帶她來了,她一定會將東西這般擺,那處這般收拾。若是讓她聽到七殺莊和神算門的那般吵鬧,她肯定會皺眉頭,她對案子會有問不完的問題。嗯,她一定會對這樣的案子有興趣的。

  冉非澤跳起來,翻出筆墨紙硯,又該給蘇小培寫信了,對她還真是掛念啊。這一路糾結的不是要如何面對這江湖命案麻煩,而是怎麽給她寫信才言詞誠懇,語氣自然,內容生動有趣。

  寧安城裡,白玉郎依著冉非澤的臨行囑咐,沒事就陪陪蘇小培,他相陪的方式,就是向蘇小培傳授他的捕快經驗。

  白玉郎其實是個好少年郎,相貎不錯,為人開朗,但就是太開郎了些。身為白家莊六公子,白玉郎的生活其實可以過得很好,但他偏偏有顆正義之心,俠肝義膽。出身江湖世家的他看不上江湖,他說江湖多敗類,武林人目無法紀,他不屑與之為伍,所以他要做一名好捕快,不但為老百姓除害,也要對付那些目無法紀的武林壞家夥。

  “別的捕快不敢招惹江湖敗類,我卻是不怕的。”

  白玉郎拍著胸脯。

  蘇小培一邊拿著案卷看一邊應付應付地點頭。他真吵啊。

  “大姐可知,何人遇著仇殺或是凶險不會報官,隻想私了的?”

  “黑社會。”蘇小培心裡想著,嘴裡卻很給面子地問:“何人?”

  “武林人。”

  嗯,那還是黑社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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