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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大明》第681章 應對
  第681章 應對
  有句話叫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是在北京城的各大衙門裡,這句話也是適用的。這不,刑部衙門才剛拿下李業不過一晚半日時間,朱晨還在審著人呢,這一消息卻早已傳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了。

  尤其是幾處重要衙門,更是早早就知道了昨晚發生在北城的事情,一時眾多官員甚至都把手頭上的公務都擺在了一旁,紛紛討論起這事情的原委與可信度來。

  畢竟,這次會試舞弊一案實在太過驚人,所有人都一直關注著其中原委呢,現在驟然冒出這麽個消息來,自然很容易為人所津津樂道了。有不少人甚至還打了賭,覺著那李業只要一旦被確認是此事的主謀,就是被判個腰斬都極有可能。

  “你不想想,這次會試是個什麽情況?那個是天子大婚之下的恩科哪。他李業居然敢在如此重大的考試上做手腳,這不是欺君是什麽?所以我敢打包票,這回不光是他自個兒,就是他那些家人,也絕對沒好果子吃,被發配到邊遠去已算是最輕的了。”禮部衙門裡,一名一向與李業頗有些成見的官員正唾沫橫飛地在和幾名同僚說著話,看他那興奮的模樣,顯然兩人間的仇怨積得極深。

  不過隨著他這番話說出口,本來還饒有興致與其一唱一和的幾名同僚的神色卻突然淡漠了許多,只是淡淡一笑:“其實咱們何必操這心呢?只要事情真是他一人所為,連累不到咱們整個衙門,一切就只看陛下和內閣的意思便是。”

  “嗯?”那人明顯愣了一下,剛才和自己說得極歡的幾位怎麽突然變得如此意興闌珊了?正當他疑惑的當口,一聲低咳在身後響起:“張綜,他人之事與你何乾?還不去處理了自家的事情再說?在衙門裡如那長舌婦般搬弄是非,是何道理?你就是這麽為朝廷效力的麽?”

  那張綜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是與自己說話的幾名同僚發現了本部堂官到了,才會突然偃旗息鼓,這讓他猛地一陣緊張,趕緊回頭行禮:“見過尚書大人,下官……”

  如今的禮部尚書馬自強是個六十來歲的矍鑠老人,雖然因為管著禮部向來溫和,但在這些屬下官員面前還是頗有些威信的。只見他不滿地瞥了其他人一眼,才把手一揮:“你們都散了各自忙去吧。現在李業出了事,他手上的公務還得由你們來幫著分擔呢,就莫要在這兒嚼舌根了。還有,大家到底是同僚一場,這種事情休得再讓本官聽到。”

  眾人趕緊唯唯稱是,散了開去。只有張綜因為心頭有些擔心,所以在原地愣怔了好一會兒,隨即就發現馬尚書竟沒有轉回自己的公廳,而是在略作遲疑後,轉身重新出了禮部衙門。

  對此,他心裡是頗覺古怪的。要知道馬自強是個極重規矩之人,即便是禮部這樣向來清閑的衙門,他也是不準部裡官員隨意外出的,而他自己也一直以身作則,除了早朝或是有什麽意外情況不在外,幾乎都能見到他的身影。可今日,他剛才顯然是下了朝回衙門的,怎麽剛進來就又出去了呢?
  張綜雖然心下有些疑惑,卻沒有深思。事實上,在得知這一消息後,馬自強也是很吃驚的,而他現在正打算趕緊回宮去見張居正,把這一壞消息告訴對方。

  但事實上,他這麽做顯然是有些多余了。因為就在從朝會上回到內閣後,這一消息便已由秦綱這個心腹報到了他的面前。

  當時,他正端著茶杯品著今年新上的明前茶呢,一聽這事兒,整個人都呆滯了好一陣,差點失手將上好的官窯茶碗給摔到桌上。但饒是他定力夠深,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還是因為過度吃驚而把一口燙嘴至極的茶水久久含在嘴裡而發出一聲悶哼。

  秦綱在這個時候就展現出了他作為張居正心腹的一面了,即便察覺到閣老有些不妥,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靜靜地低頭站在那兒,就當自己什麽都沒瞧見。

  而張居正,也在過了好一陣後,才使舌頭恢復了感覺,神思也重新回到了這件大事上面,面色變得極其凝重:“當真是那李業所為麽?”

  “就目前從刑部傳來的消息看來,應該就是如此了。”

  “他怎麽就敢乾出這等事來!枉我這幾年來對他信任有加,悉心栽培,他竟……”說著,張居正的眼中就流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痛惜之色。

  倘若是一個完全不知內情之人聽了這話,只會為張居正這種為屬下官員設想,關心下屬的風骨所感動,全然不會生出其他念頭來。但作為張居正的心腹,秦綱卻心底深處除了對張閣老臨事時表現出來的鎮定的敬佩之外,還有一種莫名的寒意襲上心頭。

  就是當著自己的面,張閣老還是得把戲做足了,這是一個多麽會隱藏自己心思的人哪!

  不過這種念頭也只是在他腦子裡一閃而已,秦綱又接著道:“李業他辜負了閣老一片苦心確實不該,但現在閣老你該想的還是您自己哪。誰都知道李業一貫是您所器重之人,現在他做出這等事來,只怕會叫有心人聯想到什麽,從而對閣老你大大的不利哪!”既然張居正自己不肯說,那就只有他這個當下屬的來點明眼下的情況了。

  果然在有他這句話作為台階之後,張居正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但還是先強調了一聲:“清者自清,我又有什麽好怕的?不過,這李業所為確實大大不該,本閣身為內閣首輔確實該對此有所表態才是。這樣吧,你以我的名義去給刑部衙門一道手令,著他們早日查明案情真相,不要因為李業的身份而有所顧慮。還有,若是可能的話,你也去看看李業,將本閣對他的失望告訴他,希望他能夠有悔過之意。”說到這兒,他又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似乎對於這麽個結果很是難以接受。

  “下官明白。”秦綱忙答應一聲。他當然明白,張居正真正叫他做的可不是傳達內閣意思,而是後者。至於見到了李業後該說些什麽,他也早已有了打算。而且這種事情,都是他這個內閣舍人出於為閣老分憂的心思而為,與日理萬機的張閣老可沒有太大關系哪。

  見秦綱意會之後退了出去,張居正才在吐出一口濁氣後神色變得複雜起來,眼中也帶上一絲淡淡的憂慮。

  事實上,在李業真在會試上做了手腳後,張居正就有些後悔了。這種事情,成了固然對他有利,可一旦出了什麽差錯,其連帶的後果可是極其嚴重的。只可惜,待他想製止時,一切都已太遲了。

  但在張居正看來,這事上李業做得還算有分寸,手腳也算乾淨,倒是有極大可能成功的。可沒料到,如此計策居然還是壞在了楊震和錦衣衛的手裡。從此一點看來,這個楊震還真是個難纏的對手了,也叫張居正更對其心生惕然。

  現在,事情變成如此境地,就更叫他心中難安了。雖然即便李業把實話道了出來也沒多少人會信,但這種不利的言辭,一定會對自己的形象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壞。尤其是如今改革大計已來到了最要緊的關頭,自己絕不容有半點疏漏的情況下,這事就變得尤其關鍵了。

  “不成,我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這次秦綱若是未能把他安撫住,那就只能用釜底抽薪的辦法了。希望不至於要我做出這一手吧!”在暗暗拿定了主意後,張居正才重新拿起手邊的奏疏,將精力重新投放到政事上面。

  與此同時的錦衣衛內卻是歡欣鼓舞一片。雖然結果早在昨晚就已確認,但直到今天,他們才敢真正確信人已落網,只等刑部審問之後,便可把罪名給定下來了。

  只是,當手下兄弟為此而感到高興時,楊震等少數幾人的心情卻並沒有那麽的高,反而有了一絲不安:“沈先生,你說這一回他會怎麽應對?”

  雖然楊震沒有把對方的姓名點出來,但沈言卻知道他指的是張居正,便在略作思忖後道:“至少就在下來看,他能做的就只有將李業封口這一條路可走了。至於怎麽封口,便是兩個法子……”

  “以威壓之,或是徹底叫他開不了口?”楊震了然地問了一句。

  “正是。”沈言正色點頭:“當然,這後者所冒的風險更大,卻是最沒有後顧之憂的。”

  “看來先生與我的想法幾乎一致哪,那咱們要應對這一點,就必須杜絕他們想在刑部大牢裡做手腳了?”

  沈言再次點頭,並且提醒道:“而且得快。想必現在這消息已傳到宮中了,說不定張閣老已有所反應了。”

  楊震神色變得更加凝重起來,猛地抬高了聲音,朝外面叫了一聲:“來人哪,去把鷹揚和胡戈給我叫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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